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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嬛倒显得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淡淡一笑,说道,
“奴才都是这样。且因眉姐姐受宠,他们也并不敢十分怠慢我,分例还是一点不少的。再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们不是给我送来了?雪中送炭,这情意最可贵,比一百篓银炭都叫我高兴。”
眉庄站起来,四周瞧了瞧,一脸疑惑,她又坐下问,“我怎么瞧着,你宫里的人少了一些,是怎么回事?”
她自然不知道是甄嬛遣散了一批奴才,这宫里多半是跟红顶白。眼见着甄嬛身体越来越差,奴才们也都寻找自己的高枝罢了。我不会告诉眉庄,还是让甄嬛自己说吧。
甄嬛淡淡一笑,说道:
“康禄海和小印子被丽嫔要了去,被要走了才来告诉我。其他的都被我打发走了。心都不在这里了,巴不得展翅高飞呢,只怕我困住了她们。这样的人留在身边迟早是个祸患,不如早早轰走。”
她说完又看向我和眉庄,“其实,这也是要提醒你们,回去要仔细盘查了才好,奴才在于忠心而不在于人多!”
甄嬛的这些手段我自然明白,只是提醒了眉庄,她沉思片刻后说,“我回去后也要仔细盘查,还是嬛儿心细,我竟然没有想到这些。”
眉庄说完,又转头看向我,“陵容,你住在延禧宫,也是要多加防范才是!”
我听眉庄特意嘱咐了我,心里一阵感动。这段时间的相处,我相信眉庄,而眉庄也渐渐信了我。
正说着话,景仁宫里的剪秋姑姑来看望甄嬛,刚刚还能谈笑说话的甄嬛,一听见剪秋来了,她立刻往床上一躺,装出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浣碧把膏药又重新贴上,流朱忙去端药,而眉庄和我则慢慢退入后堂。
随后崔槿汐热情的打招呼,“剪秋姑姑来了?”
甄嬛则想挣扎着起来,“剪秋姑姑,你来了,我这身子用不上力,竟是起不来。”
剪秋微微一笑,屈身行礼,“给小主请安!”
甄嬛想起来,浣碧在旁边扶着,刚想把甄嬛扶起来,但剪秋却说,“小主,别动。皇后娘娘听说小主病了这么久还不好,实在是放心不下,就派奴婢过来瞧瞧。”
甄嬛面色苍白,有气无力地说,“多谢皇后娘娘关怀。”
剪秋看着甄嬛,缓缓开口说道:“小主怎么瘦这么多呀? 太医怎么说的?”
在一旁端着药的流朱,忙说,“小主该喝药了,我家小主身子弱,又受了大惊吓,这太医的药一天三次喝下去,就是不见好。这身上的病好得快。可心病呢,却要心药医。”
剪秋手里拿着绢子,她叹了口气继续说:
“夏常在的腿算是废了,太医说人还能活着,就是不能走了。 华妃说,她住在延禧宫,不方便,就叫挪到冷宫了。 说来也真是可怜啊,不过也怪她自己不争气,还拖累了小主。”
甄嬛咳嗽了几声,用绢子擦了擦嘴唇,说道:“是我自己胆子小,不中用,怪不得旁人!”
我和眉庄躲在后堂,听到甄嬛与剪秋的对话,眉庄的脸色却越发难看了。我知道甄嬛终究还是对眉庄隐瞒的装病争宠的事。
眉庄紧紧握着我的手,我只觉得她手里有汗涔涔的。
紧接着,剪秋又说,“小主病的不是时候啊,倒是让沈贵人占了先机,最先得了宠幸。”
剪秋的话音刚落,眉庄轻轻皱起了了眉头,她是一个如菊花般高傲的人,从不觉得自己比甄嬛差,如今剪秋的话外之意很明显,如果不是甄嬛生病,最得宠的恐怕是甄嬛而不是眉庄。
甄嬛轻声说,“实在是我福薄,不如沈贵人得天独厚。若累的皇后娘娘为我担心,这是我的罪过!还请剪秋姑姑回去禀告皇后娘娘,嫔妾会好好养病!”
流朱端着药已经送到甄嬛的口中,甄嬛勉强喝了一口,又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吃进去的药又撒了出来。
浣碧忙给甄嬛拍背,流朱帮忙收拾药渣,两人一顿忙活。
旁边的剪秋见状也不好多留,便笑着说,“小主,好好歇着吧,奴婢先回景仁宫,改日再来看小主。”
崔槿汐一直把剪秋姑姑送到碎玉轩门口,才慢慢返回来。
我与眉庄从后庭来到暖阁里,眉庄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她上前一步,拉住甄嬛的手,小声说,“嬛儿,你为何要这样?”
甄嬛知道眉庄生气了,于是道歉道:“眉姐姐,安妹妹,正是因为我与你们情同姐妹,才不告诉你们。
任何事都有万一,一旦露馅也不至于牵连你们进来。再说知道的人越多就越容易走露风声,对大家都没有好处。眉姐姐、安妹妹,你们能明白我的苦心吗?”
眉庄摇头,她仍然追问,“我想知道,嬛儿,到底为什么要避宠?是因为我吗?”
“不,眉姐姐,是因为我害怕。入宫前,父亲曾经告诉我,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获宠,就要韬光养晦,保全自身,平安终老即可。”甄嬛说着,眼泪已经落了下来。
浣碧忙拿来帕子,替甄嬛拭去眼角的泪,“两位小主,我家小姐也是为了自保,而且不让两位小主知道,真心是为了两位小主,还请两位小主莫要生气!”
眉庄见甄嬛情绪激动,她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冷冷问了一句,“嬛儿,要一直装病装下去,还是有什么打算?”
甄嬛低头不语,“眉姐姐,我暂时还没有其他打算,先走一步算一步吧!”
眉庄看了我一眼,她微微一笑,“安妹妹,我要回去了,你是再留一会,还是跟我一起回去?”
我想自己不过是个吃瓜群众,眉庄与甄嬛会为这点小事反目吗?如今眉庄突然让我选,我心里举棋不定。最稳定的形状是三角形,而今何必二选一呢?
于是我笑着说,“眉姐姐,莞姐姐与你我情同姐妹,不告诉我们也是为了我们好,此时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还请眉姐姐别生气了。”
甄嬛站起来,拉着眉庄的手,她一脸抱歉地说,“姐姐,小时候妹妹做错了事,只要跟你道歉,你总能原谅妹妹,今天是我不对,还请姐姐别生气!”
说着甄嬛拥抱了眉庄,她边哭边说,“眉姐姐,这宫里,如果你与我生分了,我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