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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承为何会知道得如此详细?其中原因,凤云笙并不难想到。
“你在慕容家和燕王心中,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
卫承微微一笑:“燕王的种种,是我那位朋友告诉我的,他是燕王的心腹。”卫承顿了顿,“至于慕容家的事,自然是慕容亮亲口告诉我的。”
在慕容亮心里,他对卫家还是防范的,即便卫克的确是一心辅助慕容亮,也被慕容亮所提防着。
因为慕容亮是一个天生猜疑的人,就如南穆国的皇帝南允宁一样。
卫承说,相对于卫克,在慕容亮心中,他是一个可以控制的棋子,至少比起卫克这个卫家的家主来说,用的会更加放心一些。
卫承说在慕容亮看来,他就是一个要为父母报仇的傻孩子,只要自己给予他一些甜头,对他施点小恩小惠,那么他就会对自己俯首称臣。
凤云笙一直沉默地听着卫承所说的每一句话,等卫承说完后,她才道:“卫克不知道你和慕容亮的关系?”
卫承点头:“他以为我只是一个负气出走的莽撞少年,然后自己主动回到卫家,是对他屈服的意思。”
“他信任你?”
卫承笑了笑:“算不上信任,但会吩咐我做些杂事,而我也会在他那边得到不少方便。”
“所以这样的适当的戒备,反倒让慕容亮更加相信你。”凤云笙淡淡那地道。
“没错,就是你所说的那样。”卫承微笑着点头。
慕容亮很多时候都会把一些机密的事情直接交给他做,比如说收买一些重要的官员,将他们归入支持慕容家的一方,打通一些关节,方便慕容家暗地里将家奴集结起来等等,比如慕容倾入宫的事,慕容亮也会与他商量。
“你的这个计划,是从何时开始实施?”
“何时吗,”卫承微微垂眸,似是在回忆着有些久远的事情,“大概是在五年以前吧。”
“大概?”凤云笙对卫承这句话有些疑惑,这样重要的事,竟然只是大概吗?
“恩,大概。”卫承点头,不欲再谈这个问题。
“那么你那位燕王心腹的朋友,想必也知道你要实施的事情,而且也给予你不少的方便。”
“这个自然,而他也是因为要帮我,才会成为燕王的心腹。”
“燕王那边没有察觉?”
凤云笙觉得燕王也不是傻子,五年的时间,难道对方一直没想过
“他帮燕王做了很多事情,比如说对付四大家族。”卫承笑了笑,“让一个宠字,令四大家族自相残杀,也是他提议燕王的。而且他于燕王来说,也算是朋友。”
“所以,即便有察觉,也会因此而选择忽略?”
卫承负手,微微仰起头:“人就是那么奇怪,明明心中有疑虑,却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牵绊而选择忽略。”
就像是热恋中的男女,即便女方察觉到男方有什么不对的行为,但因为爱,所以才会下意识忽略,下意识的欺骗自己。
也会有一些人,因为已经习惯了一些事情,比如说别人对自己好,所以也会下意识去忽略那一切可能打破这种现状的东西。
而燕王也是如此。
“那么计划现今进行到什么地步?”
其实凤云笙不担心卫承的实力如何,但她需要了解这个游戏已经进行到什么地步。
“宫里、朝廷的内应都已安排妥当,甚至于龙城周边的县城也都安排了人下去,就算帝位突然更变,也能够将其压下去。”
“看来是到了最后阶段了。”凤云笙看着卫承,“你想要我做什么?”
“混进飞虎营,取代穆项北的位置。”卫承微微一顿,脸色变得有些凝重,“我手里是有些人,但只有一百个不到,而光是慕容家与卫家的家将家奴加起来有近万人,虽然这些人都被分散了放牧,但要集结起来也并非难事,更不用说加上拓跋家他们了。”
三大营的兵力一共将近八千,但这八千人的队伍只要能为他所用,那绝对是可以对抗四大家族的力量。
“所以,你想我替你带兵?”凤云笙严肃地看着卫承,“我要明确的告诉你,我是不会替你带兵打仗的。”
暗地里的协助就算了,但明面上的协助,而且还是做领兵打仗这样的事,很容易就会将所有的目光聚焦在她的身上,到时候传出来一个“鬼面将军投敌”的论述,那时候可就好玩了。
“凌玉误会了,我不是要你替我击退四大家族的人,我要你混进飞虎营里,是为了在政变的时候,他们不会出来抵抗。”
凤云笙略一沉吟:“你是打算先将慕容亮送上帝位?”
卫承点头:“不错,先让慕容亮把篡位的名声领了,让慕容家和四大家族打个够,到时候他们消磨的差不多,也就轮到我们上场了。”
“你就不怕他们会达成一致的利益,放弃争斗?”
卫承笑着摇头,笃定地道:“绝对不会,以他们的性格,绝对会趁乱夺取皇位。”
卫承太了解四大家族的心思了,这些个对皇权帝位虎视眈眈许久的人,看见眼前有一个大好机会可以获得,怎么会有不争之理。
别看尉迟家看来似乎对皇位没什么想法,还十分拥护燕王,但别忘了人家的闺女是皇后,而他们闺女的儿子又是太子,是未来正统的北燕国继承人,他们自然是维护燕王,要是换了个人当皇帝,而且之前还是与他们平起平坐的人,他们可绝对受不了。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凤云笙也同意卫承的看法,只不过她凡事习惯将所有的可能列出来,然后尽可能的规避那些她觉得不可接受的风险,“那么我取代了穆项北以后,你打算要我做什么?”
“在慕容亮称帝的时候,尽量不要与慕容家发生冲突,抵抗只需要做个样子,但在慕容亮称帝后,也不能俯首称臣,态度越不明朗越好。”
卫承顿了顿,“到时候,其他世家的人便会拉拢你,到时候再见机行事便可。”
卫承的打算,凤云笙清楚了几分,至少凤云笙在替卫承夺得帝位之前,她都没有太多的担心,但在之后:“待你登上帝位后,我对你的约定应该算履行完毕了?”
卫承点头:“这个自然,往后的事,不需要你费心。”
既然卫承这么说,她也不打算去操这份心,只做好自己需要履行的职责便可。
只是她还有一个疑惑:“据我所知,兰妃是穆家的女儿,是穆项北的姐姐,而这几年来穆家被打压得如此凄凉,难道他们没想过反抗?”
凤云笙的意思是,穆家这几年被燕王间接性的打压,有了这层仇恨,如果这时候有人去说服穆家的人靠拢,难度应该比拉拢其他过得舒服的大臣要容易。
就算是怕暴露自己的计划,他大可先以慕容家作为幌子,到后面再一步步将他的计划告知于穆项北,那也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穆项北不会造反的,而如今的北燕国,但凡有能的武将都被派到边境去,剩下最可靠的便是穆项北。”
“即便如此,你大也可以派其他人去取代了穆项北的位置,只要用你朋友的身份之便,相信要换掉穆项北也不是难事。”
“这个方法不是没试过,但是燕王对穆项北很信任,所以要从燕王入手,根本没有可能。”
卫承顿了顿,“至于要找穆项北的错处,那也是难于登天的事,因为平心而论,穆项北是个很正直不阿的人,品德作风也很正道,连女色都不为所动。”
凤云笙略一沉吟:“若是暗杀呢?”
“且不说对方天是玄宗高阶且身边守卫重重,单说要潜飞虎营暗杀一个普通士兵,那便是一件很难的事。”
这年代个人的武艺修为是很重要,但面对人海战术而且个个都还是精锐的时候,除非个人的力量真的很强大,否则个人的因素就显得不太重要了。
这和团队合作是一个道理,每个人本身的素质自然是重要的,但要完成好一个项目,要做好一件比较大的事情,那就不仅仅是一个人优秀就可以无视其他都是渣渣,除非那个人优秀到可以一个人单挑一个项目,那样的人不止得要是全才,而且还得是身体健康精力旺盛外加各种综合素质强大,那样的人,几乎是不存在的。
所以说,人与人之间的配合也是很重要的,否则就不会有那句:宁可遇到神一般的对手,也不要遇到猪一般的队友。
而恰好,左右飞虎营里面的士兵,就不会是猪一样的队友,而且还是好队友,而且穆项北自有一套管理军队的办法,所以才能将飞虎营的安全弄得滴水不漏。
除非去请个天尊之境,而且还是五阶以上的高手来吧,否则要暗杀穆项北,那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而且贸然暗杀穆项北,只会引来不必要的怀疑,这样对于卫承而言,绝对是得不偿失的。
“那么要其他人去不可以吗?”虽然卫承的解释很有道理,但并不至于让凤云笙认为这件事是“非自己不可”。
“我需要有人取代穆项北的位置,不仅仅是要他在我发动宫变的时候替我率领士兵攻打燕宫,的确如果只是这样的任务,很多人都能胜任,但我要的不止是这个。”
卫承顿了顿,“我需要的是一个有将才的人,我需要他,并非要他替我打仗,而是要他把三大营的士兵驯服,让他们真心归为我用。”卫承顿了顿,“当兵的性格如何,相信不用我多言,所以这不是随便找一个人便可以完成的任务。”
“这便是你想招揽我的全部目的?”
卫承“恩”了一声:“此外后面还需要与四大家族的人周旋,所以能有凌玉相助,实乃我卫承之幸。”
凤云笙看着卫承,只见他的脸上神色没什么变化,她没有去接卫承这话,只是问:“你要我如何混入飞虎营中,是靠这次募兵?”
卫承点头:“我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如果能拿下新兵第一的头衔,对你的威信建立会更有帮助。”
要凤云笙去拿新兵第一,其实凤云笙并没有什么把握,毕竟现在的她没有修为,也绝不可能因为这点事而解除封印。
凤云笙不知道自己会对上什么样的角色,而且因为自己没有展现出气动来,若是太过强悍,她只怕会让人误会自己是什么天尊之境的高手。
普通的新兵第一是没什么问题的,但问题是这样的耀眼,她就觉得很有问题。
毕竟,她不知道那个男人和南靖和,他们会把他们的人安排在哪里,她不知道这些人会在哪个角落里偷偷地观察着这一切,若是被他们发现的话,至少是在事情尚未结束以前。
毕竟,凤云笙实在是不想让凤君华去冒险,而且如果现在就被他们发现,那绝对是一件很糟糕的事。
“凌玉可是顾虑被南靖和的人盯上?”见凤云笙许久没有回话,卫承不由问道。
凤云笙点点头:“而且如此混入军中,只怕我的脸是很难做掩饰。”
她虽然体质异于常人,但并不代表她不会出汗,军中高强度的训练下来,她一定也会出汗,到时候自己脸上的那些颜料,估计都要化开了。
即便她想在脸上开一道伤疤,那也是不妥的,毕竟北燕国的人大都不知道凤凌玉的长相,只知道凤凌玉脸上有疤以及没有内力这个事情,而南靖和的人就更不用说了,一个武艺高强,没有内力的人,无论有没有疤,一定会把这件事传到南靖和的耳中。
毕竟现在的自己,可是在流窜中的啊,即便现在这个消息还没传到龙城,但相信不久之后,就会传到了的。
因为拓跋羽干死了,而独孤朗并不像拓跋羽干那样的白痴。
“凤凌玉”在龙城的消息不是不能传出去,而是不能那么快。
“你有此顾虑也有道理,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可以一试。”卫承看着凤云笙,微笑道,“做钩月公主的驸马爷,只要有钩月公主这层关系在,你想去哪都不是问题。”
“什么意思?”这是凤云笙的第一反应,要她去做钩月公主的驸马爷,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我与钩月公主只有一面之缘,只怕难以攀上高枝。”
相比起自己,凤云笙觉得卫承更加有希望,只可惜对方好像已经成亲生子了。
“不,只要你想一定可以。”卫承嘴角的笑意愈浓,“你不知道,钩月公主对你可谓是一见倾心,总是在我面前提起你,那模样就像是个小怨妇似的,想你想的不行,”
“只怕公主提起我是因为我对她态度傲慢而已。”凤云笙的脸还是很平静的,“女子大多都喜欢温柔的男子,又怎会对一个初次见面就对自己举剑相向的人倾心?”
“凌玉,这你就不懂了,女人的心最为奇妙,并非谁对她温柔就会喜欢谁。”卫承看着凤云笙似乎有些茫然的脸,不禁摇了摇头,“我一看你就就是不懂女子心事的人,偏偏老天爷又将你生的这般俊美,也不知道暗地里又多少女子被你伤到,为你落泪。”
卫承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而凤云笙只是想着卫承刚才的那番话。
说她没喜欢过女子也就认了,她的确没喜欢过的女子,可说她不懂女孩子的心事,她好歹也是女人,被卫承这么说自己,她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见凤云笙沉默不语,卫承以为凤云笙被自己的话打动到,开始深思反省,便又强打精神,本着一颗乐于助人的心,像那些劝导不良青年的社工一样,开始对凤云笙做思想工作。
“其实你不懂也很正常,毕竟像你这般优秀的人,自然多的是女子爱慕喜欢,所以也从不会去琢磨女子的心思如何。”
卫承一脸敦敦教诲的样子,“但这只不过那是因为你还没遇上你喜欢的女子,待你真的有了真正喜欢的女子后,你就会开始为她的一颦一笑去操心,去思考,去想要如何才能让她变得开心,要如何在她失落的时候去安慰她,让她重新打起精神来。”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卫承似乎想到了什么人,那个从小牵动着他心弦的女子,他卫承唯一爱过的女子。
如今,正在燕宫中,与这北燕国最至高无上的男人,他的敌人,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
不自觉的,又想起了自己与她过去的种种,他们在世人的眼中是那样的般配,而她又是如何的想嫁给自己为妻。
表哥,我想吃野兔肉,你去城外给我猎回来吧。
表哥,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倾儿,你为什么那么傻,你刚才应该跑的。
表哥,倾儿觉得现在很幸福。
表哥,倾儿想一辈子都待在你身边。
表哥,倾儿今天在先生那学了一首歌,我唱与你听可好。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表哥……
山无陵,天地合,愿与君长绝!
我慕容倾向芙兰莫林起誓,从今往后,我对卫承若有半点女儿私情,必遭天谴,永生不得好死!
他永远不会忘记她嫁入燕宫的那一天。
那天的她很美,一身白纱,金色的发丝绾做妇人髻,碧绿的眸子似醉迷离,他从没见过那样美的她。
是他亲眼送她坐上那罩着白纱的白毂上,陪着她,与身后那红妆十里,一同进入那巨大的金丝笼中。
是他,望着她走向另一个男人的怀里,望着另外一个男人握住曾经只属于他的手。
他还要笑,还要道喜,还要敬酒。
心下摇了摇头,便又自嘲地笑了起来,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说的,而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自怜自艾,促成这一切的人,不是也有自己吗?
是他将她残忍地推开,是他亲手将自己最深爱的女人送进他敌人的怀抱里。
是他让她爱上自己,是他让她经受这被人抛弃的痛苦。
一切都是他,一切都是他。
是他负了她。
“看来你很爱你的妻子。”凤云笙道。
卫承点点头:“是,我很爱她,我卫承这一生,只会爱她一人。”
卫承说的很认真,也很坚定,在那张常年戴着面具的脸上,凤云笙看见了他最真挚的感情。
“你现在的生活也算是颇为平稳,既然有了深爱之人,难道就不怕你的失败会让她受牵连?”
在凤云笙看来,一个人如果有了深爱之人,有了一个不愿他活着她受到任何伤害的人的时候,人就会变得懦弱,会变得安于现状,因为他们害怕打破这种安宁,害怕因为自己的一些举动而对他们造成伤害。
而她,也是一样的。
她也有深爱着的人,凤翰霆、凤君华、凤凌锦、巧莲还有杜若,就是因为他们住进了凤云笙的心里,所以凤云笙也变得懦弱,变得不像从前那般无所畏惧。
之前她以为卫承和那些生在帝王家的人一样,是性本薄凉之人,若是如此,便没有这些顾虑。可现在见卫承对他是如此深爱他的妻子,所以凤云笙就不能理解为什么他还会选择如此危险的路。
“因为,这是非做不可的事。”
没错,这对他来说,是非做不可的事,因为他要为死去的母亲报仇,要完成父亲的心愿,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阻止他这个想法,也没有什么人可以打消他这个念头。
凤云笙再去看卫承的时候,发现对方的脸上已经又回到平常一般,戴上了那个阻挡任何人了解他的面具。
凤云笙当下也不打算深究,毕竟凤云笙对一开始卫承想要称帝的目的也不关心,刚才有此一问,也不过是好奇而已。
“成为钩月公主的驸马,谈何容易,身份底细要一一交代,而且更加站在显眼的位置。”
一个十分出彩的新兵或许会引起南靖和与那个男人的注意,但燕王最受宠爱的钩月公主的驸马,却一定会引起他们的注意,而且不止是他们,两国的人民都会为之而注意。
虽说让南靖和“发现”这里的自己并不是一件坏事,但至少现在不行,这个“发现”的时机,要她来掌控。
“若你只是担心这些,我倒是可以帮你安排妥当。”卫承微微一笑,“若能成全这桩姻缘,那也算是我卫承做的一件功德了。”
“不,我不会和钩月公主成亲的。”
“意思是其他的公主就可以?”卫承一本正经地问。
凤云笙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卫承,见她这样,卫承便笑道:“好了,不与你开玩笑了,不过没想到凌玉是个惜花之人。”
“我只是不想应付那些公主而已。”凤云笙淡淡地道。
卫承笑了笑:“也是,”然后便对凤云笙说,“你放心,我会让我一位朋友给你做一张人皮面具,你只要戴上它,即便是下雨也不用担心你会暴露。”
人皮面具,也是这个时代的易容术,只要事先制作好一张人皮面具,就可以随时随地易容,十分的方便。
不过制作人皮面具需要耗时许久,所以即便端木珣会制作人皮面具,但因为每一次凤云笙都是来去匆匆,所以一直无法享受到这份便利。
没想到卫承连这方面的人才都有,要知道按端木珣所说的,这个技艺懂的人不多,她所遇到会的人,就只有那个男人的人以及端木珣,似乎连南靖和那边也没有这样的人才。
凤云笙又打量了卫承几分,这个人,到底有着什么来历?
“制作人皮面具的时间比较久,我现在便让我朋友连夜赶制,明日就让阿六带给你,另外五天后的酉时我会到你住的地方找你,到时候会介绍两个人给你认识。”
阿六就是今天替凤云笙带路的那个人壮汉。
“是谁?”
“一个是我那制作人皮面具的朋友,另一个是我的下属。”卫承顿了顿,“虽然三大营里我都安排了内应,但是为了确保你的安全以及方便你行事,一开始我觉得还是要有人能配合你才好。”
三大营里有严格的等级规定,不同军阶的士兵不能浑在一起睡,除了管理他们的百夫长千夫长以外,不同军阶的士兵也会在营里被区分开来,虽然南穆国那边也有类似的管理制度,但比起北燕国来说就不会分得那么细。
即便不说这个,凤云笙以新兵进入三大营中,一开始便是为期一个月的新兵集训,这个时候他们是在城外的禁卫营中专门的新兵营里度过,这必定会和卫承事先安排进去在左飞虎营中的内应分隔开,所以最好还是再派一个人与凤云笙一同入,这样才好互相照应。
“好。”凤云笙对卫承这个安排并没有异议,即便对方是有监视她的打算,但总体来说都是有益于她的。
“对了,你的骑射和枪法如何?”卫承只知道凤云笙的剑术很不错,但是新兵开始的必备内容却是“刺”和骑射,其中的“刺”就是对枪的使用。
“我没用过枪,平地射箭还可以,但骑射却练得比较少。”凤云笙老实答道。
“那力气呢?”
凤云笙摇头:“最弱。”
“新兵选拔的第一个环节就是比用枪、骑射还有力气,虽然其中不涉及内力,但是……”卫承不由得皱起了眉,“要不我去疏通一下关系,让你直接成为新兵。”
“这怎么行,这次要招的新兵人数绝对不会超过两百人,如果我就这样混进去,一定会被人发现我是疏通了关系才进去的。”凤云笙知道一旦被自己日后那些同僚发现自己是走后门的后果有多严重。
“可是离选拔只有半个月不到的时间。”
“选拔不会直接按这三个成绩来排名吧?”
卫承摇头:“这只是初步筛选,到了最后的比试是混战,只要把人打倒就可以,武器不限。”
“那就可以了,只要我能过第一关,我就有把握能进飞虎营。”只要是不涉及内力,她觉得都不是问题,“你只要给我安排一个骑射的师傅和枪法的师傅就可以了。”
“好,我今天就让拔列浑来找你,他可是三年前新兵大比的第一人,不过他不知道我的计划,所以你与他交谈时要留心些。”
有这样的人来当自己的导师,她也可以顺便多了解一些三大营的情况,“好,我知道了,让他早一点过来,上午我要去买些武器,正好让他给我选。”说到这,凤云笙对卫承摊开了手板,“卫兄弟,我身上的盘缠不多。”
卫承立刻反应过来,给了她十片金叶子还有五千两白银,那五千两白银是从卫承的领域中凭空变出来的,足足有一个宝箱那么多,凤云笙见卫承这样做,当下也没顾忌什么,只将那五千两白银收入玄晶之中,就像是到达天尊之境的人将东西收进领域一样。
卫承这次更加确定自己当日没有看错,凤云笙的确是拥有“领域”的人,只是为何自己连对方的一点气动都无法感知到,莫非对方是服下了散功散之类的东西?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卫承百思不得其解,而他也知道即便自己问了,凤云笙也不会回答,所以当下也没有自讨没趣地向凤云笙问这个问题。
他只是嘱咐她买装备的时候要买比较好但又不会太显眼的武器和胄甲,简单来说就是要低调奢华有内涵,不要那么多的花里花俏,而且也不可以穿铠甲,因为铠甲是高级军官才可以穿的东东,所以就算你有钱买也不能穿,否则那就是有“以下犯上”之嫌,这和皇帝能穿龙袍但一般人不能穿的道理是一样的。
卫承告诉她钱不够随时去他的店里拿,另外还给了她一本类似北燕国风俗考之类的书籍给她,里面大略讲述了北燕国的风土人情,以及北燕国人的习惯,至少让她在知识储备上像个北燕国的人。
双方道别后,凤云笙回到了客栈,然后把获得的情报在脑袋里过了一遍,再去休息。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阿六就把人皮面具给了她,凤云笙先是退了两间房,然后到了西街的暗巷易容,阿六告诉她人皮面具的使用方法,其实就是只要把这玩意的内部贴到她的脸上就可以,类似贴面膜的感觉。
凤云笙对这东西还是比较驾轻就熟,只是她对这触感比较排斥,先不说这玩意不透气,还有那有些黏糊糊的感觉,凤云笙就觉得十分不舒服。
不过当下也不是挑剔这个的时候,阿六见凤云笙已经易容成功,便先行离开,并告诉凤云笙他此时去天香楼一定会有空出来的房间。
果然凤云笙自己去了天香楼下了榻,那掌柜的直说她来得及时,刚刚好有一个客人退了房,这才有了位置。
才吃过早饭,便离开了客栈在可站外就等了一个魁梧的壮汉,一见到凤云笙就热情地迎了上去,亲切地叫她古月兄弟,还说他叫拔列浑,是烈掌柜派来教她骑射和枪法的,还给凤云笙看了介绍信。
拔列浑,是三大营里有名的勇士,骑射枪戟斩马刀无一不精,而且还力气过人,是三年前新兵选拔的第一人,本来前途无量,但后来因为得罪了权贵,所以被逐出了三大营,回到草原里继续放牧,后来得叱罗烈赏识,便随他回到了龙城,给宝玉斋做打手,这也是最近的事,而叱罗烈就是替卫承看宝玉斋的秃头掌柜。
当下的拔列浑只以为凤云笙是叱罗烈的远房亲戚,想趁着三大营选新兵进入三大营当差,而因为本身的实力不足,所以想趁着这时间好好恶补,便让拔列浑去当她的老师,因为有叱罗烈这层关系,所以即便凤云笙是一个毫无气动的人,拔列浑这样重武的人也对她也十分客气。
对方又说叱罗烈因为要忙着看店所以抽不出时间过来陪她,要她不要介意。
至于凤云笙毫无气动的原因,叱罗烈也替她解释了,说是小时候本来是已经练到了黄辰之境,但是因为一场大病,烧了三天三夜,烧得人都快死了,好不容易活过来却发现突然之间就没有了修为,看了好多大夫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据说这是因为凶鬼上了她的身,切断了她的奇经八脉,所以才会这样。
拔列浑是从来没听过还能有这样的东西,但一旦扯上了鬼神之说,对于像拔列浑这样的人来说,好像不可能的东西都变得能解释得通了,所以当下也只替凤云笙惋惜。
既然她的身份卫承都已经帮他安排妥当,凤云笙当下也省得解释,当下就先拉上他去东西街买装备,告诉了拔列浑自己对装备的需求,并且在路上她则向他问起了新兵选拔的事。
一说到新兵选拔,拔列浑就兴奋了,当下滔滔不绝地给凤云笙做科普。
选拔不是一天完成的,而是分了四天,第一天是海选,基本上是用来淘汰掉那些连基本条件都没达到的人,考的是基本的骑射、冲刺还有力量,任意一项不过及格线都会被视为淘汰,每一项也都有分数,有一定的录取名额,以综合得分排名来进行录取。
紧接着第二天是晋级赛,采用的是一对一的比试,一共是三轮,在比试的过程中有考官对其表现进行评分,这里是用来淘汰部分身体条件好但实战不行的人,在第二关留下来的人如无意外都是直接进入三大营的了。
之后会那一天带能进入三大营的人四处熟悉一下军营,主要是为了让晋级赛中排名高的人的身体得到充分的休息,为第四天的最终选拔做准备。
能进入最终选拔的,有五分之一的人能进入左右飞虎营,而那半数以下的人会被送进禁卫营,比试的方式也与之前的一比一不同,用的是车轮战和混战。
在当天的比武场上,会事先划分三个区域,然后每个候选者会现场抓阄,根据抓阄的结果进入不同的区域,然后在这区域里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把除了你以外的人全部打得不能再站起来或者对方双手抱头走出区域,这样你就成为了这区域里的王者。
这三个胜出的新兵,会根据其胜出的速度排名,最快的人就是新兵选拔的冠军,如果遇到同时出线的,则需要双方再比一次,如说是三方同时出线,则三方同时再比一次,按倒下的次序来决定名次高低。
不论是冠军亚军还是季军,只要在新兵选拔中夺得前三的都是高人,都能够自行挑选要去哪个大营,禁卫营是没人会选的,而左右飞虎营总体来说都差不多,一般都是看哪个营的风头更盛一些就选哪个营。
所有的新兵被分配好以后,还要有为期一个月的新兵操练,主要是给他们训练战场经验,讲解军纪以及皇宫内的规矩。
这个时候所有新兵会按十个人为一户的规模进行划分,并在其中按户中排名最高的作为户长,带领他们这一户人,都是在新兵营里一起同吃同睡,只是按军帐来划分不用的大营。
这样十人一户的形式,是根据北燕国的十户长制演变而来的,所谓的十户长制,就是当权者为了方便管理在草原上游牧的人家,会在每十户人家里安排一个“户长”代为管理他们,此人便成为十户长。
北燕国的户长,就相当于南穆国的什长,只是两者的名字不同而已。
在北燕国的军中,十户长的职责除了带领同户的人上阵杀敌以外,还有一件十分紧要的事,那就是得管饭。
户长是需要负责管饭,照顾他那一户人的饮食问题,因为这点,户长也被称之为火长,而民以食为天这个道理是哪个国家都适用的,所以他们觉得“管饭”这点是户长最重要的职责,于是就经常把火长提在嘴边,反而很少喊户长了。
而这十人一户的形式,也被称之为十人一火,同火者称之为火伴,与现代社会的“同伙”、“伙伴”意思相近。
经过一个月的新兵训练后,这些新兵也有可能因为在这一个月内犯下的错等各种原因而被逐出三大营,通过那一个月的磨练,才能成为真正的三大营的士兵。
三大营每隔一个月都会有一次月考,考核的内容是随机的,范围是在个人挑战评分、一比一以及混战中选。
每次月考都会有排名制度,会专门张贴在一个叫做“战榜”的东西上,类似公告的东西,排名是三大营混着一起排,简直就像上学的时候考期中期末,学校将考出来的成绩排好名次后放在年级走廊里公示一样。
这个“战榜”是不会被撤下的,上面的成绩按每个月的成绩更新一次,为了这事三大营还特地去找了个文官专门做誊写的事情。
每次月考排名前十的人会奖励银子以及有晋升的机会,特别优秀的还有军功得,当然有奖励就会有惩罚,每个月倒数前十的士兵要比平常士兵多训练一倍的量,连续三个月都倒数前十的话,那样就恭喜你获得“严厉的批评”一顿,并获得“军中废物”的称号。
所以为了不被罚,不被人嘲笑,获得荣誉,受别人膜拜,他们都只能力争上游,拼命的努力,就是在这样激烈的竞争下,这三大营里的士兵才会是精锐中的精锐。
比起她的剑术,射箭自然要弱得多,不过由于上辈子用惯了枪,所以对“瞄准”这点她还是很有自信的。
而且在雁门关的时候,凤云笙也会去练一下射箭,只不过她大多时候都是练在平地上射箭,骑射这块她练得比较少,不过她的马术倒是不错。
除了骑射和枪法,还有力量也是她的薄弱点,这里的力量是*裸的举重,所以并没有技巧可言。
于是乎凤云笙已经给自己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列好了训练计划。
吃早饭,练骑射到中午,吃午饭,下午一小时举石头练力,练枪法,吃晚饭,继续练枪法,睡觉。
基本上这就是她接下来半个月的生活。
枪法和骑射其实都好说,只是力量,她觉得自己真的担心自己会不及格。
凤云笙不禁感叹,早知道会演变成这样的情况,当初她就该问问端木珣有没有大力丸之类的丹药,人吃了以后会瞬间变得力大无穷。
“所以古月老弟,这三大营真不是一般人能进,你要进去的话,可得做好必死的决心,否则进去了反而害了你自己,就像我这样。”
虽然拔列浑是她名义上的师傅,但拔列浑倒也没有以她师傅自居,只是叫她老弟。
“多谢拔列大哥的提醒,但小弟已经下定决心,绝不会因为这些困难而动摇。”
“好,好,不愧是我北燕国的男儿,有气魄。”
拔列浑刚开始见到凤云笙这样身无二两肉的感觉,当下就觉得她太过柔弱,只怕是个被家中父母逼着来建功立业的的人,但是刚才与她交谈,却又觉得对方不是那种人,当下也越聊越投契。
谈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西街的武器店,拔列浑对凤云笙道,“这老吴的枪是整个龙城里打得最好得,虽然还是比不上我家那边的,不过也已经很不错了。”
说着他便带着凤云笙进了武器店,掌柜老吴看见是拔列浑,当下有些激动:“这不是拔列浑么,东街的老王说你回来了我还不信,没想到是真的啊。”
三大营的新兵第一,即便是三年前,即便已经被开除出去三大营,但名望还是摆在那。
“是啊,我回来了,不过也没多久,就一个来月。”拔列浑平日多待在北街宝玉斋的货仓里,所以很少到大街上闲逛,自然知道他回来的人也不多。
“这位是?”老吴眼尖,瞅见了拔列浑身后的凤云笙。
“他是我老弟,准备参加这次新兵选拔的,出门太过匆忙没来得及把武器那些给买好,现在来到龙城了便和我一起来买了。”
“原来如此,这位小兄弟是准备买剑吗?”
老吴只是一个普通人,所以就算是有气动的人他也察觉不到,除非是像天尊之境这样的高手,在释放出威压时他才会感觉到对方的危险,但也仅仅只是能感觉到危险而已,对方是什么水平的人,也根本是无从得知的。
“买剑?”拔列浑不解,“老吴,你怎么会觉得我们是来买剑的。”
“这位小兄弟一看就是用剑的,不是买剑是买什么。”老吴卖了二十多年兵器,他虽然不会武功,但要看出顾客是用什么兵器这点还是难不倒她。
听到老吴说凤云笙是用剑的,拔列浑都有些吃惊了:“老弟,你会使剑?”
凤云笙微微点头:“略通一二。”
“这小兄弟好谦虚,只怕不是略通一二这么简单,我瞧是个好手啊。”老吴道。
“老板抬举了,我真的只是略通一二而已。”
“算了算了,反正我们今天也不是来买剑的,就别扯剑了。”拔列浑对老吴说,“来把红缨枪,他这身形能用的,不要太重,要最好的。”
来买枪?可凤云笙她一看明显就不是用枪的,不过老吴当下也不纠结,只去给他们挑了把红缨枪:“这枪杆长八尺(2。6米),重十七斤,”见拔列浑示意让他把枪给凤云笙,他就把枪递给了她,“这位小兄弟,你且掂量一下?”
凤云笙把枪接过,虽然有心里准备,还是觉得手下一沉。
拔列浑和老吴皆是摇头,凤云笙试了试这枪:“可还有更轻一些的?”
老吴摇头:“这是我这里八尺枪最轻的一柄了。”
凤云笙当下无语。
十七斤是最轻的,她的秋水可是只有三两都不到,最重的断魂,也就一斤多点。
要她举起十七斤重的东西当然没问题,十七公斤都可以,但是要挥洒得行云流水而且还是长时间,她还没那个力气。
所以说,论武器轻盈的重要性。
“有枪身是用木做的吗?”凤云笙发现这柄红缨枪连枪身都是用铁来做,这自然就重了。
老吴摇头:“我这不卖木做的,你要买可以到东街的老王那,他有。”
“老弟,你该不会连这十七斤的玩意都挥不动吧?”
拔列浑不可思议地看着凤云笙,那语气就像在说你怎么连吃饭都没不会一样。
也难怪拔列浑会这样诧异,毕竟他当年可是挥着四十斤的铁枪挥上一天,凤云笙连这区区十七斤的玩意都挥不起,这也太让他吃惊了。
而老吴也在看着她,虽然没说话,但那表情就像在说:就你这连十七斤的武器都挥不动,还想去三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