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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薰以为,这会是场恶战。
可她还未动手,眼前只闪过几道白光,原本还凶神恶煞的汉子纷纷倒地。
“萧连让。”她惊于萧连让的出剑速度,可更担忧。“你的手不是……”受伤了吗?
她当然没把此事说下去,一是身为侍卫,若被他人得知,拿剑的手可能因伤不能再拿剑,那他亦不可能再留在府里。二是她有答应过萧连让,不会把他受伤之事说出去。
纵是李惠明,也不可以。
萧连让的手,在一年前的花朝节后,就不能再拿剑了。
于习武之人来说,他的手,算是废了。
可他今日,却运了内气拿剑,会是什么后果,她清楚的紧。
逆气而为,轻则自损,重则筋脉尽乱丧命于此。
“没事。”他将剑收入刀鞘内,在她惊愕之际,把他自个儿的剑扔给了她。“送你了。”
她接过来,不解。“你什么意思?”
“今后,我不会再用剑。”他没头没脑蹦了一句话,教阿薰不解。“你不用剑?”
萧连让点了点头。“我,要离开凤翔。替我把惠明小姐送回府吧。”
“为何……”她禁不住问,毕竟她与萧连让也是多年朋友关系,闲着无聊时还能共饮一壶酒。“这么突然,你不是……”最喜欢李惠明吗?
“不突然的。”见她不接剑,他走过去把剑塞至阿薰手里,道:“我决意如此,这把剑,请你拿着。”
“我不在,请你用这把剑保护她。”
阿薰抿唇沉默了会儿。
“你……不答应?”
“那你要去哪里安身?”阿薰终于接过那把剑,瞧向萧连让。“我们自小被培养杀手,早已惹了无数人,除了跟在主子身边,我们还能去哪里?”
“那……只是你不想离开。”他话里有话,阿薰听了,微垂首,而萧连让则抬首仰望这片天空,笑了笑。“我,不过是重回故地而已。”
“麻烦石公子,能帮我把这封信交给李从珂吗?”探出袖底早已写好的信封,他递给石重贵:“就说连让抱歉,不能再为他效力了。”
萧连让是他的侍卫,可到底也是李府的人。
他要走,这事,明显的,这事不归他石重贵管。
石重贵接过信封,道:“一定。”
“多谢石公子了。”萧连让侧首望着停在路边的马车,终是调回了目光,道:“保重。”
“保重。”
“后会有期。”
听言,萧连让慢慢后退,接着,那抹孤凉的青色身影越过阿薰身边,头也未回的离开。
清风略过,吹落枯黄枝叶,铺就了薄金色光芒。
阿薰瞧着萧连让离开的寂寞背影,若有所思。
方才是她瞧错了吧,她怎么有种直觉……
萧连让这一走,或许回来的就不是他了。
又或许,他再也不回来了。
“萧侍卫,是对惠明有意?”冷不丁的,目睹这一切的石重贵,突然问:“惠明知道吗?”
“她不需知道。”
“万一呢,万一惠明对萧侍卫也有意思,不就如坊间才子佳人小说一般了?”
“那只是小说。”阿薰转头望着他,严肃道:“你见过哪个家奴与主子在一起了?”
“家奴?”听着阿薰的话,石重贵脸色不是太自然,语气严肃。“阿薰姑娘,我从未把你当过家奴。”
瞧着他异常认真的模样,阿薰只觉得可笑,可脸上依旧面无表情,转身就走。
而石重贵却拉住了她的衣袖,阿薰回头,而石重贵垂首,定瞅着她:“我不许。”
“我不许,你这样轻贱自己。”
许是石重贵过于灼热的目光,教她不自然。
“有病!”阿薰甩开他的手,迈步欲走,可石重贵却不放弃,再次抓紧了她的手,目光坚定:“阿薰,你和我走吧,好不好?”
“放开。”她不爽道。“再不松手,我就折了你的手。”
“我说的是真的……阿薰姑娘。”怕她再次甩开,石重贵双手都抓着她的手,目光真诚道:“等不了多久,我义父便会返回河东节度使,到时,我向舅父讨要你,你和我走好不好?和我去河东……”
“够了。”
“阿薰,我对你……”
“我说够了!”阿薰打断他的话,语调上扬:“你说,不把我当成家奴,为何又说讨要?说到底,你仍认为我是可讨来的物品不是吗?我再说最后一遍,我不会和你走,亦不会离开……石大公子,你休要再提此事!”
阿薰说完,便猛地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他,朝路边马车走去。
石重贵瞧着自己被甩开的手,喃喃自语。“你,待在李惠明身边的目的……是什么呢?”
“阿薰,你究竟在想着什么呢……”
林间昏幽深暗,幽然狭光落在他背后,那抹青影歪斜着身子,步子一深一浅。
踏在落叶的窸窣声,在幽静的林间显得格外清晰。
抽痛感又再次袭来,教他脚下一软,倒靠在树干上,慢慢滑落坐地。
提气守于丹田,却让他心胸更为窒闷,喉间微甜,教他生生的呕出一口血。
鲜血溅在枯黄落叶上,异常诡异。
“撒述里。”他颤着声,轻声道。“出来。”
风拂来,吹散了飘落在地的落叶,再回首看,就见一身材异于他人的黑影出现在他面前。
“刚才的刺客,是你安排的?”他头也没抬,轻淡道。
“是。”黑影点头,随即道:“属下以为,中原人一向遵循儒法,若您能英雄救美,救了中原姑娘,您也不必因她而忧心了。”
“多管闲事。”萧连让以袖拭去嘴角血迹,冷道:“往后,你再这样,我必杀了你。”
撒述里止声,不再言他。
平稳了些,萧连让站起来,撒述里连忙去扶,却被萧连让推开。
“回去吧。”
“还要回凤翔?”
“不。”萧连让摇头,望向远处若隐若现的青峰,道:“回契丹。”
“您、您真决意回契丹?”
“你和宰相大人不是早盼着我回去吗?”
“属下不敢。”撒述里连忙跪下,低头道:“只是您多年未回契丹,宰相大人甚是思念。”
“是吗?”萧连让冷笑一声。“十年间,未曾派人到中原寻我,怎就在二哥登基之后,想到我这个宫人所出身份下贱名义上的皇四子了?”
“耶、耶律公子,宰相大人他……”
“别做多余的解释。”萧连让打断他的话,道:“回契丹可以,只是,你要保证,我在中原之事,决不可与第二人说。”
冷汗直冒,何言大气也不敢处,只是猛点头,答应。
瞧他如此,萧连让只是淡扫一眼,终道:“我,是时候该回去了。”
一别契丹,已有十一年,他该回去了。
“萧侍卫走了?”
寂静阁楼内,传出不低的嗓音。
李惠明坐在床上,瞧着阿薰不紧不慢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完,才稍舒心了点。
“那萧侍卫有说去哪里吗?”对于拒绝他的这件事,她有所不放心,怕萧连让生了气。“他……一个人,无碍吧?父亲知道吗?”
“萧侍卫武功颇高,您请放心。”她仍是没告诉李惠明,关于一年前的花朝节,萧连让因保护她而受了重伤,伤好后,手不能拿剑的事实。“石少爷也把此事讲与老爷听了,老爷也默认萧侍卫私自离开了。”
听到李从珂亦同意此事,她算是舒了口气。
而恰此时,有人上了阁楼,也不知与外室的丫头说了些什么。
外室丫头听过后,便让来人离开,在得到李惠明的允许才得以开口。
“小姐,刚才侍卫来禀告,老爷和夫人让你去前厅。”
“父亲有说什么事吗?”
外室丫头略顿,道:“说是翟公子的家人,来凤翔了。”
翟光邺的家人?
“好,你告诉父亲,我一会儿就去。”
翟光邺的家人……会是谁千里迢迢从濮城来到凤翔?
是翟绮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