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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中妇人梨花带雨,在她之旁圆石坐着的红衣女子,清绝高旷,瑰姿艳逸;还有位虽然抱着幼童,周身却有掩挡不住的魅力一般,风姿韶秀,仪静娴怡。
如果说,到现在他还不懂现场状况的话,那这百来年也是白活了。
谁人不知苟家前任接班人的风流史,要不是那小子太贪图享乐,想扶持都拉不起来,谁会想到消失了数年的二公子。
而阮家二爷之事在葵莘,也不是什么秘密,放着好好的家主之位不要,偏偏要学白面儒冠那般酸腐无用、安静如松,连娶个夫人都是小门小户之女,如若不是现任家主还念着当年情分,对阮家二爷颇为照拂。此刻,自己也便不必再顾虑这个老神经......这些弯弯绕绕挨个在他脑中溜个遍,面上丝毫不显,时间流逝也不过刹那。
“阮二爷,瞧您这话说的,您不说,我们又如何知道事情经过呢,再说了,我瞧着你们也无人受伤丝毫啊,倒是,我要暂代苟家问您一句,您私下与妖魔勾结伤我苟家根基,意欲何为?”大长老面上虽和善恭谨,心中却没将他当回事,语气也渐显咄咄之音。
在他看来,苟家与阮家都同位十大世家之列,苟家也不比阮家身份低,而现在明显吃亏得是自家人。
况且面上虽然人人称一声“阮二爷”,可私底下也没人拿他当回事,混得也都还不如自己,大长老是觉得呀,面上过得去就行了,何必在身份上较真。
“你!”阮二爷扼腕咬牙。
向来从善如流的他,一遇上夫人之事便会分寸大乱,这也是他第一次懊恼不已,当初弃武从文之决定。
看着自己心爱之人受侮辱,自己却武不成文不就。阮二爷实在愧颜,又不想夫人白白受了辱,当即铁了心就要冲过去,欲自爆与苟家同归于尽。
对于他来说,这已经是他想到且能做到的,最有攻击力度的行为了。
所幸,被见惯了各种大小场面生死的白洛千发现了不对劲。
在他正欲奔跑之际,白洛千抬手轻轻一挥,一道阵法便凭空出现将他拦下,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苏若也没袖手旁观,掠地而起升至半空,左手抱娃,右手结清心印帮阮二爷稳住心神,而后又不断给他输送灵力。
到现在,瘫坐在一旁痛哭的阮夫人,抬眼望着泛着潋潋波光的结界,才阒然惊醒,急忙连滚带爬前来,怕自己误事,又赶忙将已伸至结界边缘的手收回,只能紧紧抓住灰扑扑的裙边一角,泪眼婆娑焦急等着。
白洛千心中暗忖无语,她实在搞不懂,怎么灵修一言不合就要搞自爆,这种毁已还不一定能灭敌的鲁莽霸道方式,她还真是抵不住。
于她来说,自己没人家强,就拉帮结派的上嘛,实在没人缘也不怕,背地里下药深夜下投毒什么的,总归是办法,既然诚善共处人家看不上,那......阴险歹毒谁还不会!
苏若也觉得有些过了,一连两次都差点被炸进忘川,这种凶险离奇又曲折的心理路程,可不是那么好接受的。
在苟览浔自爆当时,两人都没想太多,或许在她们看来,他无关紧要,自爆了没波及到自身,也便无所谓。
但是阮二爷气不过又干不过,退而求其次最后舍下爱妻,欲求自爆与人同尽,这在她们看来,多少心里都有点不舒坦。
帮人救下爱妻,结果人夫君舍身成仁,阴阳两隔,爱妻郁郁而终,这种无力又没法接受之法,让苏若忆起了大婚之夜,满心欢喜等来的却是夫君的无故消亡,那种无力的绝望之痛,到现在在她心里还在隐隐作祟。
当下,苏若便做了决定,等慕采栀与干儿子在葵莘立稳脚跟,自己便继续上路。
管它九天还是黄泉,自己总归是要走上一遭,亲自寻上一寻,才能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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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的局势早已超出了大长老的估算,他怎么也没想到,那软啪啪的酸书生,居然后劲这般烈,一言不合,就要拉着自己上黄泉。
虽然自己见惯了大场面,可在临门一脚的生死面前,他还是免不了浑身僵硬、双腿颤抖。
就在方才,他好似已经听到了,忘川汤汤而过,从不迂回的细流,风过彼岸之身,长红不落之勃音。
大长老咬牙拍了拍腿,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既然局面自己已控制不住,打退堂鼓又没面子,便只能先坐下来等,想来,家主也在往这边赶了。想清楚后,他便拉了二人,在两位公子身旁打坐做陪衬。
只不过事情的趋向,却没同大长老设想的那般发展。
阮家二爷的情绪已渐渐稳定,苏若和白洛千同时收了手,阮夫人见结界消失,连忙在裙摆胡乱擦了擦手,上前扶住夫君。
阮二爷回过神来,轻轻拍了拍搀挽着自己的那只手,摇了摇头,叹息道:“夫人,为夫没用,护不住你。或许你的选择是对的,你走吧!”
说完,便绕过了阮夫人的手臂,背手而立,身影落寞又萧条。
手中的热度突然抽身而去,阮夫人怔怔望着空荡荡的双手,一时间,心里便如手中一般空荡,泪水噙满眼眶。
“夫君......你?你不要我了吗?”阮夫人眼含泪水,声音颤颤巍巍,她不懂,不懂事情为何就到了眼前一般局面。
如果,她知道预谋中今日的离开,会造成此后果,就算被人背地里取笑,茶桌上为难,她都不会离开的。
几乎在听见阮夫人话的同时,那道落寞的背影动了动,却没有转过身来。
“夫人,你这又是何必。这一百三十年来,你出走共三百八十三次,每次都会从这条小巷的巷尾离开,也每次都会在巷尾转角被我碰个正着。”
“今日如若不是遇见好学的老友,被缠身耽误了时辰,你......你又何至受苦!空有满腔渊博之思,空有笔下鬼神惊,波澜独老成外,至此,我才发现,皆毫发无用,皆毫发无用啊!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