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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刘家父子急得手足无措时,田野外的大道上驰来一匹黑马。
马上坐着的人隔着五六十丈远就遥声大喊:
“刘老头,刘大郎,昼食到了。”
田埂间的五个人同时转头望去。
远处奔来的骑马少年,在烈日中驰骋,浑身被金灿灿的艳阳光辉包裹,绚烂夺目,让人不可逼视。
这一瞬间,不仅让在场的三位姑娘看得失神,连刘家父子也微微恍惚。
“是二郎啊,二郎回来了。”
刘奇激动地抓起秦三娘肉乎乎的嫩手。
秦三娘笑着白他一眼,没吭声,也没挣脱开。
“臭小子,把老子魂都吓没了,终于舍得回家了。”
刘根生说完,默默脱下左脚的麻布鞋,拎在手中。
刘异勒停马匹, 翻身下马,将红枣马拴在道路旁的大树上。
他从马背囊袋中掏出他的保命神器——两个大油纸包。
纸包被拿出来的一瞬间,肉香就飘了出来。
这条大道离刘家父子的田埂还有十多丈远,他要走过去。
随着他越走越近,刘大郎渐渐激动起来。
“咻咻……是肉!”
见弟弟平安归来,刘奇不争气的眼泪,硬生生从嘴角流下来。
“我就知道这个兄弟没白疼。”
“咻……好像有羊肉!”刘根生默默放下鞋底子,重新穿回脚上,“小兔崽子,看在肉的份上,先饶你一次。”
郑宸和万娇激动得朝刘异奔去。
她俩每人接过刘异手中的一个大纸包,好重。
“异兄长……”还没等万娇娇羞完,就被郑宸打断。
她撒娇道:“异兄长,你昨夜为何没归家,害我担心死了。”
“我跟你三兄在一起,昨晚他半路截住我,非要拉着我去山顶看星星。”
“什么……你们两个大男人一起看星星?”
昨晚,按本地习俗,可是有情人对月祈福的日子。
“是啊,我觉得你三兄最近太不正常,先前总故意避开我,现在又开始死皮赖脸纠缠我,说什么一心一意的奇怪话。”
“啊……郑就……啊!!这个坏兄长,我非打死他不可!”
刘异无声偷笑,郑三少,谁让你小子绑架我。
回去乖乖承受来自你妹妹的愤怒吧!
万娇听着他们的对话,越发惊恐。
“异兄长,他们家都没安好心,你以后还是少跟他们兄弟来往吧。”
郑宸瞪起大眼睛,气鼓鼓质问:“你说谁没安好心?”
“谁不男不女的,谁没安好心。”
“你……”
刘异看到万娇在这,也很诧异。
“阿兰最近没惹麻烦吧?”
“应该没有,不过夫子让你空时过去一趟。”
“知道是何事吗?”
“夫子没说。”
“你怎么跟他们在一起?”
“我来给你送吃的,昨晚斗巧赢的,在场娘子们都夸我女红越来越好了。”
郑宸瞪她一眼,赶紧插嘴:“异兄长,我也是来给你送吃食的,南市林家铺子新出炉的糕点,我排了好久的队呢。”
三人说话间,已经走到田间搭盖的凉棚处。
刘根生和刘奇已经等在这。
他们将所有吃食在草席上一一摆放好,六个人围坐成一团开始享用美食。
刘异把郑就准备的那一桌吃食,除了那只鸡,全部打包回来。
再配上郑宸带过来的精致点心,还有万娇的饴糖糕和馓子。
刘家过年都没吃这么丰盛过。
刘根生和刘奇父子瞬间安静了,甚至没空询问二郎夜不归宿的事。
万娇吃得比较腼腆,她一边吃一边想,自己现在算不算与刘异家人合食了?
她侧头偷偷看一眼秦三娘。
秦三娘正在给忘我抢食的刘奇挽袖子。
万娇娇羞偷笑,日后……我是不是要叫她嫂嫂?
这里合食的全都是自家人……除了那个碍眼的小白脸。
郑宸发现万娇在瞪自己,她立马瞪回去。
两人斗鸡一般,隔着刘异互瞪好半天。
倏地,郑宸像被拆了骨头一样,身体瘫软,突然就倚靠在刘异身上。
刘异奇怪:“你怎么了?”
“异兄长,得知你失踪后,我心急如焚,大概忧心过度,现在头有些晕。”
郑宸在暗处挑衅对万娇挑挑眉。
嘿嘿,这就是男装的好处,我可以正大光明地黏着异兄长,你能吗?
万娇气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你们……”
刘异不知道这孩子在委屈什么,掰了节鸭脖给她。
“慢慢啃,脖子是鸭身上最好吃的地方。”
万娇停止悲伤,接过鸭脖,人又得意起来。
“还是异兄长疼我。”
“我也要。”郑宸撒娇。
“喏。”刘异把鸭头递给她,“吃脑子补脑子。”
“哎呀……我明明很聪明的。”
刘根生望着傻乎乎光知道往嘴里塞肉的大儿子,和一旁殷勤伺候的准大儿媳。
再瞥一眼端水大师小儿子,正忙着在两个小美人之间左右逢源。
唉……头疼!
小儿子怎么偏就越长越像我勒,这般俊俏,将来要惹多少桃花债啊?
吃到差不多时,刘根生终于想起件大事。
“二郎,听郑宸讲你最近频繁被人刺杀,可有此事?”
刘异孝顺地将鸭屁股夹给老爹。
“别听她小孩子乱讲,就一两个闲子妙客,当时就被打跑了。”
郑宸刚要开口辩驳,就被刘异一个眼色憋回去。
“不管真假,你以后不要再私自往外跑了,老实在村里待着,我就不信哪个闲子能找上门。”
刘奇难得空出嘴来附和:“就是,你总往外跑,家里都没人做昼食了。”
万娇插嘴:“不出村也好,省得外头不男不女的人惦记。”
郑宸怒瞪她:“你妄想独自霸占异兄长,哼,他即便在村里待着,我也会每日来找他的。”
“不男不女,你都不要廉耻的吗?”
“狗皮膏药,是你一直粘着我异兄长不放。”
“我跟异兄长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胡说,跟异兄长一起长大的是张鼠,你当我不知道吗?”
“那也比跟你关系近,最起码我们小时候就经常见了,也算有十几年交情。”
“狗皮膏药,你没听说过有人白首如新,有人倾盖如故吗?”
“我只相信日久生情,相濡以沫。”
“日久生情,哼哼,就怕有人是自作多情。”
……
两个人马上展开新一轮的掐架,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
刘奇和秦三娘都看傻眼了。
现在的小娘子,都这么嘴强吗?
我以后该不会真要与她俩长期相处吧?
刘家三父子淡定地继续吃。
刘异完全没有拉架的意思,他总算明白,原来万娇小妮子是看上自己了。
这俩小屁孩,搁我们那都不够参加中考的年纪,想什么呢?
他对老爹眨眨眼,“老头,我若不出去,咱家以后每天都得这么吵吵闹闹地过。”
刘根生无奈长长叹口气。
“那还是在外面吵吧,儿呀,但你每天得回家睡,安全第一。”
用完昼食后,老刘同志突然就消极怠工了。
“今天是乞巧节,大郎二郎,等下你俩带着小娘子们出去逛逛吧。”
“伯父,我不是小娘子。”郑宸更正。
万娇插话:“那你就不要去。”
“凭什么,我就要去。”
俩人又开始了。
刘奇不解地问:“阿耶,我们走了,那这些活你自己干?”
刘异坏笑:“你傻呀,当然是我们一走,老头就去找林阿娘了。”
老刘同志气得又想脱鞋子,抄家伙。
刘异赶紧拉着其余四人快跑,年轻人的清亮笑声在田埂间回荡。
跑出好远他才回头喊:“老头,等下帮我把马牵回去,马是从朋友那借的,要还的。”
刘根生望着儿子的背影,默默嘟囔一句“臭小子”。
路上秦三娘问:“那咱去哪?”
刘奇答:“去东河吧。”
刘异白他一眼:“你俩见天去,不烦啊?能不能有点新意。”
“那你说去哪?”
万娇:“对,我们都听异兄长的。”
郑宸:“异兄长去哪,我就去哪。”
“咱去希玄寺。”
“太好了。”
郑宸撒欢地蹦蹦跳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