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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让你去管这个工地的总账,也是为了给你买一辆车制造理由,你明白吗?当然,这事还是不能让总部的人知道。在公司里,你也只能说是你自己买的,懂吗?”
“啊?你要给我买车?”张红梅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惊喜地说,“那真是太好了。保密的事情,我知道。保密工作做得好坏,直接关系着我们的名声和前途,能掉以轻心吗?”
“你知道就好。”刘学贵说,“有了车,就方便了。我们碰头,我就可以不来接你了。否则,你经常坐我的车,要是被人看见,就会引起怀疑。如果传到她那里,那就不太平了。”
“所以,你要加快步伐。”张红梅现在几乎是三句不离这个话题,“我们转到地上来,正式结婚,也就不要这么偷偷摸摸,提心吊胆了。”
刘学贵开着车子从高速公路上下来,就来到了这个工地。他拐弯开进去说:“这里,我是第二次来。秦老板催死了,说工地上连民工吃饭的钱也没有了。按照合同规定,工程垫到结构封顶,开发商就得支付所垫工程量百分之五十的工程款。”
张红梅看着工地说:“还没有起来啊?哪里做到结构封顶了?几层的房子?”
“都是三层,很快的。”刘学贵说,“不过,那个分包的秦老板,也太没有实力了,刚做到正负零,就吵着问我要钱了。”
张红梅问:“他问你要钱?”
“我怎么会给他钱呢?”刘学贵狡猾地说,“我来看一下他到底做到什么程度了?再去找那个孙老板要钱。”
张红梅不解地说问:“那要是孙老板没有钱呢?”
刘学贵精明地说:“孙老板没钱,我也不管,让他停工,就停工好了。反正损失的,又不是我。”
说着,车子就开进了建在路边的那个用彩钢板搭的项目部。西装革履的刘学贵带了她走上二楼,走进一个办公室。
里面一个脸色焦黑五十多岁的老板连忙站起来,象看到救命恩人一样叫起来:“刘总,你终于来了。真是盼星星,盼月亮啊。”
“怎么啦?”刘学贵不以为然地说,“这么急啊?”
“你看看,最快的两幢房子都快做好一层了。”他说着走到窗口,指着前面的工地说,“还有六幢也做到正负零了,再过一个多月,也要封顶,开发商应该给钱了。”
秦老板转身诉苦说:“刘总,我们从进场到现在,一分钱也也没有看到过。真是急死我了,民工们没有生活费,要停工闹事;材料商结不到材料款,不肯再给我送材料,这工程还怎么做下去啊?”
“这六幢房子的报表呢?总共多少造价?”刘学贵气度不凡地说,“直到现在,开发商一分钱工程款也没给过我。订合同时,我还给了他五十万保证金呢。”
“谁不知道你刘总有实力?”秦老板说,“我已经垫进去一千多万了,你哪怕先付给我五百万也行。”
刘学贵说:“走,我们到工地上去看一看。”
秦老板就喊了一个施工员,给他们一人拿了一个安全帽戴了,带他们往工地走去。
张红梅戴了安全帽,象个女工程师,跟在他们后边,好奇地看着,一声不吭。建筑工地对她来说,既熟悉,又陌生。平时,她经常看到路边耸立着一个个工地,可近距离接触,甚至深入其中,还是第一次。
正在走出去的时候,孙炳辉派在工地上的那个业主代表见了刘学贵,连忙叫住他:“哎唷,刘总,你今天来啦?难得见到你的嘛。来来,我跟你说几句话。关于质量,进度,还有资金问题,都很要紧。”
刘学贵对秦老板介绍说:“她是财会,以后就负责这个工地的总账,你领她去看一吧。”说着跟业主代表又返身上去了。
于是,只有张红梅一个人跟着他们往工地上走去。
“范华。”走在前面的那个施工员,领着他们从一幢正在现浇的房子边经过时,问一个包工头,“这一层,今天你们什么时候能浇好啊?”
“看来,晚上要加班了。”那个叫范华的包工头站在路边,看着他们走过去,笑*地回答。
“无论如何,今晚也要浇完它。”秦老板以命令的口气说,“现浇板,是不能分两天浇的。”
范华应诺说:“我知道,我知道。”没说完,就两眼发直,目光粘在后面的张红梅身上,不动了。
张红梅感到了他和工地上其它民工向她投过来的异常目光,就将安全帽往下压了压,心里骂道:这些人真讨厌,目光*裸的,简直让人受不了。
那个叫范华的包工头,大约为了显示他与一般民工的不同身分,就扯开喉咙喊道:“小包子,水泥的配比要掌握好,不要多,也不能少,知道吗?”
“喂,老张,你拿震动棒要多震震,尽量震均匀些,听到了吗?”
“嗳,我说向志荣,你拖不动,就少拖一点,走快一点,多拖一车,不是一样的吗?”
这最后一句话,象晴天霹雳,把张红梅吓了一跳。她立刻转身朝范华喊的方向望去,心里禁不住叫了一声:我的天哪——他真是向志荣吗?
只见这会儿,一个男人正象一头黄牛,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弯腰弓背地拖着一车水泥,从南往北一步一步艰难地走来。
他的头几乎低到了地上,脚尖用力地蹬着路面,两臂高高地反剪着抓住拖车的把手,一步一颤地拼命往前蹭着。汗象雨一样从脸上滴下来,嘴里随着脚步,喊着一些含糊不清的号子:“哎呀,哎哟哇啦……”
张红梅被这个意外的发现震撼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人,真是一个曾经的老师和记者?真是她热爱过的恋人吗?
她实在不忍心多看向志荣的惨状,赶紧转身,将安全帽压到眼睛下面,往旁边一幢小工棚里躲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