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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抵达虹市龙泽希就病倒了,东方曜曜到机场接的时候毫不掩饰他的惊恐。
“泽希,你的脸色真难看。”
“我很不舒服。”
“你没有行李吗?”
“没带,有什么新消息吗?
“有。”东方曜曜说,“有个小消息可能会把你气得直跳,昨天晚上林斯程逮捕了张扬。”
“什么罪名?”龙泽希边咳边大声说道。
“意图脱逃。林斯程在张扬下班后跟踪他离开掩埋场,想以酒驾的罪名逮捕他,张扬不肯停车,于是进了拘留所。保释金3000,你相信吗?不久他就哪里都不能去了。”
“骚扰。”龙泽希吸着鼻子说,“林斯程在找茬,向他,向龙宁,向我。”
“明摆着的。也许你该留在京市,躺在病床上休息。无意冒犯,但我不会被传染吧?”东方曜曜害怕所有他肉眼看不见的东西,无论是辐射还是病毒。
“放心好了,应该只是普通的流感。”到达电梯口时龙泽希说道。
“上次我得了流感,结果躺了一个星期,嗓子也劈了,浑身疼的要死。”东方曜曜放慢脚步,以便和龙泽希保持距离,“况且你还到过别的地方。”
“那就别靠近我。”
这样的对话一直持续到他们走进午后的机场出口。
“行了,你去忙你的吧,我自己开车回去就可以了。”
当龙泽希开着车回到住址,防盗铃发出警告声迎接他的归来,他以前从未意识到回家是这么开心的事情。他迫不及待地脱掉身上经过消毒的衣服,直接泡进热水里,深吸着蒸汽,试图清除肺里的杂质。龙泽希正用厚浴袍裹住身体,手机响了。
“泽希。”是霍明医生。
“我刚到家。”龙泽希说。
“声音听起来状态不太好啊!”
“确实不好。”
“哦,那我的消息恐怕要雪上加霜了。”霍明说,“舟市岛可能又多了两个病例。”
“什么?”
“是一对母女,出疹子,发烧到40度,疾控中心在那里部署了,带着病床隔离装备,占据了足足10户人家的庭院”
“希望不要出现更多得病例了。”
“是的,现在他们正缺人手。毕竟我们还不清楚那是什么?”
“老师,很可能是痘病毒的新型变种,”龙泽希说,“目前看起来很像。”
“我还没看见过更多得病例,无法确认。”
“在这之前没见过,前几年的冠状病毒已经很糟糕了,死于疾病本身就很悲惨了,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更是残酷。”龙泽希又咳嗽了起来,而且口干舌燥,“明天早上见,我们会想到办法的。”
“泽希,我觉得你似乎哪里都不应该去。”
“没错,但我没别的选择。”龙泽希挂了电话,试着联系程医生,但只得到电话忙音。之后他也没有回复过来。晚上快十点的时候,接到了夏晚晴的电话。
“听说你生病了,现在怎么样,还好吗?”
“应该只是流感。”
“是感冒,没错吧?”她担心起来,情绪突然间低落。
“我也不知道,只能猜测大概是。”
“我并不想大惊小怪,只是收到消息,听说舟市岛进行了隔离,岛上已经有居民有了前期症状。你……”
不等她把话说完,龙泽希打断了她的话。“现在情况还不明朗,如果真到了不可控的地步,你自己也会知道的。”
“不是,我是听说你去过舟市岛,万一你得的不是流感?”
龙泽希没做声,这种假设让他自己也有了些许担心。
“没有万一,我自己就是医生,肯定知道自己得的是流感。”
“你为什么以为你得的是流感,不是别的病?”
“因为我没长疹子。这样说你满意了吗?”
一阵长长的沉默,接着她说,“万一刚开始长呢?”
“那我就可能会死。晚晴。”龙泽希又咳嗽起来,“也许这样,我们就再也没交际的可能。相比感染病毒,我宁愿去面对违法犯罪者、连环杀人犯,这些可以一枪解决的家伙。这些病毒可不会听你的,说不准在什么时候就找上你,混在你吃的食物里,空气里,或者其他媒介里。我补种过疫苗,可那只是庞大病毒族群中的一种,我们常见的肺结核、艾滋、乙肝、甲流等等,现在又了新的变种。”龙泽希吸了一口气,“谁知道一具尸骸里面会带着传染病毒呢。”
“你不会那么容易死的。”夏晚晴的声音有些颤抖
“嗯,很晚了,你早点休息”
“好。”
龙泽希躺在床上大半夜都在咳嗽,努力想让自己舒服些,但根本做不到。第二天清晨六点半他就起床了,他走进厨房时,阿姨已经将早餐准备好一杯热牛奶和全麦面包放在了餐桌上。
阳光从窗外透进厨房,天气晴朗,希望今天能有好消息吧。
龙泽希吃完早餐,又吃了阿司匹林和维生素c片,精神稍稍恢复了一些,罗小小的来电又将他推入了难受的境地。越是想得到好消息的时候,坏消息却是接踵而至。
“师傅,舟市岛那位母亲今天早上死了。死因,不可逆的呼吸衰竭”
龙泽希听到这个消息,坐在厨房的桌子上,急的直抓头发,“女儿呢?”
“情况危险。早上7点的时候是这样的。”
“母亲的尸体呢?”
“还没动过,没人知道该怎么处理,舟市岛的探员现在一片慌乱,疾控中心的也在找人赶往处理。”
“疾控中心的是哪一位过去的。”龙泽希问道。
“云德院士。”
“我必须先和他谈,小小,你让舟市岛的探员等一等,无论如何不能把尸体送进验尸间,得等我的消息,云德院士的联系号码是多少?”
小小把号码报给了他,龙泽希立刻打了过去,第一声铃响电话就接通了,语调十分高亢。
“我们用你送来的样本做了聚合酶链式反应,三个引物组合中,有一种之前未被认识的新型病毒。”
“新型病毒?”
“是的,新型病毒的基因序列和现存的病毒基因序列进行了比对,全部不符合,龙医生,我想你送过来的是一种变种病毒。”
“就是说之前的疫苗没有效用?”龙泽希一颗心仿佛飞离了身体。“舟市岛必须立刻隔离,我们一定要把病毒控制住。”
“我们只能尽量在动物实验室作测试,但至少得花一个星期才能知道结果并开始研发新的疫苗。方便起见,可以暂且称它为痘病毒,但我们实在不确定这到底是什么。舟市岛方面,我们已经派遣了一组人过去,并且动员了当地的探员协助。”
龙泽希挂了电话,立马打电话给罗诺,“我得马上出发去舟市岛,这次舟市岛爆发的是不明传染病,已经有两个人死亡,这个病毒是通过什么途径传播的,黄老太是否认识那位刚死去的母亲,她们是否有过任何接触,或者跟那个女儿有过接触?她们是否住得很近?饮水有没有问题。至于死神这个家伙,一有消息我会立马通知龙宁和网安部。”
“这么说,你又要回到舟市岛?”良久,罗诺轻声说。
“是的。在那之前我要先去办公室拿些东西。”
“好,注意安全。至于你的电子邮箱,我们时刻关注着。放心吧!”
……………………
龙泽希赶到办公室的时候,罗小小正在打电话,从她的办公室旁边望去,他的办公桌一片凌乱,成堆的报告书和死亡证明书等着他签字,收件栏也是满满当当的信件。
“怎么回事”她挂断电话后,龙泽希说,“感觉自己好像很久没来上班似得。”
“确实有这种感觉。”
罗小小正用护手霜擦手,龙泽希突然发现她的桌子上有两瓶面部保湿喷雾,不过其中有一瓶写着试用装三个字样,他潜意识先于理性活跃了起来。一个事实凸显出来,他紧盯着罗小小。
“小小,这东西哪里来的?”他盯着保湿喷雾。
“试用品啊,寄来好多瓶。”她一脸疑惑。
“你用了吗?”
罗小小看着龙泽希,不由得紧张起来,“刚送来没多久,我还没用。”
“别碰它,”龙泽希严肃地说,“还有谁收到。”
“我也不清楚,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她提高了声音。
龙泽希从办公室里拿来手套带上,抓起她桌子上的喷雾,把它层层包裹住。
“小小,叫所有人到会议室集合,快!”
龙泽希跑到走廊到前台下达同样的指令,几分钟内,龙泽希所有的下属,包括穿着工作服的医生们,全部聚集在一起,有些人气喘吁吁,大都疲倦又不安地望着他。
龙泽希举着装着保湿喷雾小瓶试用装的透明证物袋。
“有谁收到这个?”龙泽希扫视众人问道。
五个人举手。
“有谁用了?”龙泽希接着问,“我必须确切知道有谁用过。”
前台的一位职员晓爱害怕地问:怎么了?有问题吗?
“你拿这个喷脸了吗?”
“喷了我的盆栽。”她说
“马上把盆栽包起来高温烧掉。”龙泽希说,“黄丽呢?”
“在医学院。”
“现在还无法确定,但愿是我判断失误,我们可能遇到了产品伪造事件了,请不要惊慌,但千万别使用这个喷雾,有谁清楚这东西是怎么送来的吗?”
说话的是晓爱。“今天早上我最早到办公室,邮件孔像平常一样堆着一大批警方报告书,还有这东西,全部是小纸筒包装,共有9份。因为我特意数了一下,看是否够分。”
“不是邮差送来的,而是直接从大门邮件孔丢进来的。”
“我不知道是谁丢的,但看起来像邮寄的。”
“晓爱,你手上所有的邮寄纸筒全部给我。”龙泽希说。询问的结果是大家都在忙,没人用过。所有试用品全部送到了他的办公室里。他戴上手套和眼镜,仔细查看这些针对他而来的邮寄纸筒。邮戳表明这时大宗邮件,“厂商样品”的说明印的很清楚。奇怪的是,这类东西竟会寄给特定收件者。龙泽希看纸筒里面,发现一张保湿喷雾的打折劵,龙泽希举起它堆着光线,注意到边缘有着不易察觉的糙口,像是用剪刀裁剪而非机器切割的那般。
“小小?”
她走进办公室,“你那份试用品上的收件人有注明吗?”
“那到没有。”
“这么说来,只有我手上的这份有打折劵的这个是有收件人的。看上面的字母大小全部统一,邮戳和地址列在同一张卷标上,这我从来没见过。”
“就像是用电脑打印的。”小小好奇地说。
“我要到街对面的dNA实验室去。”龙泽希站起来说,“马上联系疾控中心和医学院的罗琼医生,必须马上安排线上会议。”
“你想在哪里开会?”罗小小在龙泽希匆匆出门的时候问。
“三会议室吧”
龙泽希出了大楼,绕过停车位,穿过大街,走进对面的dNA实验室,他在前台保安处打电话给部门主管杨胜男。她的名字相当的霸气。
“胜男,我需要一套密闭式供气系统和头罩。”龙泽希向她解释。
“到里面来。”
一条光洁明亮的走廊通向一排玻璃密封的实验室,研究人员正在里面专注用滴管、凝胶和放射性探针排列出遗传密码的序列,借以确认身份。胜男坐在办公桌前,对着和他桌子上不相上下的大堆公文奋战,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她是个迷人又坚强的女工作狂,年约三十,非常亲切。
“这次你又惹什么麻烦了?”她微笑着对龙泽希说,瞟了眼他手中的袋子,“真不想这么问。”
“这产品疑似伪造,我想在载玻片上喷一些,但又不能让它散播到空气中,或者沾染到我和其他人身上。”
“这是什么?”她站起来,严肃地问。
“可能是病毒。”
“类似舟市岛上的那些?”
“这正是我担心的”
“你不觉得更聪明的做法是送去疾病控制中心,让他们……”
“是的,胜男,那样做的确聪明。”龙泽希耐着性子解释,“可没时间了,我必须立刻知道答案,我不知道有多少这种东西可能落入消费者手里。”
杨胜男的dNA实验室有几个密闭式供气系统,四周围着生物防护玻璃罩,因为这里测试的证物是血液。她领着龙泽希来到一个房间的后侧,他们戴上防护面罩和手套,她又递给龙泽希一件实验袍,然后打开风扇,将空气经由高效空气粒子过滤网过滤。
“准备好了?”胜男将袋子里取出保湿喷雾时龙泽希催促道,“我们的动作要快一点。”她拿着小瓶对着罩子下的一片干净载玻片一喷。
“把这浸在浓度为百分之十的漂白剂里,”喷完后,龙泽希说,“这些和连同剩下的试用装,胜男,你帮我送到疾控中心。”
“好。”胜男说着走开了。
载玻片几乎立刻干了,龙泽希在上面滴了巴式染色剂,覆上盖玻片。胜男拿着漂白剂回来时,龙泽希已经在用显微镜观察了,她将那瓶保湿喷雾浸泡了多次,与此同时,龙泽希被恐惧笼罩,出现在显微镜下的正是他一直害怕地病毒包涵体。
龙泽希抬头看着杨胜男,她从表情已经猜出端倪。
“不妙。”她说。
“不妙。”龙泽希关掉显微镜,拉掉面罩和手套丢进生物废弃收纳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