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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手上,没出现预想中的柔滑乌发;
指端和掌心,满是毛茸茸温热热的触感――还皮软、肉厚,并且毛茸茸哒。
刘荣看着臂弯中突然多出来的大胖兔,一脸的匪夷所思。
不请自到的长耳朵客人,
则顶着一双同样迷茫疑惑的黑亮亮圆眼,同样莫名其妙地仰望着大汉帝国尊贵的皇储殿下。
“大兄,大兄,胡亥……诚‘肥’矣!”
不晓得啥时候横进来的,刘彻脸上堆满了诚挚快乐的笑容,边揉手臂边絮絮叨叨抱怨胡亥兔子的超重问题,活像多讨厌这只膘肥体壮的宠物兔似的。
“弟君,如……是?”
刘荣端详端详异母弟弟。
怎么感觉那样怪异(⊙o⊙)呢?!
算一算,
自己亲妹妹养的松狮狗,
异母妹妹双琳馆刘刘值拇蟀锥欤
骊邑公主的锦鲤……未央宫长乐宫的宠物们,从天上飞的、到地上跑的、再到水里游的,这些年被胶东王欺负祸害了多多少少?
‘两座宫城中,到你手还能安然无恙出来的,就只有娇娇表妹的胖兔子了!这叫做讨厌,嫌弃?’
决定不搭理这茬,刘荣还想和陈家表妹继续聊上几句;
只可惜大汉皇太子很快就赫然发现,他‘看’不到人了――第十号皇弟站的位置,好巧不巧正插到自己和陈家表妹之间,为他的皇太子长兄挡去娇娇表妹一大半倩影。
栗太子刘荣敢以他亲妹妹无暇的少女纯真发誓,刘彻这小混蛋绝对是故意的!
直接忽略掉皇储兄长恼火的眼光,
胶东王弟弟脸上挂满了不容置疑的兄弟爱,堂而皇之刺探太子宫内情:“大兄,愚弟近闻……太子宫左良娣有妊,然否?”
“然,然!”
突如其来的问题令刘荣仲怔,缓缓神才给予承认,同时暗暗嘀咕:果然,消息传起来简直和长了翅膀似的。想他前天才招太医确诊栗表妹又有了身孕,今天连住在宫外的刘彻都知道了?
“小弟恭喜大兄,贺喜大兄!”
一得到确认,皇汉胶东王左手覆上右手,双袖合拢,高举加额,向皇太子刘荣鞠了两躬。
馆陶翁主和胶东王连带着所有随从也紧跟行礼。
一时间,“恭喜殿下”“恭喜殿下” 的道贺声不绝于耳。栗太子抱了只胖胡亥,腾不出手回礼,应对间颇有些尴尬。
礼毕直起腰,刘彻忽然轻轻叹了一声。
接着,在众人略带惊异的目光中,大汉的胶东王悠悠说道:“寡人素闻左良娣秉性柔嘉,持躬淑慎,曾主事北宫,敬上而悯下,宽厚惠慈……生大兄之次男。”
“奈何……先失子于襁褓,后怀妊而……逢灾?”
刘彻惋惜地连连摇摇头,神情间尽是遗憾,完美演绎了对太子宫栗嫂嫂两次不幸的充分同情。
栗延听在耳中,眼圈都红了,心中万分纠结:‘可怜的姐姐!多可爱多漂亮的孩子啊,好好长到半岁,竟然说没就没了!怎么会,怎么会……’
手一松,胖兔子滑落……
皇储殿下沉默了,眉宇间满是沉甸甸的哀伤――那年的太子宫连遭不幸,半年之内,栗表妹所出的次子与郦氏所生的长子相继夭亡。凄风苦雨,经久不散。
看到刘荣虽竭力克制、却依然难以全掩的哀戚神情,阿娇大为不忍,伸手在刘彻后腰偷偷掐了一把。
刘彻表兄当没感觉到;弯下腰,欢迎胖胖兔投怀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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驰驰然四十度转向,
胶东王面朝栗嫂嫂的亲弟弟,侃侃而谈:“栗君,良娣承明命,虔恭中馈,肃雍有道。依寡人所见,数月后必大吉大顺,一举得子。”
栗延感动到不行,对着刘彻诚心诚意一躬到地:“承大王吉言!延……感怀五内。”
含笑拱拱手算是回了礼,
刘彻又转回来,再次面向长兄:“阿兄,昌平翁主亦重身耶?”
阿娇再惊,
心思陡转猜到刘彻想干什么,
伸手加力又掐一把,意思是别说了,太子宫的内事,与你何干啊?
皮糙肉厚的胶东王完全不介意,该干什么干什么。
听弟弟提到周梅宝再度有喜,栗太子刘荣双眼就是一亮,咧嘴笑――发自肺腑的暖暖的笑:“然也。然也。”
‘讨厌的罪臣女,死一个生两个,现在又怀上了!万一她和姐姐都生了男孩……’
栗良娣弟弟的面上,则隐隐起了重阴霾:‘岂不是当年郦孺人情况的再现?这女人背后的周家,可并不比奸猾成性的曲周侯容易对付……’
注意到两人的变化,阿娇皱皱眉,狠狠再扭两把――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
刘彻嘴角瘪瘪,
意志坚定地我行我素:“大兄,右良娣贵为文皇帝孙,蕙心淑冶,世所罕求。凡生男,即成‘儿女双全’之美。”
‘是啊,梅宝早就想有个儿子了。这回若能如愿,两女一男,热闹完美!’
想起爱侣动人的风姿和女儿们惹人怜爱的嬉闹,皇太子面上心里尽是温馨与甜蜜,蕴含其中的憧憬和情感――哪怕是个瞎子,也看得出来。
察觉到姐夫的表情变化,栗延眸光一寒。
空气中,流动着若有似无的……诡异。
在场众人望天的望天,
看地的看地,
观景的观景。
只有窦亮若无其事地旁观,兴致勃勃地看o(n_n)o~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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胶东王实在是个讨人喜欢的弟弟,
周旋于各色人等之间,毫无压力,轻松自在。
恭维过两位重量级的良娣嫂嫂和她们的儿女――当然,是指还健在的孩子们――后,刘彻也没忘记对其她几名小侄女表示表示他做叔叔的关心,比如:
夸夸萧孺人的五侄女乖巧听话;
赞赞郦孺人生的六侄女活泼漂亮长得好;
……
还有那个因生母地位低微经常被忽略掉的二侄女,也得到了胶东王叔叔的一堆赞词。
胆小?女孩子胆小再正常不过,怎么能算缺点呢!不爱说话?没关系,沉默是金嘛!
……
收回手,阿娇目光扫过彻表兄,见他还在那里滔滔不绝,一点都不把自己前面的提醒放在心里,不禁有些着恼。
“哦,大兄六女之‘百日’乃何期?”
活像是偶然想起,胶东王咧开嘴笑得欢畅,双眼兴奋得直发光:“是日,愚弟将携重礼登门,相贺。”
“呃……弟君,弟……”
面对如此简单的问题,栗太子刘荣却目光飘忽,支支吾吾;仿佛在着力回避着什么。
刘彻的嘴快咧到后脑勺了,诚心好意地追问小侄女的好日子:“何期?何日?呀,大兄,六女秀丽聪慧……何期?”
‘一个三个月都不到的小婴儿,成天不是吃就是睡,从哪里看得出秀丽和……聪慧?!’
耳闻目睹之余,娇娇翁主的脑海中突然冒出儒生们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巧、言、令、色。
急切间娇娇翁主飞也似的抬手捂嘴,别过头不让别人发觉,窃窃地笑:‘巧言令色……鲜仁矣……嘻,嘻嘻!’
弟弟在追问,做兄长的却在推搪;后者看来,很是拿不定主意的样子。
栗延死盯着自家姐夫,一副欲言又强忍着的憋屈模样;脸色之阴郁,几乎可以拧一把拧出水。
馆陶翁主阿娇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微微蹙蹙眉,完全摸不着头脑――这是怎么了?给小贵女办个‘百日’而已,多简单一件事,干嘛紧张兮兮拖拖拉拉?
退到一旁再没说话的窦亮此时冲娇娇翁主夹夹眼皮,用眼神问她:‘阿娇,阿娇,想不想知道原委?’
娇娇翁主不摇头也不点头,凤眼弯弯,
窦表舅低头轻笑,摸摸鼻子,认为已经获得足够的鼓励了;
于是悠哉游哉蹭过来,噼里啪啦往外倒内部消息:话说这段日子以来,太子宫为了六姑娘的百日,都快‘内乱’啦!
阿娇诧异地挑起眉,表情完全泄露了心里的想法――至于吗?哪个孩子不过百日,为这还能惹出纠纷?
一般是不会,尤其宫里有钱有人手,没什么办不了的。
只是……
章武侯门最年轻的少主人憋笑憋得幸苦,以至于讲话都有些艰难了,那个郦孺人坚持为女儿大办,可偏偏太子宫的两位良娣这时候都有了身孕,商议的结果嘛可想而知。
想周良娣和栗良娣现在都没儿子,如今怀了孕,一心只顾着养胎生皇孙,谁有那个闲功夫去主持宴会和祭祀啊?
大办的话,势必要请宫廷巫师来举行祭祀祝告鬼神,费神而耗力……
聊到一半,窦亮冲阿娇别有深意地努努嘴,怪腔怪调地念:“因之,郦孺人请于殿下,求自理,无劳二良娣。然……”
‘然而……郦孺人只是太子孺人,名位上没有向奉常申请巫师巫女的资格,也没主持祭祀和宫宴的身份,这两者都是正室的特权!’
阿娇马上抓住了重点,转头瞄瞄不远处正被刘彻纠缠着的太子表兄刘荣,自动脑补了亮表舅没说出口的话。
‘郦孺人想亲自操办,皇太子倒是无可无不可,但两位良娣说什么也不同意……’
扭头同瞄了眼位居帝国继承人的皇家侄儿一眼,回想起太子宫种种鸡飞狗跳,窦亮闷笑两声,神色间颇带些幸灾乐祸,开始更积极地爆料:
说来好笑,周朵栗娥这对打一入宫就面和心不和的良娣,竟然破天荒头一次联合起来了!联合反对!!
而郦孺人借助母族曲周侯门的势力,全力争夺中……
阿娇抿紧嘴,心里感到十分别扭:‘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周朵和栗娥如果同意了,才叫见鬼呢!’
馆陶翁主陈娇对周梅宝和栗娥的做法,倒是半点都不意外。毕竟如果郦孺人得偿所愿,两个良娣从此就再无权威可言了,那可是实打实的颜面扫地!
“郦孺人为女儿计,半步不退!”
窦亮则相反,毫不掩饰口气中对郦氏的欣赏,连发高论,那位郦孺人呀真是勇于进取,志坚不屈,打定了主意非大操大办不可……所以殿下这两天,日子可难过~\\\\(rq)/~啦啦啦!
见窦表舅拿着两个良娣侄媳的反应当笑话,
评论什么‘既然殿下不反对,她们的身体又不堪劳累,何不由了郦孺人去?还顺水推舟送个大人情呢。
一再声称不明白周栗二女何必坚决反对?还惹丈夫夹在中间为难,搞得家中不宁,实在不智不贤云云……’
陈贵女温顺低垂的双目中,却有眸光闪动――为什么只指责两个良娣不贤不智?
难道不是刘荣太子自己q(s^t)r主次不分q(s^t)r处事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