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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刻意压低了声音,宋青书只听得一头雾水,刚要开口问他是不是弄错了对象,那人几步走上前狠狠甩了他一巴掌,怒喝,“臭小子,我等一路乔装打扮跟着你来灵蛇岛,就是为了将你亲手擒获。”
宋青书活了两世,头一遭被人无端掴了耳光,不觉大脑发懵,左脸瞬间泛起一层红肿,瞪着那人道,“瞎了你的狗眼,睁大眼睛看清楚我是你要抓的人吗?”
谁想那人冷笑道,“你以为你易了容我就分辨不出?今日你落在我手中,也叫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带走!”
旁边几人上前将宋青书左右钳住转身,一道身影飞闪而下将那几人踢开,双手卯足内力震上领头之人胸口,大声喝道,“阁下是哪门哪派?为何要冒充我丐帮弟子?”
宋青书定睛一看,那半空飞出挡在他身前的人可不是丐帮的陈友谅是谁?只见他三五两招便将对面之人打倒在地,又一手擒住领头之人咽喉厉声询问,“说!你们到底是谁派的,为何要冒充我丐帮弟子?”
那人双眸圆瞪死死盯着陈友谅,刚说了一个“你”字,便被他捏断喉咙窒息而死。
宋青书胃中一阵翻腾。陈友谅走过来替他解开穴道,抱拳致歉,“让兄台受惊了。这几人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鼠辈,惊扰了兄台,还望见谅。”
宋青书早就知道这陈友谅是个什么货色——原著里要不是他勾搭本主,又反来诬陷他害死武当莫七侠,本主也不至于落个背叛师门最后让张三丰一掌震死的下场。现在他去而复还回来救下自己,这也未免太过巧合。
宋青书打量身前之人,见他面容苍白脸型消瘦,一双狭长的眼睛透着几分精明狠戾,心道,按理来说,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偷了船离开,怎么还在这里逗留?
等了片刻未见宋青书说话,陈友谅狭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样的深光,笑问,“在下陈友谅,还未请教兄台尊姓大名?今日得已在这海外野岛上相识,也是你我缘分。”
宋青书此刻还在云雾之中,既没弄清楚刚才那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觉陈友谅的出现着实过于蹊跷。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接口,便道,“多谢相救。我叫……宋青书。”
陈友谅脸上漾开惊喜笑意,道,“原来是武当派的宋少侠,久仰久仰。”
宋青书嘴角不着痕迹地抽动了两下,心道,你久仰个毛。大爷我在江湖上名不经传,你上哪个村久仰来的?口里却扯着笑道,“好说好说。过奖过奖。”
陈友谅一愣,再想不到宋青书会这般直白对话,怔了片刻后大笑道,“好好!宋少侠果真快人快语。在下今日能够有幸结识宋少侠,也不枉来这灵蛇岛一趟。”说着,从随身口袋里取出一枚佩玉递给宋青书道,“这是我师父相赠之物,今日便借花献佛转赠宋兄弟,日后回中原,你我二人定要把酒言欢秉烛畅谈。”
宋青书瞥了那玉一眼,看着也不像是价值连城,心中犹豫着是否该接,陈友谅又道,“若宋兄弟嫌弃愚兄身份不肯相交,在下也绝不勉强。”一语将话堵死。宋青书微微蹙眉,嘴角却拉开灿烂笑意,接过陈友谅手中佩玉,“没什么嫌弃不嫌弃的。既然你这么诚心,那我也就不跟你客气了。”
陈友谅脸上紧绷的神色这才微有缓和,拍了拍宋青书肩头道,“这才对。你我以后兄弟相称,不必如此见外。今日愚兄尚有要事在身,也不便和你多做耽搁,等日后回了中原,咱们再好好聊一聊。”
宋青书只巴不得一声,忙点头答应。陈友谅勾唇一笑,迈开大步往山下走去了。
少时,张无忌从林中飞奔而出,见宋青书正安然无恙的站在原地瞅着下山的小路,一颗焦急不安的心这才逐渐平复,上前笑问,“宋师哥,何事看得如此出神?”只听见头也不回地道,“陈友谅。刚走。”
张无忌眼眸霍地一沉,往前走了两步,回头问道,“丐帮的陈友谅,他来找你做什么?”宋青书耸了耸肩,表示不解,“我也不知道。好端端的突然就蹦了出来,然后送了这块玉给我。”将玉递了过去。张无忌眉头紧蹙,接过玉捏着手中沉声道,“第一次见面,他就送你佩玉?”
宋青书啐道,“谁稀罕他的玉。有句老话你知道不,‘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像他这种阴险狡诈的人,还是有多远躲多远的好。”
张无忌弯唇轻笑,眸光缓缓放柔,将那玉还给宋青书道,“既送了你,便好生收着。”抬眼之际见他左边脸颊似有红肿,大吃一惊,上前捧了他脸问,“怎么回事?”
宋青书将刚才之事简单带过,越说心里越觉陈友谅的出现不符合常理,不觉暗下思索,以至于忽略了张无忌眼底那浓郁的心疼与怒意。
下山时,张无忌见宋青书不发一言只顾想着心事,便问他在想何事,宋青书随口应道,“陈友谅。”
张无忌只觉心神一震,眼底似乎就要迸射出火星,咬牙切齿道,“你在想那陈友谅?”
宋青书并未听出张无忌话中隐忍,一颗心仍停留在陈友谅出现的那一段,不觉心里想法便从口中逸出,“你说,他既然带郑长老走了,怎么又折回来?我看他就是故意自导自演了那出戏,然后借机来跟我套近乎。不过这就奇怪了,他有啥理由非要认识我不可呢?”
张无忌暗松了口气,自嘲般笑笑,一把握住宋青书的手道,“不管他因何事接近你,我都不会让他如意。师哥但请放心,我一定会誓死顾你周全。”宋青书思路被打断,等回过神时见张无忌正紧紧牵着他的手,当下勃然大怒甩开道,“别动手动脚拉拉扯扯的。什么‘顾我周全’,人家都打到我脸上来了,这就叫顾了我周全?”
宋青书一口气说完,自觉此话过于横蛮无理,但因实在嫌恶张无忌几番言语行动过甚,便想着与其这样一天天拖下去,倒不如快刀斩乱麻,跟他把话说清楚,以后各走各路互不相干。
张无忌却想着,自己好歹经历江湖十多年,却未料被人用这调虎离山计支开,使得宋青书无辜受苦。心里既觉懊恼又感自责,如今即便是被他这般训斥,也只当让他出出气遂不曾反驳,只在心底暗暗发誓,以后就是地面崩开裂缝他也不能再离师哥半步。
宋青书将想说的话在脑中一遍遍演练,等两人从灵蛇岛下来回船上后,小昭和赵敏又上前来问详情,张宋两人只得将岛上所发生之事重提一遍,而下山时遇见陈友谅那一段宋青书隐瞒不说,张无忌也未曾提及。
入夜,四人均无睡意。金花婆婆带着殷离回到船上后,便一直在船舱内闭门不出。张无忌担心她会使计对付义父,也不敢贸然入睡,一直坐在窗口处望着前方的船板不动。
小昭背着身子对灯缝衣。宋青书一眼便瞧出那是张无忌的衣服,本想劝她去睡回美容觉,但想着灵蛇岛一役,小昭就会做了波斯总教的圣女离开中原,说不定她自己心里也有这种即将要分离的预感,所以才会连夜不睡在这儿替张无忌缝补衣裳。便也不再多言,拿了药膏捧了一面铜镜到旁边上药去了。
赵敏笑眯眯地走过来在他对面坐下,打量着他微肿的左脸啧啧道,“说起来你的武功也不弱,怎么就让几个丐帮的人给抓住了?还好你张师弟回来得及时,不然你这左右两边可就要对称了。”
宋青书此刻也没了跟她嬉闹的心情,懒懒道,“没事一边蹲着去,没见我在忙么?”
赵敏眼帘轻抬瞟向窗边的张无忌,见他正朝宋青书这边看来,嘴角滑过一抹促狭的笑,伸手接过宋青书的药膏道,“你们男人粗手粗脚的,还是让我来帮你上药好了。”
宋青书倍感莫名其妙地看着赵敏的举动,无语道,“你没事吧?今天太阳是打南边升起的?怎么好端端的想着要给我上药。得了得了,你别在这里添乱,哪凉快哪呆着去。”说完,夺过药膏转开身子接着忙乎去了。
赵敏并未真要替宋青书上药,也不过是见张无忌神情有异才故意说了那些话来试探。后果见他心思皆在宋青书身上,顿感气恼,却又不动声色偏头扬笑道,“宋公子这一遭受了伤,只怕是有人要心疼的。别说是朝夕相对的情谊,就是我这才认识的外人也心有不忍啊!是不是呀,张教主?”
赵敏话中有话,惊醒张宋两人。宋青书右手很没出息地一抖,差点将药戳到眼睛里去。张无忌倒是一脸的轻松自在,回头看了看正捧着脸呲牙咧嘴的师哥,含笑点头,“正是。”
赵敏一怔,万万没想到张无忌竟毫不避讳的一口承认。又见宋青书装作无事人一般继续上药,心里好一阵恼怒,刚要发作,小昭不明就里地扭头笑道,“宋公子毕竟不是那等阴险使诈之人,又何曾想到会被他们暗中谋算?依我看,这正是宋公子的真性情。”
赵敏神色一沉,脸上霎时罩上一层寒霜,冷冷道,“小昭,你不过是个丫头,何时轮到你来多嘴了?”小昭随即黯了眸光,转过脸不再接言。
张无忌摇了摇头,正要说话,只见夜色下,金花婆婆和殷离两人下船上山,每人身上背着一只布袋,鼓鼓囊囊,也不知装了什么。张无忌立刻起身,命宋青书留在船中休息,提步就往外追了去。
宋青书哪里肯听,忙扔下药跟了出去,见周芷若站在甲板上拦道,“那金花婆婆和殷姑娘弄了许多银针,好像是要去对付谢大侠的。”
张无忌抱拳致谢,几步飞下船往上山的小路上去了。宋青书脚步一顿,转头看了周芷若一眼,只觉这个时候她的出现有些说不出的奇怪,但又想不明白是哪里不对劲——就好像赵敏将他无端虏回王府,陈友谅去而复还,这些事似乎在某些地方有着蛛丝一般的牵扯,却又说不清道不明,令人探测不出。
见宋青书直直盯着自己,周芷若脸上飞起淡淡嫣红,低了头轻声唤道,“宋师兄,你在看什么?”
宋青书猛地一下回神,干巴巴的笑了两声,指着天道,“好大的月亮。”等周芷若抬头去看时,脚下提力飞身跳下船,沿着张无忌离开的方向而去。
寂静的夜里,张宋二人身影一前一后消失在密林里,周芷若轻轻走上前一脚踩上踏板,晶亮的黑眸宛如无风的湖面般平静澹然。而就在不远的船舱后方,赵敏看着沐浴在月光下的周芷若,嘴角挽起一弯意味深长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