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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瑞雪初一进贾府拜年赵姨娘心伤絮叨前程往事
元月初一,大雪。
贾环懒洋洋的缩在被子里窝冬,心里不住感叹,大青朝官员好福利啊!昨天也就是年三十,文昌帝带着众官员封笔,算是放年假。若无重大事情,文昌帝在过年期间是不会上朝的,一直到元月十五,才正式开朝。
每年也只有这个时候,才得了清闲。窝在被子里的贾环感叹。上了三年早朝,只有到了过年才能放松一二,真心不容易啊!
青朝规矩,初一到初三,出嫁的女儿要回娘家,或是小辈要给长辈拜年。而初三往后,便是亲戚互相走动,或是拜访老师同窗。到了十五,也就是年的最后一天,娘家要给新婚夫妇送花灯,表示祝愿来年,夫妻感情和睦,家宅安宁。
大户人家众是有规矩的,要是拜访,早早投了帖子,就怕你来了,他走了,这样的尴尬局面。贾环虽然跟贾宝玉分了家,不过分家不代表与贾政父子情分恩断,自然到了年初一是要拜访的。本来这样的拜访,赵姨娘这个被撵出去的小妾是没有资格在进贾府的,可是如今赵姨娘身份不一样了,有了太后亲封的‘柔惠夫人’名头,就是见了王夫人也不用行大礼。
于是,在贾环还赖在被窝时,便被收拾好的赵姨娘提着耳朵叫醒了。
贾环揉着耳朵,看着一副豪装的赵姨娘,他娘这是回去贾府找场子么?看看,穿金戴银,绫罗绸缎,就差没给脖子挂个粗金链子了!
贾环啧啧出声。
赵姨娘见了,难得害羞,道,“不好看么?”
对个假正经还不死心!贾环在心里嘀咕,面上却笑得灿烂,道,“娘穿什么都好看,不过我记得娘有一套嫣红的袄裙,还有今年新做的火狐斗篷,外面正大雪,陪着正是好看,至于头饰,不是有一套寒梅踏雪么?正好配了今天的意境!”寒梅踏雪是惜颜楼最新出的一套冬天头饰,白玉加红宝石,不管是簪子,还是步摇,都是美轮美奂,尤其是在下雪天戴着,随着步子而移,白茫茫的一片点着几点嫣红,很是诗意。这款系列一出来,就是大好,贾环特意留了几副,赵姨娘一副额饰,探春一副步摇,黛玉性子最是冷清孤傲,用簪子很是适合。
赵姨娘听得贾环这么说,看了看自己穿的,也觉得环儿说的没错。当下听着贾环的话,回去换了衣服。
既然要回去找场子,怎么说也得有点找场子的样!贾环磨着牙,恶意想着,不知道王夫人这个正妻见了一袭正红的赵姨娘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贾环表示很好奇,就连外面冷吧吧的天气,也看着顺眼多了!回贾府拜年,也不是那么难熬了!
赵姨娘虽然性子粗鄙大咧,不过人长得却跟像南方家的女儿一般,温柔纤细,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也像个大家出来了,娴静端雅。尤其这几年经过嬷嬷的调、教,再加上惜颜楼的护肤产品保养,没了糟心事,赵姨娘看着远比以往在贾府时年轻美貌。
此时赵姨娘梳着拢云髻,额上戴着寒梅踏雪,温婉而贵气。身着云锦制成的袄裙,裙边、袖口、领边用金丝线绣着浮绿花,一截白皙的腕子戴着白玉而成的镯子,莲花步步很是妙人。
“怎么样?好不好看?”赵姨娘问的小心翼翼。
贾环点点头,笑道,“我娘穿什么都好看!”
“油嘴滑舌的臭小子!”
赵姨娘听了心里欢喜,作势要打,贾环自然配合着闪躲,笑笑闹闹的出了大门。
门口戴荣早早派人驾了马车,此时等候多时。小厮见了,忙端着矮凳,恭请赵姨娘上马车。
赵姨娘身边的丫鬟小吉祥和小鹊早早配了人家,此时跟在赵姨娘身边的是流云、捕风。主仆三人坐上了马车,贾环这才往后面的马车走去。碧纱跟了钱槐,和露跟了戴荣,身边两人还是伺候着,不过最多的是帮着调、教府里买进的丫鬟,这一二年红伤、绿痕升了一等丫鬟,都是她们二人伺候贾环。
今天跟着贾环的便是她们二人。至于小厮,名唤李真,是戴荣一手教出来的,很有戴荣以前八面玲珑的样子。
李真坐在车架上,另一边车夫驾着马车,此时雪还下的大,路上早早积了厚厚一层,马车压过咯吱咯吱的作响。马车里,贾环揭开帘子,一路驶过去,街边清静,很少有人,偶尔几个也是哆哆嗦嗦的疾步而去,像是回家。
觉得无趣,贾环放下帘子,闭着眼,默默想着玉生缘。
红伤绿痕见了,安安静静坐着,不做出一点动静。
很快到了贾府,按辈分,贾环自然是先见过贾母接着是贾赦,最后才是贾政。
二人很快到了贾母处,外面下的大雪,里面通传的丫鬟也不知怎么回事,进去后一直没出来。此时雪越下越大,二人站在院中已有了一盏茶的功夫,贾环见赵姨娘火红的斗篷上已白星点点,再怎么好的脾气,也忍不住了,何况贾环本来就对这贾府任何人没耐性。
正当贾环想直接进去,不作通报的时候,只听背后一女子道,“哟呵呵,这不是环兄弟么?怎么站这儿不进去?”
贾环赵姨娘闻言,心里做了猜想,一看,可不正是心里想的人么?人未到声先到的凤辣子,王熙凤。
王熙凤走上前,见了贾环与赵姨娘,先是拉过赵姨娘的手,笑呵呵道,“咱们好久没见了,咋一看,我都快认不出夫人了,瞧这身打扮,跟个姑娘似的,瞧着比我还要年轻几岁呢!”王熙凤有意攀好,见面先是和赵姨娘打招呼,接着唤赵姨娘为‘夫人’算是给足了面子。
自从贾赦与贾政分了家,王熙凤倒是瞧了些端倪,尤其是贾琏将偷听贾赦的话说与王熙凤,那时候,王熙凤就重新规划了自己人与外人的领地。自己是贾琏的妻子,以后若是按贾赦说的,贾琏袭了爵,那么自己身份自然上去了,以前帮着王夫人,如今想来是犯了蠢,贾府中,只有大房二房之分,哪有什么亲戚?且不说,王夫人处处为自己儿女筹谋,哪有真心顾着自己?
王熙凤本性本是两面三刀,见人说人话,能说会道。贾环与赵姨娘跟着她又没有利益挂钩,且,贾环如今得了官,奉承几句是不会错的,再者自己叫赵姨娘嫂子不合适,姨娘更是要不得,人家都撵了出去,还是哪门子的姨娘。只有叫夫人好些,毕竟这夫人可是太后赐的,自己这么叫,外人也挑不出什么刺。
赵姨娘是第一次得贾府人这么给面子,当下笑道,“可不是许久未见么?改明儿有空带着巧姐来我宅子玩耍,咱们好多走动,这不就亲近了么?”当了当家主母三年有余,又经常跟着薛姨妈还有文母聊天,该见识的赵姨娘自然见识过了,如今对着王熙凤也是游刃有余,打着太极。抚了抚自己斗篷上的积雪,道,“我瞧着凤姐儿血气十足,可是有什么喜事?”
“咱们边走边说,我瞧着环哥儿的脸都冻得煞白煞白的。”王熙凤拉着赵姨娘的手,一边往贾母花厅走。边笑道,“我也不知这信儿准不准?”说着凑到赵姨娘耳根子道了几句。
赵姨娘闻言,面上涌着笑容,道,“这可是好事,让大夫瞧了么?赶紧瞧瞧,趁早做了准备......”两位絮絮叨叨的进了花厅。
贾环跟在后面,耳目聪灵,自然听得王熙凤与赵姨娘的密语。原来王熙凤葵水有三个月未至,想着是不是有了,而赵姨娘自从见了黛玉的小孩,对着任何有关小孩的话题都是兴致勃勃。
捕风早早帮赵姨娘卸了斗篷,拿在手里。
三人进了花厅。
惜春迎春坐在左边的椅子上,宝玉史湘云坐在另一边,贾母喝着茶,贾宝玉不知说了些什么,逗得贾母哈哈大笑,而帮着通传的丫鬟正帮着贾母捶腿。
贾母见了赵姨娘与贾环,面色一变,当下哼了哼。贾宝玉闻言,怏怏的住了嘴。
气氛一下冷却了。
自从分家后,贾母对王熙凤也是淡淡的,不过王熙凤会说话,经常哄得贾母忘了不快。此时见王熙凤跟着贾环与赵姨娘一起进来,一目了然,不是王熙凤带进来的?当下冷道,“凤丫头怎么谁人都往进来带呢?这府里的规矩越来越没得正行!”
贾环凭着年小,当下对着贾母鞠躬道,“环儿请祖母大安。”
赵姨娘见了,不卑不亢的福了身,道,“赵氏请贾家老太君大安。”
贾母哼了哼,没有表示。
王熙凤见了,快步上前,插科打诨的,又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贾母闻言,果真脸上有了笑意。不一会花厅又热闹起来。
惜春迎春见了贾环,因二人以前经常来贾宅跟探春聊天,倒是亲近,此刻见了,不一会就聊了起来。无非是探春过的如何?黛玉的小孩长什么样子之类的。
聊了一会,贾环便请辞,跟着赵姨娘一同去了贾赦住处,也就是荣禧堂。
贾赦对贾环也是淡淡的,虽然他分家有贾环一份功劳,可是被一个小辈说自己蠢,只怕谁也不会开心。倒是没怎么为难贾环,留着吃了茶,便送了出去。
赵姨娘与贾环跟着丫鬟指路,到了拱门。如今年关,拱门经常开着,方便进出。
赵姨娘见了拱门,不知怎地,一股心酸。当年老爷如何气盛,如今只能窝在一角,可不是造化弄人?
到了院子正堂,贾政此时正是在家,见了赵姨娘前来,一时晃眼,想着,这个端庄的女子竟是当年那个满口粗语的赵氏?又见自己如今的落魄,当下面色不好,说道贾环几句,无外是,食君之禄为君担忧,朝堂庙宇你年岁还小,不可顶撞长辈之类的,贾环一一点头,敷衍过去。
王夫人自从见了赵姨娘就一直移不开眼,这算什么?一个撵了出去的小妾,如今穿着正红的袄裙,跟自己平起平坐,她算什么?!
恨不得扒了赵姨娘那张狐媚的脸皮,扔在脚下,任人践踏。
赵姨娘端的态度,面上一直笑着,见王夫人一直看自己,心里也有种报复的快感,她可没忘记,自己被撵出去就是王夫人的功劳。当下言笑晏晏,道,“夫人这般看我,可是看得我不好意思了,看夫人这眼神,倒是像吃了我一样!”说完呵呵一笑。端的姿态迷人。
王夫人心里可不是想吃了赵姨娘么!面上却淡淡道,“姨娘几日不见,风采依旧么!”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一个过气的姨娘在自己面前招摇,穿的再怎么正红,也不过是狐狸精的样子!
贾环听了,淡淡的道了句,“娘亲如今是七品的柔惠夫人,太后下旨册封的,母亲莫要忘了,到时候传了出去,太后还以为母亲这是对她不满呢?”
王夫人堵了嘴,满色涨红。贾政瞧了,也觉得不像话,哪有孩子顶撞嫡母的?当下喝道,“怎么和你母亲说话!”
“是孩儿的不是,孩儿不该多嘴提醒母亲失言的。”贾环淡淡道。
倒是贾政也噎住了。
王夫人心里高兴,谁么样的贱人就教出什么样的贱种!个没教养的!
如此淡淡几句,转眼到了晚间,贾母留了晚饭,匆匆用过,赵姨娘便跟贾环坐上了马车,回府了。
马车里,赵姨娘与贾环并坐着,丫鬟坐在后一辆。
赵姨娘用帕子捂着眼,默默流泪。
贾环见了,坐在一旁不出声。
马车里幽幽响起赵姨娘的声音。
“自打我懂事起,就是跟着你父亲,你父亲学问顶好,人又正直威严,我一个小丫鬟,不认几个大字,也不会什么规矩,只是晓得,你父亲是天底下顶好的男人......那一年,老夫人要给你父亲添暖房丫头,我当时就想,哪怕一辈子做你父亲的暖房也是甘愿的,再然后我有了探春,升了姨娘,不过就是老夫人一句话的事,没有剪纸,没有炮仗,就这,我心里也是甜的......”顿了顿,赵姨娘接着道,“在贾府的时候,王夫人曾骂过我,说我心计深,贪心。我也一直以为,我贪心,我想要名分,后来我搬了府里才知道,我就是贪心,我只求你父亲多留我这儿一些日子,多看看我,多想想我,不是名分的事,是心,你懂么?你个小孩家家的,怎么会懂?一个姑娘,从十岁开始一直记挂着一个人,心里想的,照顾的全是他,这么想着一过二十几年,有些东西早早深入骨子里了.......”赵姨娘拿着帕子,掩了掩泪痕。
“晚了,晚了,我一个姨娘的命,没得错过......”叹了气,道,“只求老天爷保佑我一双儿女幸福就好,我也别无所求了......”
贾环红着眼,平日能说回道的嘴,此刻紧闭,什么也说不出口。
马车辘辘的走着。
冬天的雪夜,异常黑冷,街道两侧无一人走动,马车点着油灯,昏黄的一点,照着路,也照着贾环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