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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郃想起尚书令田丰的话:“刘备既称帝,必要混一天下。当今之世,唯有魏王方可与之抗衡。刘备北来前,须先安定后方。
刘表,自守之徒,虽有野心,然瞻前顾后,不敢放手一搏,难以牵制刘备。
韩遂,志大才疏,井底之蛙耳,且汉中未下,陇西未平,恐怕也不敢捋刘备虎须。
只有豫章孙策,兵力虽寡,其人将门之后,有雄才胆略,或能给刘备制造一些麻烦。
以我料之,刘备腾出手来,必先用兵于豫章。
兵法有云,声动而击西,明北而实南。刘备为使我军不动,或会实施突袭。
君防御西方,田豫虽雄烈,终不能越太行、霍大诸山而进兵,则君之兵力可作为机动矣。
一旦刘备在北至雁门南至河南之战线上有所异动,君可留偏师扼守关隘,主力迅速南下至河内。
留出一线诸城迷惑刘军,主力藏身于第二防线。
若刘军不至河内,君可权宜南攻。
若刘军真越黄河而至河内,其目的是先下手为强,使我军疲于奔命,无暇集中兵力南下,兵力当不会太多。
君可集中兵力,将其一举歼灭。
刘备根基牢固,歼其一部未必可以动摇其根本,但积少成多,我军可以将战火烧至兖州,从而渐渐掌握主动。”
张郃深以为然。
以前在袁绍麾下郁郁不得志,有颜良、文丑、逄纪、郭图等压在头上,现在被封右将军,掌握大军,位高权重,张郃对袁绍又重新拾回信心。
正人盈朝,小人下野。
能者掌军,庸者罢黜。
幽冀盛产精兵,北连草原,又富于战马,光武当年据此而定天下。云台之将,沮授可比邓禹,自己或可为吴汉!
张郃麾下大将夏昭已自沁水东下,挡住朱樟三军去路。
另一大将吕旷自州县西来,沿路斥候密布,防止朱樟西蹿。
张郃有兵万人,吕旷兵一万五千,夏昭兵一万五千,合计四万人。这还不算轵关吕翔有兵数千,沁水、波县、州县等守兵数千人。
如果能把朱樟等围困在济水北畔,各城守兵都可以增援过来,最终形成三打一甚至四打一的局面。
这是野战,不是攻城战。莫说一比三,朱樟等面对张郃精锐,一比二都不是对手。
张郃若是能歼灭朱樟三军,对刘备绝对是个重大打击,甚至可能会引起连锁反应,引起整个局势的巨变。
张辽向西边派出的斥候骑兵接二连三遭遇危险,让他脸色有些沉重起来。向东边的派出的斥候也回报说敌人骑兵极多,很难打探到进一步消息。
张辽对朱樟道:“形势已经明朗,我军恐怕已落入贼人算计之中。河内就是一个陷阱。若不早做决断,等贼人合围,我军恐怕只有败亡一途,能够有多少人杀出重围,唯看天命。”
巨大的压力之下,朱樟没有崩溃,反而冷静下来,冷冷道:“陛下曾言,天命不足畏。置之死地而后生。
张郃恐吓我等,意图让我等南下,击我于半渡之时,太过痴心妄想!
北边野王是张郃,西边想必要么是吕旷,要么是夏昭,或者邓升,此三人兵虽多,皆不足为虑。我等击之可也!然后破釜沉舟,奔袭轵关!”
陈容道:“我军缺乏攻具,恐难攻下轵关,不如径自东下,与关帅呼应,夹击沮授。
张郃见我军往东,若来追击,则上党空虚;若不追击,则我军有关帅接应,可从容返回河南。”
庞德反对,道:“方当破贼之时,岂能无功而返!”
张辽亦道:“我军可丢弃辎重,急行击贼,若破贼则可得其少许粮草。至于攻具,谅小小轵关,如何能挡得住前后夹击!破了轵关,田帅那边自有粮草支持。”
三军主将皆是胆烈之人,皆不甘心灰溜溜退走,下定决心要跟张郃见个高下。陈容、苏渡等军师无奈同意,急忙围拢在一起进行战斗部署,讨论攻击顺序等。
朱樟、张辽、庞德都欲为先锋。
张辽道:“朱将军须坐镇中军,庞将军已战过一场,这一场还是我荡寇军出战合适。且我军乃骑兵,适于发动突袭。”
朱樟、庞德没有好的理由反驳,只得同意张辽为先锋。
三军当晚就弃营而西,辎重、车辆等影响行军速度的物件全部丢弃,每个人都背着自己的干粮,轻装疾行。
张辽有战马驮着干粮、甲胄、武器,行进速度最快。
野王到沁水只有四十里左右,走到半夜,骑兵斥候报告敌军距此十里,也在连夜赶路。
军师道:“夜里不能视物,骑兵疾驰,极易失蹄折损。不如暂扎营布防,待黎明再行攻击。”
张辽道:“等到黎明,张郃及东方贼兵皆追及,哪里还有战机?
命令全军继续前进,待距离贼军五里,便熄灭火把,就地休息。
若敌人继续向东而来,则待其靠近后,再上马攻击。
若敌人也驻足不前,则我军休息后主动攻击。
攻击时皆燃起火把。”
军师欲言又止。燃起火把,在黑暗中就是活靶子,必然招致敌人弓箭手攻击,伤亡必重。但不燃火把,又看不清道路,恐怕还没冲锋到敌人阵前,就因为前马摔倒导致后马连环踩踏,先行出现大量损失。
荡寇军继续牵马步行前进。
斥候不停报告敌军位置。黑夜之中敌人偃旗息鼓,也不知道到底主将是谁。也遇到过敌人斥候,一番交战,互有死伤,一时没能捉到活口。
双方距离接近五里,敌军不再行进,正抓紧扎营。
张辽笑道:“黑夜之中,仓促之下,扎营哪能那么容易,又使士兵疲惫。些许栅栏,能有何用?我军以逸击劳,破之必矣!”
荡寇军全体将士坐地休息,喝几口水润润喉咙,又给战马喂些干粮,伺候战马排泄。
张辽默默数着时间,片刻后,站起身来,对传令兵道:“传令下去,继续前进。”
众将士打着火把,继续牵马前进,直到远远望见一大片火光。
敌军正在扎营,火把照得四周通明。朝东面是严整的方阵。显然也是从自己斥候处得知有敌人奔袭而来。
张辽大喜,他就怕敌军熄灭灯火,聚集成阵,矛戟罗列,弓弩密布。那种情况下,打着火把进攻的骑兵,伤亡难以估量。
现在倒好,敌军虽众,防守貌似严密,但却在明处。
张辽立即下令熄灭火把,将全军分成两队,分别向南北两个方向行进。
士兵仍旧是牵马步行。走得缓慢,脚下虽然磕磕绊绊,但不像骑在奔马上那样有伤亡危险。
等到差不多运动到斜角方向,张辽果然看到敌军南北两侧防守较为薄弱。
张辽以手加额,天助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