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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九回 与君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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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承肃觉得,自己忌讳周绎,实在是无可厚非的事。

    且不论阳筠曾对周绎有情,便是只说周道昭放着世子不帮,处处偏心二子周绎,武承肃就无法忽视这个人。

    也不知那周绎究竟是何等人物,能让老狐狸周道昭费心,又能让阳筠属意。

    武承肃想着,抬头看了看阳筠。

    她还是不看他一眼,连话也不肯说半句,武承肃觉得她必是羞臊得厉害。

    直到用早膳的时候,武承肃才觉出不对来。

    他原以为阳筠不过是害羞,因此才对他不理不睬,便有意打破僵持的气氛,存心逗阳筠一逗。

    见阳筠伸筷去夹菜,他故意把筷子伸长,装作也看中了那碟小菜一般,却直接钳住阳筠的筷子。

    阳筠果然抬头,一瞬的四目相对后,她翻了个不明显的白眼。

    武承肃不禁愣住。待回过神来,他心中十分忐忑。

    莫不是自己醉得厉害,胡说了什么不成?

    他知道自己有多忌讳周绎其人,生怕睡得迷迷糊糊时,把心中那些龌龊的猜疑全都说了。若果真是醉酒多嘴,她一定万分伤心,恐怕不是三五日便能哄好了的。

    武承肃哪里知道,阳筠不过因为浑身酸痛,加上听了他的胡言乱语,心中憋着一股气,有意要怄他两天。

    昨夜他忽然说要来八凤殿时,阳筠便已有了准备,想着既然他知道帕子的事,二人相处起来必然十分别扭。

    只是没想到他粗鲁得很,折腾了那么久,害她连走路都难,甚至睡到半夜里,他还不忘毛手毛脚。

    最让她生气的,是他嘴里不清不楚地说的那些话。

    阳筠听了许久,才明白他睡迷了仍不忘问她话,虽然武承肃的声音甚小,又断断续续,她还是听了个明白。

    “你可还想着陈理?”

    “我真怕你与他有私,迟迟不敢与你圆房。”

    “莫要与郑氏一般,我不忍心杀你,只能自己伤心忍耐。”

    阳筠听清后,又是羞愧,又是生气。她瘪着嘴看了武承肃半天,恨不得再狠狠咬他一口。

    然而转念想到武承肃梦里也不忘质问自己,其心中苦楚可想而知,阳筠忽然心又软了,忍不住内疚起来。

    她本打算找个机会把一切说了,原谅与否全凭武承肃心情,没想到他先做了那样的事。

    事已至此,她反倒不知还该不该坦白了。

    早上醒来后,阳筠便觉得身上像要散了一样,哪里都不舒服,尤其走路时更是难忍。见武承肃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阳筠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也不知他是真的不记得,还是在这里装傻充愣。

    她打定主意怄他几日,直到他把话说开了,她再将过往和盘托出。

    主意定了,阳筠却自嘲了起来,她这也算是恼羞成怒了吧?这样也好,若他能先开口,话才能说得透,不会留下什么后患。

    由于憋着一股气,她给了武承肃不知多少个白眼,他却只看着了一个,并因此惶惶。可惜昨夜的事他根本记不清楚,苦思了一餐饭的工夫,他还是不确定问题出在哪里,又要如何弥补。

    用过早膳后,二人又去宫中拜见帝后,跟着祭天祈福,飨祀先祖,午初时分在宫中用了膳。回到东宫后,又一同接受了众女眷的拜见。

    在人前,阳筠自然做得端正,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然而到了背人处,她仍旧不看他一眼。

    申初回到八凤殿时,阳筠一动也不想再动了,武承肃竟跟着回到八凤殿,任凭阳筠冷着他,只是不走。

    左右也是冬假,又是大年节下的,他闲着也是无事,不如在八凤殿呆着——或许阳筠一会儿就又理他了呢?

    阳筠身上乏累,本想略睡一会,不想他来了就不肯走。

    这时辰不早不晚,没的说这会儿要歇息的,原想等武承肃走了,她偷偷歇一会儿,不想苦等许久他还是不走。阳筠无法,只得找些事打发时间。

    绣帕子是不能了,正月里不好动针线,因此各宫各殿才会提前做好一春的衣裳。

    要看书,她也没那份闲心,别说身上疲乏,就是头也疼得厉害,哪能读得进书去?

    要说写字弹琴,那更是不能。别说挥臂悬腕,如今连端个茶盅她都有心无力。

    阳筠想了半天,实在无事可做,忽然想到武承肃今日讨好的态度,觉得未必不是个好时机。

    武承肃拿了卷琴谱,坐在胡椅上读了起来,态度看似认真,实际心不在焉。

    他也需要找些事情做。

    虽然他刻意黏着阳筠、伺机讨好,此事彼此心知肚明,但掩耳盗铃的功夫却省不得。

    见武承肃坐下,阳筠也在铺了软垫的胡凳上坐了,身子并不十分端正。

    武承肃见了,知她当真疼得厉害,难为她在人前苦撑了一整日。

    见武承肃眼中难掩心疼懊恼,阳筠定了定心,朝他微微一笑,柔声问道:

    “殿下昨夜问了臣妾几句话,可还记得?”

    阳筠态度莫名转好,武承肃心中却愈发忐忑。

    他果然胡言乱语来着。

    只盼他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再不济,就是只提及周绎的名字,问她关于二人的关系,至于那些不堪的念头只字未提。

    “昨日酒醉,记不得了。”武承肃淡淡一笑,“你又自称‘臣妾’,明知我听不惯你这么说。”

    见他笑得坦然,阳筠若有所思,沉默了片刻才又道:

    “殿下提了‘陈理’。”

    武承肃闻言一怔,继而苦笑道:

    “已经清楚了,不提也罢——过去之事莫要再提,我心中有数,不会为此为难你。”

    那周绎早成了亲,又有何惧?

    阳筠闻言眼圈一红。

    不为难她,由着他为难他自己么?

    她狠了心,才要开口把事情说个清楚,却见武承肃明朗一笑,柔声问她道:

    “身上可是疼得厉害?”

    阳筠果然立即羞红了脸,她嗔了武承肃一眼,接着便只是低头,半晌说不出话来。

    武承肃心下愈发畅意,不过稍一试探,她便暴露无遗。

    阳筠这般反应,他哪还需要担心?

    他缓步走到阳筠跟前,在她身边的胡凳上坐下,目光深邃却柔和地看着她,忽然开口道:

    “我肩头一圈齿痕,可是你咬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