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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空见一把精光长剑刺来,唯有收剑格挡,失去了刺杀风清越的机会。风清越趁机斩断了弧刀的锁链,弧刀落地,风清越也跃过长廊,去了剑庐。
一个翠色的身影闪现,捡去了地上落下的弧刀,退到了长廊前。司徒不空正欲追去,却被这人一阻,只得停步。司徒不空看去,却见眼前是一个正值花季的少*女,穿着一身碧绿的轻纱,在烟雨中恍然如一簇青竹。
这是织箬,她提着弧刀,盈盈笑道:“这是你的刀吗?居然会用这么奇怪的一把刀。”说着,她将刀向司徒不空方向送去。
司徒不空见她送刀,不由得一楞。眼前这个少*女就如江南烟雨中暗自思春的小家碧玉,丝毫看不出行武的痕迹。她笑得坦然,更像是捡到了路上的东西,要交还给失主。于是,司徒不空伸出手去,欲接回弧刀。
司徒空正与冷清秋打得火*热,两个同样用剑的人不分上下,没有谁能近身伤人一步,也没有谁愿意将自己的破绽暴*露于人。
司徒不空接刀,刀柄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凉,上面被磨出的痕迹熟悉称手。司徒不空没想到真的会这么轻易的拿回自己的刀,他盯着眼前的女子,有些迟疑。手在刀柄上像是触到了什么突起的硬*物,被轻轻叮咬了一下。
织箬笑着,笑得天真,笑得如一颗青梅,酸涩了人心。司徒不空看着这样的笑容,心里就真酸涩起来。那种酸涩带着苦味,是从手指蔓延开来的。司徒不空警觉,看向自己握刀的手,却发现整个手掌都黑紫肿大,如一颗毒*瘤。
“这,”司徒不空讶然,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变了形,本就难听刺耳的声音变得更加怪异,像是生锈已久的匣子被打开,发出不耐烦的摩擦声,“你,下,毒。”
“对呀。江城独有的百里香,感觉如何?”织箬嘻嘻笑着,像是在询问客人菜的口味。
“江城,你来自江城……”司徒不空蹒跚后退,却觉得浑身气力被一抽而干,只得轰然倒在地上。黑色弧刀还握在他已变形的手上,却无法取出。
“不空!”司徒空尖*叫,从冷清秋的对决中飞身逃出。冷清秋趁机一剑刺下,削下了他肩头大片血肉。司徒空也不顾自己伤势,一把抱起摊在地面的司徒不空,向门口跃去。
冷清秋哪里会肯让他们逃走,提剑追了上去,却被一个青布衣的人挡住了去路:“兄台,既然他二人已经负伤,又何必往死里去逼。”说话的正是秦松,这人一副憨厚样貌,虽然不明白发生的一切究竟是为何,却不忍心看有人命丧于眼前。
冷清秋提剑,指在了秦松咽喉:“你又是何人?为何要阻我去杀棋僮?”
“棋僮?”秦松愕然,“难道他们就是黑家的棋僮?”他退了两步,避开冷清秋剑尖,向那二人望去,却哪里还能寻见司徒二人的踪影。当秦松不明就里的前身阻止,司徒二人便趁此机会逃走了。
“他们就是黑家的棋僮。半年*前这无名山庄的惨*案就是他们造成的!”
“啊!原来是这样!在下冒昧,不知其因便出身阻止,还请兄台见谅。不过这棋僮二人也已负伤,料不敢再出来害人,兄台也请放过他们吧。”
“你,你到底是何人?”
“在下是衡门弟*子,秦松,今日特应邀来试剑的。”
“衡门的人,还真是迂腐!”冷清秋凌然收剑,向屋内走去,不再理会这人。可他没有想到,去了后院的风清越,却陷入了绝境之中。
风清越去了后院,本是布好陷阱让黑白子棋跳入。剑庐中起着一个丈高的青炉,燃着熊熊烈火,里面注满的滚*烫红火的铁水。只要黑白子棋一进入,风清越便可抽去炉后用来固定的铁梢,将一炉铁水泼向剑庐大门,让这可恶的恶贼也尝尝铁水熔身之痛。
可追进来的不是司徒空,也不是司徒不空。当风清越进入剑庐时,剑庐中早已有人在等她。等人的是诸葛通,一身寻常布衣,手中执着一双判官笔。
风清越见诸葛通站在剑庐之中,微微一怔,道:“诸葛先生,你到此处来是为何?”
诸葛通微微笑道:“只为姑娘手中名剑而来。”
风清越脸色微变:“诸葛先生也是和那棋僮二人一伙,来夺我凝雪剑的?”
诸葛通道:“棋僮二人做事极为拖拉,不足为训。我怕主人再次失望,也值得现身来取剑了。”
风清越握剑,急急后退:“你也是黑家的人!”
诸葛通上前,道:“姑娘莫怕,鄙人书僮诸葛通,并不是那两个粗人,只要姑娘肯乖乖交出凝雪剑,鄙人决不会为难姑娘。”
风清越喝道:“书僮,原来你就是黑家的书僮。那日在剑庐起炉取剑,你也在场,原来是你杀了我父母!”
诸葛通摇头,叹道:“怎么会是我,棋僮做的任务,我才懒得去插手。若是我做,凝雪剑早就不复存在,又何必伤及这么多条人命。”
风清越举剑,凝雪剑凛然刺向诸葛通前胸,她悲愤的喊道:“不管是不是你,你们黑家就是我风清越最大的敌人!”
诸葛通复叹道:“姑娘又何必如此。”一对判官笔套在指上,旋转出霍霍风声,将风清越的杀式化于无形。
风清越急攻,“风来剑法”与“飞虹剑法”交叉进行着,一时间剑庐光芒大盛,银光与七彩虹光盛放在这不大的空间内,交相辉映。
“姑娘的剑法还真是好看,可惜气力是小了些。”诸葛通评道。判官笔斜斜的划过剑身,到了剑柄处横挑而起。本是一尺四寸长的笔尖突然暴*涨七寸,将凝雪剑压下的剑势止住。风清越压着剑身,欲不让那对判官笔再往上分毫。
这是,异变再生。诸葛通手指轻轻一动,像是触动了什么机*关,判官笔的笔尖再涨七寸,变成了二尺八寸长。这涨势凶猛,让风清越防不胜防,一下子便将凝雪剑脱手冲出。风清越清喝,飞身向凝雪剑追去,却不料从一旁飞出一道银光,正是一只判官笔,击在了凝雪剑上。
凝雪剑被这笔势一阻,歪*曲的飞离了风清越跃起的方向,落入了剑庐当中。剑庐中是烧得滚红的铁水,这凝雪剑是由北冥雪魄所炼,自然是再也经不起如此高温锻造。风清越回身,落在了炉后,急急*抽*出了那根用来平衡的铁梢。
丈高的大炉轰然倒下,铁水漫了一地。风清越小心的避让,终于看见了铁水中被烫得发红的凝雪剑。她再也顾不得其他,飞身要去拾取。这时,一只闪着银光的判官笔飞射而来,击在了她的手臂上。风清越吃痛,一个身形不稳,落在了满地的铁水中。
铁水滚*烫,瞬间将皮肉烫至脱落。风清越还执意用手去拿剑,双手浸在铁水中,已经不见了本来的形状。
判官笔再次落下,重重的击*打在了已经烧得有些许软的凝雪剑身上。“喀嚓”一声,凝雪剑身被击出了一条裂缝。判官笔连续不断的击下,重重的击*打在剑身,也重重的击*打在风清越心底。
那些被期望、被仇*恨填满的缝隙,那些被重重承担压着的肩膀,终于要承受不住,要倾塌下来。风清越嘶声吼叫,声音悲切盘桓在雨声中,将这场大雨渲染得更加凄凉。可是,下着这么大的雨,哗哗的雨声像是隔绝了整个世界,让前院还在于司徒空纠缠的冷清秋无法听见。
这样的雨幕,像是涂黑了整个世界,用冰冷的嘲笑声将风清越隔绝开来,任由她撕心裂肺的喊叫,任由她眼睁睁看着最后的希望破灭。
凝雪剑碎了,坚韧无比的剑身在经过铁水的烧煮,再被这样重重的不间断的敲击,终于碎掉了一个小角。其中的雪魄泄*露了出来,瞬间漫延开来的冰寒将满屋的铁水冰冻,将挥动着的判官笔冰冻,将门外的大雨冰冻,将风清越的心彻底的冰冻。
这是父亲费劲千辛万苦寻来的雪魄,这是父亲炼尽十年心血铸造的凝雪剑,这是父母亲以命相护的宝剑,这是振兴无名山庄最后的希望!毁了,还是被毁了!风清越喊得嘶哑,哭得裂肺,吐出了好几口鲜血,昏倒在了这结冰的地面上。
诸葛通扔掉了冻裂的判官笔,捡起地面裂了一角的凝雪剑,暗暗叹道:“我说过,又是何必呢。好好的一个姑娘,却非要弄成这个样子。可怜啊!可惜啊!”他叹息着,向屋后离去了。
六*月二十八日,这日下了整整一日的大雨。大雨倾盆,像是在哀叹这人间的不平事,又像是要洗净这世间一切的丑恶。
可这人间不平事太多太多,而丑恶又岂会是一场大雨便能冲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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