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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厅里,楼家人脸上挂着微笑,翘首以盼。
“大少爷和少夫人来了!”传报声落,楼家老小全都不自觉地站起身,向外望去,只见云念念含羞带怯,以袖遮脸羞答答进门来,而她披挂在身上的月光玉色披帛就牵在楼清昼的手里,楼清昼就像她的挂件,慢悠悠跟在后面进了门。
二人着一样花色的衣裳,一个明艳,一个清贵,很是般配。
老太君见状,喜道:“看看这天造地设的一对,快来祖母这里坐!”
那可是上座,老太君身边空着两个座位,正是给云念念和楼清昼的。
云念念放下挡脸的衣袖,同诸位家人问了好。
“嘿,新媳妇今儿看着羞了啊!到底是自个儿的夫君醒了,我就说咱家最应该高兴的是新媳妇,往后要享福了!”楼万里喜滋滋调侃道。
夫人拍他了一下,嗔道:“胡说什么呢!”
云念念这才知道,刚刚有一辆不见踪影的车,呼啸而过。她无力吐槽,只得在心里送了楼清昼一记白眼。
她早起梳妆,被楼清昼给撩拨了,害得她现在这种娇羞劲还没下去。
老太君敲了敲拐杖,板脸训斥了儿子后,看不够似的,笑望着这对儿夫妻,说道:“瞧这对儿璧人,衣裳都一样,我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这么般配的人。”
等念念和楼清昼落座,楼万里一个眼神示意,楼之兰楼之玉俩兄弟齐齐跪在楼清昼面前,磕了个头,叫了声:“大哥。”
楼清昼笑着道:“一家人,不必如此生疏。”
他一笑,像极了懒洋洋的狐狸,倒是有几分真诚,但更多的就是天生的慵懒,仿佛身边万事万物都不放心上,他只静静旁观。
云念念想起楼家的“规矩”,连忙拿出小荷包,要给两位小叔子撒金叶子。
谁知之兰之玉却从怀中各自掏出了一沓地契账本,给了楼清昼。
之兰说道:“哥哥,我与之玉,十三岁就接掌了徽州朔州的大部分家业,这是三年来,我和之玉名下经营最好的十二家商铺,今日就送给哥哥,账本地契货源都在这里了,哥哥拿去做零花吧!”
之玉:“还有我的!给哥哥!”
壕度又飙升了,云念念眼都直了。
楼清昼接过来仔细看了,又还给了之兰之玉:“你们的心血,你们自己拿着,钱财是这世上唯一公平之物,只要抓在自己手里,那就谁也糟蹋不了,切莫再拱手给人。”
之玉听不懂这深奥道理:“这是给哥哥的一片心意,哥哥病了这么久,甫一起来就接手那些杂事,我怕累到哥哥,我和之兰给的这些铺子早已稳妥,事少钱多,哥哥拿着家用不也挺好……”
之玉实在,把心里想的全说了,之兰给了之玉一胳膊肘,让他闭上嘴。
楼清昼笑得更开心了,好一会儿,他才轻声道:“我知道你们的心意是真,只是,我不需要。好好收着吧,记得我的话,自己的钱,自己拿着,不要糟蹋了。”
楼万里哈哈道:“我说这俩臭小子昨晚嘀咕什么呢,原来是给你挑铺子,去去去,都过去,这得要老爹来。”
楼万里掂了掂自己的圆肚子,从怀里拿出了厚厚一叠地契,沾了手指数了数,说道:“清昼,来,这是爹昨晚给你挑的,你俩弟弟的让他们自己玩闹去,爹给你的才是一顶一的好,总共八十八个,先讨个小吉利,等你身子骨大好了,爹就给你再买它个八百里!”
夫人怒嗔:“这种话少说,做了再说!”
楼清昼大大方方接过,极快地翻看了眼,给了云念念。
云念念实在是好奇,当时就接了下来,惊讶道:“这都是京城的?”
“京城京郊,爹凑了八十八家商铺,都是好地段,账本在库房,待会儿给你们送大院去。”楼万里见云念念颇感兴趣的翻着,兴奋地直搓手,一个劲的让她挑,“新媳妇挑几个,把账本拿去,看中哪些,哪些就归你了,账全记你名下!”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云念念不敢跟他客气,连连摆手:“不敢。”
楼万里笑眯眯道:“说什么不敢呢,爹不是跟你吹,我看人这双眼奇准无比,一眼就知道,你是我楼家的媳妇,嘴上说着不敢,那眼神还往钱上飘!”
楼清昼轻笑出声。
云念念捂住脸道:“没有没有……”
“这是好事!”楼万里震声道,“不许说没有!要是对钱没兴趣,闭着眼念酸诗说什么钱财是粪土,那你就不是我家媳妇,就是砸我楼家第一商的招牌!我楼家上下,都是财迷,越喜欢钱,这钱就越喜欢你,我可看不上年纪轻轻就假装清高的小姑娘,管屁用?”
云念念:“……”
您家果然与众不同,奇葩得很。
楼万里:“来!跟爹说,你喜欢哪个?”
楼万里把之兰之玉拽过来,让他俩把这些商铺讲给云念念听。
既然这么说,云念念就不再客气了,她端正坐好,洗耳恭听。
之兰:“三合酒楼,东街最高的那个酒楼,出了名的老字号,六年前爹盘下来的,我认为,嫂子可以挑这个。”
之玉道:“诶,嫂子感兴趣的,应该是胭脂水粉,女儿家的东西。东街坐北朝南有家开阔铺子,卖胭脂水粉,咱家五年前盘的,你挑这个合适,京城里最时兴的,咱那铺子里都有。”
“一个饭店,一个化妆品店……唔。”云念念紧抓要害,“每月进账多少?近半年营收如何?近一年呢?”
之兰一愣:“嫂子会看账本吗?若是会看,我叫人把账本都取来,嫂子仔细挑挑?”
云念念看了眼楼清昼,后者点了点头,做了个请随意的手势,抱着茶,闲闲坐在一旁看热闹。
云念念撸起袖子:“那就把这些账本全都拿来让我看看,咱们好好挑选一番。”
一盘盘的账本搬来,放在了桌上,云念念捏起一个包子一口填了,大袖一扫,扫开桌面,铺好了纸张,备好了笔墨,让之兰之玉报账。
“按月份来,每月出多少,入多少,报给我。”
楼清昼摘下腰间的算盘,问她:“要算盘吗?”
“给你开开眼。”云念念夹着笔,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四位数内加减乘除,随便来,算盘都在心中!”
她小时候可是学过珠心算的!
之兰之玉开始报账,一个念出,一个念入。
云念念一边听,一边在纸上化出了每个铺子的月利润曲线图,之兰之玉越念越好奇,围在她身旁看着她徒手作图。
两人虽然没见过这种算法,但悟性极高,很快就知道她在做什么。
楼清昼端了盘糕点,掰碎了喂给她,云念念只顾作图计算,见他递到嘴边,想也没想就低头就着手吃了。
她吃完,楼清昼就再喂,等她说不吃了,楼清昼就端着茶,喂给她喝。
薛老太君和夫人喜的合不拢嘴,一个劲的说:“娶对了,娶对了,就是咱家的人。”
忙了一上午,云念念把兄弟俩挑选的几个铺子全都分析好了。
“这是走势图,能看每一年每个月利润的大致走势,利润就是是你们账上记的余,这种图能清楚地看出这家商铺的前景,以及每个商铺的旺季和淡季。”
之兰之玉道:“这些我们知道。”
“再来看这个。”云念念指着饼状图说,“这张是胭脂铺每年余的情况,这种就能看出,具体是哪一种物品卖得更多赚得更多。”
“虽然这些我们年底算账时也会知道,但这种能摆出来让人看清楚的记账方式……倒是没见过。”楼之玉颇感新奇。
“这叫商业分析……当然,我也只是掌握些皮毛,但我觉得,应该能有用武之地。”云念念接过楼清昼递来的第三杯茶水,一饮而尽,“这些酒楼当铺小杂货都可以,比我想象的赚钱更多,可能是人工成本低,利润更大。你看,餐饮这些都是吃人工本的服务业,但你们这酒楼成本很低廉,食材都能自己供,人也是自己的,酒水也能自己酿,也没有供货上的困境……”
之兰之玉像看天仙一般看云念念,话没全听懂,但意思他们明白。
围观全程的楼万里拍肚皮道:“嘿嘿,是福星仙女了!”
他忍不住拉着楼清昼得意:“儿子,爹给你娶的这媳妇,如何?”
楼清昼淡然坐在一旁烹茶沏茶,微笑道:“甚好。”
“所以这些铺子,嫂子要哪些?”楼之玉忍不住问。
“要什么在其次,我就是想弄明白,为何这家成衣铺子如此不景气?”云念念指着其中一个最冷清的问道,“地段是好地段,就在胭脂铺对门,看胭脂铺的客流量,成衣店不该是这个月收。”
楼万里连忙说道:“喔唷,那个是我想凑齐八十八这个数字,万不得已算上的,这就被新媳妇给看出来了!确实不景气,前年盘下的,若不是地段好,我都想改成做寿衣的,把它给盘出去了。”
夫人解释道:“原本,那是家裁缝铺子,家里的男人不在了,你爹可怜那一家老小,就给盘了个铺子,不收租,让他们给京城的那些野路子戏班裁补衣裳,手艺是没得挑,只是戏班才多少?有这点钱就不错了。”
裁缝铺子?戏班?
云念念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这是本古言,按照它的构架来看,古时候,有消费能力的,家家都有专门的制衣裁缝,没消费能力的,都是买几米布,自己动手裁衣服,这种要成衣的,可不就只有没时间赶制衣裳的流动戏班了吗?
云念念沉思许久,忽然说道:“不用改,那个地段开家成衣店绝佳,挨着胭脂铺,旁边又是戏楼茶馆,只要下一点点广告营销,就能救活了它!”
之兰问:“何为广告?”
之玉问:“何为营销?”
云念念:“外头的新鲜说法,就是一种吆喝,不急,你们悟性高,上手一定快。”
她握着笔,说道:“这成衣店连带着胭脂铺,我全要了。”
她这就来做经营企划。
楼清昼轻轻吹了吹热气,抿了口茶,对楼万里说:“念念,是咱们家的有缘人。”
楼万里拍肚皮道:“是贵人!是神仙给你求娶的贵人!你和她乃金童玉女,天造地设,金玉良缘,天上地下绝无仅有,花多少钱都买不来的一对!”
他就捡贵的词夸。
楼清昼点头,十分赞同:“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