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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这他妈的就有点尴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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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姑娘——”

    听到有人似在她耳边轻唤,她迷蒙的睁开眼,就望素白床帏教人撩开,一身袭灰白道袍的道姑站在床侧,见她醒来,温言道:“姑娘,你醒了。”

    “这里……”头有些胀,她一时问。

    “常道观,姑娘你不记得了吗?”道姑道。

    常道观……对啊,她现在在常道观。

    她记得她醒来时,见到了张世深,亦望见了翟光邺……然后翟光邺告诉她,她体内被人下了咒术,需要在常道观诸位道长的帮助下,方能剥去咒术。

    然后,她问了宫宴后续的事,翟光邺只告诉她安崇绪因此被打二十大板,而阿薰为救她受些伤,亦在常道观静养着,然后又给她传些真气,她困乏的又睡了会。

    思绪清晰些,她掀开棉被,透着薄窗,无意间看到窗外天色渐暗。

    “天色这么晚了。”她低喃道。

    “姑娘睡得有些久了,所以才有些迷糊吧。”那道姑从冒着热气的木盆里取出湿毛巾,绞紧毛巾,便递给惠明道:“擦擦脸,有助于醒神。”

    “……谢谢。”苏醒未久,她嗓音中有些轻哑,而那道姑倒是大方的笑了笑:“姑娘不必太过客气,这都是翟公子吩咐的,你若是道谢,要谢他才是。”

    翟光邺……热毛巾轻擦在脸颊,惠明的动作顿了顿,紧抿唇不再言语。

    洗漱过后,脸颊尚带着湿气,惠明推开门,就察觉到两道目光瞧着自己,朝着视线的来源

    看去,她便看到翟光邺侧身靠在廊檐下,廊檐灯笼散发的橘色微光罩在他身上,说不清的感觉。

    “翟公子,有什么事吗?”她道。

    不知是否是她的幻觉,他听到这话时,眉峰微蹙,似有些……不舒服?

    “我……来瞧你醒了没。”略顿,他温朗道:“若是醒了,便和我一起去过去罢。”

    “去哪?”

    唇抿了抿,他道:“张叔,他要见我们。”

    “哦?”惠明想起那与梦境里相似至极的脸,心里亦是有许多疑问要问张世深,便主动跟随在翟光邺身后:“是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要与我们说?”

    “许是。”他步子放的有些慢,待她挨近他时,淡淡馨香就绕在他鼻间,让他深调呼吸、轻淡问道:“你之前见过张叔吗?”

    惠明听言,垂头敛眸,言语颇是无辜:“我亦不知晓,只第一眼看着眼熟,早些时候听重吉哥说过张叔,便记在心里了。”

    “……”眼熟?记在心上?他不再问下去,只沉默着。

    虽说他原来就话少,但惠明总觉得她与他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让她理不透。

    绕过长廊,踏上青石板铺就的小路,惠明随着翟光邺沿着坡往下走,未走多久,他们跟前就出现一片水域,月光下盛开在水域的青莲甚是美丽。

    目光放远,便望着静伫在水里的凉亭,翟光邺侧过身,朝她伸出手。

    “路滑,过来。”

    她望向远处凉亭,看出那凉亭台阶构造甚怪,伸过手,翟光邺握着她的手,顺着台阶走上凉亭。

    一方石桌,尚搁置着几色糕点、几盏热茶,张世深端坐在凉亭里端,见翟光邺过来,倒是不紧不慢的提起炉上茶壶,分别往茶杯里倒入茶汤,气定神闲:“夜深了,喝些热茶。”

    惠明落坐在翟光邺身侧,对于张世深眸底几分深意倒是在意。

    而张世深则深沉的望了惠明一眼,才道:“惠明,你知晓你自个儿的事吗?”

    “……惠明知晓。”被人下咒亦着实奇怪。

    “那你知晓,阿三兄让我带你来常道观是何意?”

    “解咒?”

    张世深意味深长的望着她,又道:“算是,但又不尽然是。”

    “嗯?”她讶然。

    他不急于说明,只微啜一口热茶才道:“阿三兄对你孱弱病体甚是心疼,这次让你来常道观,一是为了给你解咒,二是调养你的身体。”

    略顿,张世深则又道:“可我进你楼阁时,闻得出一些宁神香。也看得出来,重吉他为了不让你忍受寒气入体之苦,下了很大的心思。可这宁神香虽说是有助减缓痛苦……但入药三分毒,那香仅仅起到压制的作用,若想根除,需另寻他法。”

    “……他法?”不知为何,她听着张世深的话,总觉得有些深意。

    话锋一转,他看向翟光邺,神态沉静:“你与化基的成亲之日,该是不远了吧?”

    惠明眼神看向翟光邺,见他神色泰然面不改色,便点了点头:“爹爹曾与我说过……”

    翟光邺端坐桌前,颇为冷静自持的端着瓷杯,似对自己成亲之事并不在意。

    “若不能压制,便要疏通脉络、逼出阴寒之气。”老脸微热,张世深瞅了瞅对坐的俩人,颇为正经说道:“最好的办法就是以纯阳之气疏导你体内的阴寒之气……”

    “……”

    不懂?张世深望着一头雾水的惠明,再看看端坐在侧的翟光邺正悠然品茗,他寻思着自己说的话是不是太深奥些,怎么俩人都不懂?

    “就是双修、行房。”破罐子破摔,张世深摆手,用最直白的话解释。

    “咳咳……”一时惊愕,本应顺喉而下的茶水却猛然呛到他,教他一阵咳嗽。

    而惠明听言,脸颊微红,眼神流露出不自然的神色。

    “不会吧?”似发现新奇事物一般,张世深笑觑了翟光邺一眼,清眸中几分玩味:“化基,你都二十四了啊。”

    翟光邺猛地抬眸看向他,眸中警告意味教张世深背脊一凉、不再复说。

    “咳咳、咳咳。”张世深尴尬的咳嗽几声,继而装作正经模样,严肃道:“当然你与化基还未成亲,这事做起来似有不妥之处。但你大可放心,张叔一定根治你的病。”

    翟光邺的脸色才松了些。

    许是刚刚的话太过于震撼,惠明未敢太多看身侧翟光邺,听着张世深简单的介绍些常道观的细碎琐事,有道观趣事,亦有着其他奇事。

    闲聊些许,惠明偶一偏头,便见到皎洁月光下,水域里的青莲静谧绽放,溢出的莲香似绕着蜿蜒水岸荡漾,莲并着荷叶细密的覆着水域……这是?

    她有些失神,翟光邺微偏头,这样想道。

    想来她似乎每次见到青莲,总是一副失神的模样。

    “夜色已晚,化基,你领着惠明先些回去吧。”

    翟光邺压住心底淡淡烦躁,起身道:“那,张叔也早歇息些。”

    惠明亦跟着他起身,眸光不离水域里盛开的青莲,似要把个种缘由看个明白。

    “浮香绕曲岸,圆影覆华池。”……说的该就是此景啊。

    脚步似不受控制,惠明望着那青莲,心里一直有个声音教她往前走。

    惠明……往前走……往前走啊……

    “惠明。”手被拉住,惠明猛然回神,就见自己不知何时走到了栏杆处,而翟光邺则及时拉住她的手,目光幽深的望着她:“你要去哪里?”

    幽深瞳眸印在她眼中,他的话听来简单却有些深意,让她有些心虚:“没、没想去哪。”

    将两人的行为放入眼底,张世深煞风景的佯咳一声,见俩人回神,讪讪道:“这夜黑风高……呸,月朗风清的,张叔我先走了。”

    一道微凉夜风袭来,身后有些细微声响,惠明回眸就见一张脸放大在自己跟前,鼻尖闻到的淡淡酒臭让她不禁蹙眉,下意识的连退数步。

    “姑娘?”脸颊尚沾着水污痕迹,那道士倒是不以为然,颇是风情的笑道:“你,可愿与贫道双修共研房中术吗?”

    “……”

    惠明一脸茫然,翟光邺一脸淡然,唯有张世深脸上蕴着薄怒,也顾不得那道士全身污水,上前一把拽住那道士的后领,像老鹰捉小鸡一样把道士拽过去,咬牙切齿道:“……张修一,你脑子是不是有坑啊!”

    “这孩子又喝多了,让你们见笑了。”张世深用力颇猛的拍了拍张修一的后背,接着尴尬一笑:“我先回去教训他,化基,你先领着惠明回去吧。”

    张修一似有醉呓,张世深颇为头疼的拽着张修一,飞身离开凉亭,又只剩她与翟光邺二人。

    惠明望着张世深拽着那道士离开的背影,疑惑问道:“那人,和张叔是什么关系?”

    眸光略暗,他低沉道:“他是张叔的儿子,张修一。”

    “……儿子?”惠明不敢信,明明张世深看起来才三十不到,而那道士看起来却是十□□的模样……

    翟光邺似看出她心里所想,沉吟道:“修道者自然有异于常人,算起来,张叔也该有四十有一了。”

    四十有一?!惠明实在无法把张世深的那张脸和四十一联想到一起。

    “夜深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由分说的,翟光邺熟练的握住她的手腕,顺着来时路又将她送回去。

    幽邃夜空,满天繁星,入夜的常道观甚是安静。

    一路上,彼此沉默。

    直到他将她送回灯火透明的寝房前,翟光邺望了一眼寝房,平淡道:“阿薰姑娘不在你身边,你可以吧?”

    他指的是阿薰近期不能随侍她,见他这般,惠明乖巧的点了点头:“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

    “那……”惠明站在廊道边,指着夜空道:“时候不早了,翟公子你……”

    翟光邺意会她的意思,薄唇淡掀,想说些什么却未出口,改而说道:“嗯,你早些休息吧。”

    “翟公子,你也是。”

    因常道观弟子每日都要修道,白日里来照顾惠明的道姑也有事要忙,好在给惠明送来一盆热水,惠明简单洗漱后,就躺在床上等待睡意。

    李惠明所在的天水阁是常道观构造奇巧的建筑之一,阁内物什均是依照玄学摆设的,床边尚有一扇窗户,推开窗户便可以看到夜空,满天繁星。

    惠明无需抬头,只睁开眼,便看到夜空星光,夜幕中,甚是静谧。

    她……有些看不懂翟光邺了。

    起初在静月庵时,她有试探过他,问他要不要纳妾会不会后悔,当然也是她想知道的。而翟光邺的反应与她料想的分毫不差,而他看着自己目光中,有几分……反感。

    没错,是反感。

    她在静月庵学的东西不多,只看些书认些字打发时间而已,便是在那静月庵里,慧静师傅亦教会了她如何从他人眼神中,窥探内心。

    而翟光邺……那时着实是有些反感她、甚至有些难以名状的……讨厌。

    她与翟光邺之前并未见过面,翟光邺对她反感,约莫是因与她婚契之约。她也做好准备与他周旋,可……从花朝节到常道观,翟光邺那般待她,竟让她有些猜不透了。

    他是察觉到了吗?

    而今日又出现幻觉时,是翟光邺及时拉住了她。

    “你想去哪里?”

    他说这话时,一向冷静自持的眸光里有些不确定和担忧,可他在担忧些什么?是怕她在常道观出事,父兄会怪罪于他?抑或是担忧……她?

    可不该这样的……翟光邺这样做,完全让她摸不着头绪。

    陡然间,一个想法窜至心房,教惠明猝不及防的被吓到。

    “不可能,不可能……”惠明调平气息,极力否认内心的猜测。

    绝对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