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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莫安安走开后,江一原便陷入了沉默,他的身边只有我。其实我已经有些撑了,但我还是闷头吃着手里那碗酒酿小丸子,因为我想避免尴尬,我不想和江一原讲话。然而事不遂人意,莫安安一走开,明显有些喝高的莫启东就又注意到了我。他跌跌撞撞地走过来,凑到我耳边轻声道:“陶芊,你怎么不和一原哥多说说话啊,你这人就这么傻气,以后他可是你上司,多套套近乎没好处,你太单纯了,正好我姐走开了,别晾着人家冷场啊,快陪他聊聊去。”
他完全醉了,和我说话的这口气也有些狎昵了,而他自以为的这番轻声细语,其实江一原完全能听得到,但他不以为意,把我往江一原身边凑了凑。
“陶芊其实休学过几年,算起来,和一原哥其实是一届的,据说一原哥在学校时候可是全校女生的偶像,我以前好像听过传闻,你们那一届有一个女的疯狂倒追过一原哥的,好像全校出名,哈哈哈,我是要庆幸自己长得不够帅吗?所以不会遇到这种疯疯癫癫的女人,估计一原哥当时都烦死了吧。”
江一原玩味地笑了笑,他看了我一眼,不置可否。
“你知道那个倒追的女生吗?”莫启东一提起那个话题,王红艳也好奇地问起来。
所有人都停下了交谈,殷切地看着我。
我咬了咬嘴唇:“我不知道,我不大关注。”江一原就坐在我的边上,我能感觉到,他在看着我,用一种讳莫如深的眼神。
另外几个同学也来了劲:“我也听说过她呢,名字倒是不记得了,但听说好像特别偏执,对了,倒是不知道后来那个女的怎么样了?总觉得能那么疯狂的人说不定心理有问题,是什么精神病或者变态也说不定。”
“要不要我马上来打听下?我有个姐姐和那个女的原来隔壁宿舍的,她知道她的名字,好像这女的就是我们广告系的呢,我来问问对方的近况?”
我这届共同毕业的同学比我小了三四岁,因而顶多听过江一原被人倒追这回事,并不知道具体细节。而眼下这局势倒是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去了。
“不用了。”正当我坐立难安决定找个借口逃离之时,一直置身事外的江一原终于发话了,他转开眼神,语气平淡,“并不是倒追的女生就不值得珍惜,喜欢别人的那种心情是很纯净的,被别人喜欢也应当感激。她只是做的激烈了点,但还不至于就是精神病或者变态了。而且,她还没毕业就失踪了。”
“失踪?”
江一原把茶杯里的茶一饮而尽:“是的,失踪了,消失了,谁都不知道去了哪里。”他的语气冷冰冰的,就像在做简单的陈述,“一开始我以为她出事了。”他看了我一眼,“我以为她死了。”
“其实呢?真出事了?”
我缩了缩脖子,如果面前有一盘沙子,我会毫不犹豫把头埋进去。
江一原冷冷哼笑了声:“没死,好好地活着呢。我前几天刚见到了,好着呢,一看就食量大吃得下睡得着的。”
莫启东总结道:“所以这肯定不是真爱啊,追着追着追不到就撤了。”
众人笑起来,江一原这么有距离感又身处高位的人愿意分享一些陈年旧事,似乎让整个气氛都活跃了起来,只有我笑不出,更恨不得降低自己存在感到让人觉察不到。
江一原每句话里每个字都像是尖刀一样戳着我的心,从他嘲讽食量大里我就知道,凯悦自助餐那一次,他是认出我了的。而一想到那样狼狈的瞬间都被他看的清清楚楚,我更加觉得羞愧难当。
好在莫安安终于回来了,她一落座,便笑着和江一原聊起来,缓解了刚才那阵尴尬。
“我刚才错过了什么?你们看起来聊得很开心呢。”
“没事,你来的正好。”江一原笑了笑,然后他看了看手表,“现在也8点多了,在座几位女士如果有家庭回家要照料孩子的可以先走的,不用陪着我们。”
江一原这一举确实相当绅士,王红艳去年刚生了孩子,我也看她从刚才起就频频看着手机,此刻她便站了起来,以茶代酒敬了大家一杯。
“我老公刚正和我说呢,我儿子晚上睡觉他怎么也哄不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们慢慢吃,以后大家常聚聚。”
“行,那红艳你回家当心!”莫启东关照了几句,送走了王红艳,便又转过头来,“我们这就红艳成家了,其余人不仅没成家,都还是单身呢!”
看得出他有意撮合江一原和他姐,这话自然意有所指,江一原显然也听明白了,但他没看莫安安,反倒是瞟了我一眼,然后长长的“哦”了一声。
之后便是相谈甚欢,莫家和江家似乎早就有商业上的往来,因此本次会面似乎也有进一步合作的意味。
而等饭局结束,我们大家都走出金鼎大厅的时候,才发现竟然下雨了,还是雨势很大的雷阵雨,除了江一原没喝酒外,莫启东之类的男同学都喝醉了,因而直接在金鼎开了几间房躺着睡觉了,现在站在大厅里的便只有我、莫安安和江一原。
我们这场饭局结束的晚,而这雨看样子也下了会儿,金鼎大厅里为客人准备的雨伞,都被人拿走了,服务员告知已经在紧急调取备用的雨伞,但还需要等上一会儿。
莫安安穿着长裙和高跟鞋,望着厅外的大雨有些踌躇。江一原也看了眼大雨,然后他和莫安安说了一句什么话,走开了一会。
再回来时,他的手里便提着一把长柄的雨伞了。我不知道他的雨伞哪里来的,但江一原每一次都有另辟蹊径的办法。
“我送你。”他朝莫安安笑了笑,声音和动作都相当绅士。
莫安安的脸有些红,她点了点头,然后他们靠在一起,撑着伞走了出去。屋外电闪雷鸣,夹杂着大风,雨点很容易吹到人身上,因而客观上不可避免的,莫安安和江一原靠的很近,我看着他俩的背影,狂风大雨里相互依偎的一对身高腿长的俊男美女,画面确实很美。
莫安安倒是在走的时候回头看了我一眼:“陶芊,你怎么回去?”
莫安安不是个这么好心体贴的女生,在江一原来之前,她对我都非常冷淡,此刻望着我,声音里却是温柔和担忧,想来或许在江一原面前,要表现出她对人的亲切和善良体贴吧。而因为她的声音,江一原也似乎终于想起来我般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的鼻梁有些酸涩:“没事,你们先走吧,我等待会服务生拿了备用伞再走,而且这是阵雨,没准待会等等雨就小了。”
莫安安其实也并不真关心我什么,达到了她展示自己温柔的目的,我也挺识趣,她笑了笑:“那你回家要注意安全哦。”
我点了点头,然后便看着他俩走进了雨中。
此刻夜已经深了,备用雨伞久候不至,雨势也完全没小的意思,反而越发大起来,我穿的单薄,此时倒是觉得冷来。
我看了看时间,有些挣扎是不是要冒雨冲出去到地铁站,而正当我站在门口开始纠结之时,突然一辆黑色的宾利闪着车灯开到了我的面前。
“上车。”车窗摇下来,露出江一原皱着眉头的脸。
我有些呆愣,他又看了我一眼,言简意赅:“我叫你上车。”
“哦哦哦。”我手忙脚乱地遮着头,准备去开车后面的门。
“坐副驾。”
“不大好吧。”我有些踌躇,一来我身上也淋到了些雨,二来这男人的副驾总是比较暧昧和微妙的。
江一原语气有些冷了下来,他重复了一遍:“我说坐副驾。”
我看了看他的脸色,最后还是识趣地拉开了副驾的门。
然而车子真的开始行驶,我才觉得有一些后知后觉,江一原的气场太强了,以至于刚才他叫我上车的时候,我连拒绝都没想到。
“你住哪儿?”
“春燕路3号那边。谢谢。”
说完这些话后,两个人之间便是静默,江一原的车里有一股淡淡的草木系香味,此刻混合着雨味,倒是别有一番风情。
雨势越来越大,即便雨刷奋力刮着,车窗玻璃上的雨水仍旧像是瀑布一般流下。而车窗外噼里啪啦的雨点声,却反而映衬的我们车内气氛更加死寂了。
春燕路离这里还有好长距离,雨天路况又堵,我和江一原最起码要在车上待上半小时以上,总不能一直这么冷场。
江一原肯送我,或许6年沉淀,他也并不那么在意我了。我想了想,还是鼓起了勇气。
“莫安安自己开车了吗?你送她上车了?”
“我送她上出租车了。”
“哦哦哦。”我转头瞥到了江一原握着方向盘的手,白皙修长,而那上面并没有任何戒指。
“你怎么没带婚戒?”我故作镇定,假装不在意般,“你老婆不会介意吗?公司很多女员工看你没戴婚戒都觉得是单身钻石王老五呢。”
江一原似乎被我这个问题问的愣了下,他顿了顿,才回答:“我不用戴,没有必要。”
这下我镇定不起来了,江一原两年前就已经订婚了,并且据说当时的婚期时间都定下了,现在竟然说没有必要戴婚戒,那看来只有一种可能了,我有些震惊地抬头看着江一原:“你离异了?!”
这句话下去,江一原本来一直冷冰冰的脸终于绷不住了,他转头瞪了我一眼:“陶!芊!”
他的态度有些恶狠狠的,脸色看起来也有些怒意,然而没来由的我却觉得有一些怀念和温暖。这样瞪了我一眼的江一原有了我熟悉的味道,仿佛他还是那个少年,透过6年的时光又无奈又色厉荏苒地朝我瞪了那么一眼。我有些伤感地看着他,如果可以时光回转,我真想和6年前的江一原再一次一起躺在草地上,看一整晚的星星。
我努力挤出个笑容,假装不经意地安慰,我知道很多人都对离异讳莫如深,觉得社会影响不好:“其实离异也没什么,都现代社会了,快餐文化了都,不合适就分,结个婚再离个婚也没什么大不了,何况你还这么年轻,这么优秀,第二春很快会找到的。”
江一原有些忍无可忍,他握着方向盘的手背青筋都有些暴起。
“我没结过婚。”
“啊?”
江一原深吸了一口气:“我没结过婚,也没订过婚,我也不认可结婚就是快餐文化。我结婚后不会离婚的。”
“哦哦。”这些换我有些懵,江一原不仅没结婚,连订婚的消息竟然都是谣传这个事实让我相当震惊,这震惊里有一些别的什么情绪,但我不愿意去深究。
我们之间又陷入了沉默。
最终还是江一原主动开了口,他的情绪显然平静了,因为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冷,有些嘲讽:“陶芊,六年零四天,你就想对我说这些?”
他终究还是介意的,或许仍旧是怨恨我的,我的手互相绞着,心里也同样绞着。
“对不起。”
然而直到到了春燕路,江一原仍旧没回答我。
“到了。”他只是看了我一眼。
“谢谢。”我真诚地朝他笑笑,虽然没有电视剧里那些一笑泯恩仇,但能和江一原不至于像仇敌一般,甚至能正常说上几句话,我已然很感激了。
“你没什么其他要说的了?”
我愣了愣,随即突然想起来,一边掏出钱包来:“对了,上次那个350,正好还你。”说着,我把钱递给了他。
江一原用一种冰冷到毛骨悚然的表情看着我和我手里的钱,他没有伸出手接过钱。
我有些尴尬,我把钱放在了副驾的座位上:“我把钱放这了,谢谢你啊。”
我伸出手拉车门,江一原这下终于有反应了:“你脚边有伞。”
我租住的那栋楼从小区大门走进去还有一段距离,而现在仍在下雨,我拿到伞,心里更是复杂,下了车,正要再次道谢,江一原的声音又传来。
“我没有接受你的道歉。”他说完这句,拉上车窗,头也不回地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