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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周太学自杀的动机,他的信笺里提到是因为不满王上的暴政,想要借机推翻现在的局面。可试想,仅凭周太学一人之力,又怎么能扭转乾坤呢?”
安秋禹点头,他不得不承认齐川分析得极有道理,更重要的是他竟能心思巧妙地瞒过一众人而没有引起大家的怀疑,就连自己都被这兄弟的演技糊弄了。倘若真如齐川所言,周太学只是替罪羔羊,那他背后又会是怎样的势力呢?
虽然内心里是这样的答案,安秋禹还是不死心地再次追问道:“可是在破门而入前,屋内一直是密闭状态啊。”
齐川嗤笑,他看向安秋禹的佩刀,反问:“对如你一般好身手的人来说,伪造一个密闭空间很难吗?”
安秋禹不再作声,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同样的,他亦不敢继续想下去。
“你们都在御天监供职,应该对周太学有所了解吧?”
光线顺着窗子均匀地洒进典籍室,齐川眯起眼睛,努力地搜索着一些记忆,以便对周太学做出相对客观的概括。
“自我到御天监以来,周典籍一向都是勤谨恭敬,虽说偶尔有些执拗,但也是出于对本职的坚守,并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那他和陶兴旺的关系怎么样?”
这话显然把齐川问住了,照他的理解,应该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吧,就像他和陶兴旺的关系一样,大家不都是职场社畜,面儿上过得去就行了呀。
他大咧咧回道:“并未听过有什么大的争执,偶尔因为一些史料记载的事,可能会有些不同看法,意见相左很正常的吧?”
齐川轻描淡写,但在安秋禹看来却是大有问题,他这个兄弟人虽然够义气,脑袋也够精明,但对人情世故却不免迟钝了些。
“御天监有记录史实的职责,倘若一个正直,一个狡诈,一个想写真,一个想作假,你说会单单是争执这么简单的事吗?”
“这……”「好吧。」齐川承认安秋禹说的有些道理。
“那这样说来,陶兴旺的确是冤枉的,难怪一直在牢里喊着走水和自己没关系,我就说嘛,他哪有这个胆子!”
安秋禹虽说瞧不上陶兴旺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但事关王上安危,他还是不愿意冤枉无辜之人的。
“走水和他无关,另一件案子可不能保证。”齐川立刻打消安秋禹对嫌犯的美化,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对任何人都要秉持怀疑态度,这不是常识吗。
提到另一件案子,安秋禹又头疼起来,现在灵台坍塌损毁严重,陶兴旺和工部尚书谭玉林又都在牢里,继续修建想必是有些困难了。灵台是和神明对话的所在,意义非凡,这个时候谁敢贸然接手?
“你说,是不是真的触怒了神灵?”安秋禹小心翼翼,明知自己的蠢话会被怼回来,还是问出了口。
果不其然,齐川鄙夷道:“你也这么认为?”
“那不然是地动造成的?”「反正你已经证实地动是自然现象,这个解释总该合理了吧?」
“是,也不是!走!去看看!”
安秋禹拦在他跟前,“那这个案子呢?这就完了?”刚刚这兄弟才说过有幕后之人啊。
齐川朝他点头,然后拨开了安秋禹的胳膊,他现在也没法跟安秋禹解释。只有尽快结案,背后的人才能放松警惕,这次没有得逞,想必对方不会善罢甘休。他们现在能做的只有蛰伏,等着他露出狐狸尾巴。
“不是,你有话能不能说清楚啊,这说一半留一半的,真让人着急。”安秋禹一边吐槽,一边跟上了齐川的脚步。
就在两人赶往灵台时,又有侍卫回禀,四个学生服了齐川开的药,身体虽然还很虚弱,但人已经都清醒过来了。
“看不出啊看不出,我这兄弟又能医病,又能断案,哦,功夫还了得。快说!你还有什么秘密是小爷我不知道的!”安秋禹追上齐川,伸手就锁住了齐川的脖颈。
齐川挣扎两下,佯装不满道:“身后还有人看着呢,别明儿个传出什么安国府公子有断袖之癖,你爹知道了,非剐了我!”
安秋禹这才嬉皮笑脸地将手臂放下,“谁爱说谁说,我爹要剐你,我提前给你选个好位置!”
这在旁人听起来十分晦气的话,对齐川却起不了什么作用,这也是安秋禹赏识他的原因之一。开得起玩笑,不会动不动把体统挂在嘴边上,不然人生还有什么乐趣?不如叫他出家或者回边境算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灵台,四周被禁军包围起来。烈日之下,灵台内的阴森感早已荡然无存。
工部侍郎范琦早已在此恭候多时了,他是谭玉林的副手,谭玉林被收押后,工部的许多事就由他代管了。见两人到来,范琦率先行了礼,两人的官职虽说不大,但好歹是手持尚方宝剑来的,自然要恭敬几分。
范琦引着两人在灵台周边转了一圈,又拿出灵台的设计草图,同两人讲起灵台的修建过程。
“图纸是陶掌事命人设计好交给谭大人的,建了近四个月,中间有两日陶掌事说不吉利,就停下了。这本来就要封顶了,谁知……哎。”范琦一阵惋惜。
这番话,陈小凡曾和齐川提起过,他自然清楚地记得。齐川接过设计稿,按照草图四下打量起来。往前走,就是那个害他差点丢了性命的断头台,虽然此刻已被掩在废墟之中,但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却并未被一同埋葬。
齐川在祭台周围停下脚步,他抬起头,看着一人多高的断壁残垣堆成的小山。又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仔细查看起它的横截面。
“烦请范大人叫些人来,将这堆土石挪开。”齐川朝着范琦说道。
“齐监副这是想做什么?这些砖头瓦块下官大致看过,并没有什么特别。”范琦十分笃定,再怎么说自己也算科班出身,被一个行外人质疑,他当然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