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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画的攻势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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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说,一个人由生入死时会想起他这一生中是所有事,就如同观走马灯,一闪而过。

    那起死回生呢?应该是怎样的感受?

    一夜的挣扎,李银莲从未闭过眼睛。但痛楚已经麻痹了所有神*经,她看不见、听不见,感觉正在一点点的死亡。而现在,她正在起死回生。痛楚像潮水,渐渐退下,剩下的身*体空洞疲惫。过了好久,听觉才开始恢复,头脑才有了意识。

    不是刚刚从鬼门关回来,而是刚从地狱的油锅里、刀山上回来,刚从死亡中回来。光线突然刺来,眼前一片白茫茫,李银莲却听见一片嘈杂。猫头鹰扑动翅膀的声,低沉的叫*声,幽*灵们颤*抖的声音,还有林英在叫:“莲儿,莲儿。”

    嘈杂终于也开始慢慢退潮了,世界重回宁静。莲感觉手上有一片温热,有人握着她的手,久久不放。

    眼睛终于还是适应了光线,莲微微眯着眼,轻轻转了转脖子。握着她手的那人一把握紧,惊喜的道:“莲儿,你醒了。”

    李银莲睁大了些眼,渐渐看清了林英。他正握着莲的手,满脸的焦急和惊喜。莲努力笑了笑,又轻转头看了看周围。冷清秋站在窗外,一脸凝重。

    这时冷清秋才看着莲道:“医者已经为你看过了,他认为你体*内生了些虫子,不知道为何造成这样。”

    冷府的医者已是江城数一数二,依然看不出是伏血虫。

    李银莲轻笑摇头,她没力气说话,也不想说。

    林英道:“冷兄也别说了,让莲休息一下。”他从桌上端起一碗药水,用勺喂到莲嘴边,轻声道:“来,喝吧,还热着呢。”

    莲微抬头,喝尽了勺里的药水。药很苦,但到了心里却是甜的。林英对她的好,莲也知道。只是江桐已占去心中那唯一的地位,让她无法再去接受另一个人。

    这药水,一定是熬过了好几道。每次药冷了就会重熬一碗,才会到她醒来时,还有温热的药水。又喝完了勺里的药,莲轻轻叫了句:“哥。”

    林英正伸来的勺子停在了半空,他看着莲。

    莲看着他,又道:“可以叫你哥*哥吗?”

    林英看着她,慢慢讲勺子收回,放在碗里搅了搅,终于还是舀了勺药喂了过去。他微微笑了,似带着些难过,又似有几分欣慰。

    莲喝了药,也笑了。林英是懂她心意的。他成了她的兄长,所有的爱护也成了理所当然。哥*哥就是这样的吧,站在你身边给你靠,陪着你哭陪你笑,给的所有爱护都不曾要过回报。

    冷清秋还在窗前,李银莲看着他,问道:“公主还好吧?”

    冷清秋道:“我也未见到过公主。这次你病了,我本请公主过来,但陛下不许。”

    李银莲看了看冷清秋,又看了看林英,道:“我们去看公主。”

    既然迟墨不许织箬出来,那我们进去他总是不该拦的。

    林英默默点了下头,冷清秋也没再说什么,带着他们去向王宫。

    天下起了小雨,本是黯淡的江城蒙上了一层凄凄之色。

    李银莲披着长长的披肩,林英举着伞,立在一旁。他们站在王宫门口,等冷清秋领旨回来王宫门前的大道是高大的墨色松树,不远处有丛丛箬竹林。在风雨中这一切成了水墨画,带着凄凄切切的潇凉。这时,却有一个着红衣的人出现在了画里。

    红衣似火,风凉雨凄却平添了红衣女子的妩媚。女子身材妖*娆,裹*着红纱像一只刚刚绽放开来的玫瑰,在这个风雨凄凄的早晨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女子走近,李银莲才看清她脸上戴着个面具。面具是京剧中的花旦,颜色斑斓配着红衣,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林英在耳边低低道:“画。”

    画盈盈走到李银莲面前,如大家闺秀见客时的扭*腰一揖,道:“莲姑娘还未做女王殿下交代的事吗?”

    李银莲未回答,画也不等她回答,盈盈向宫门走去。宫门两侧的侍卫将她拦住,正要开口问话。李银莲只是静静立在那儿,并不准备管这事。可她还未听见卫兵的问话,却听见两声沉闷的倒地声。李银莲转过头,发现那两个侍卫已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林英蹲下*身检*查尸身。尸体上没有多余的伤痕,只有咽喉处一丝红点。林英用树枝划开伤口,看见一根泛黄的花刺扎在里面。是天下无花城独有的暗器花刺!

    李银莲身形掠起,挡住了正欲进入宫门的画。

    莲问道:“你是天下无花城的什么人?”

    画道:“画中应有花,怎么又会天下无花?”

    莲再问道:“你为何会使出天下无花城的花刺?”

    画沉默未答。沉默有时就是答*案。李银莲看不见面具后的表情,但感觉画在笑。空气里的香气似乎更浓了,画右袖上的红绸带刺了出来。一条柔*软的带子变成了把缠*绵的剑,直刺莲的咽喉。

    可惜她遇见了李银莲,可惜莲也是用剑的。

    银蛇闪着光,在空中绕着圈划过。冰冷的剑变成了银色柔*软的带子,缠绕着红色绸带而上。信子赤红,向着画柔若无骨的手。红绸带被段成了碎片,画退了几步。莲轻挑银蛇,认准了画的膻中穴。画轻扭*腰,左手也如丝带挥出,轻*抚在银蛇上。银蛇剑身上本有些光滑鳞片,可画顺着剑身抚向剑尖,那些倒刺的鳞片也不起作用。艳红的袖子,白玉似的手上也有着凤仙花染的红指甲,从宛如银带的剑身上滑过。在这个风雨凄凄的清晨,成了一幅绝美的画面。

    也是要命的画面。

    有灵性的银蛇卷缩成一团,李银莲还是感到从剑上传来的力道。她手轻轻一抖,银蛇也随之扭*动起来。那么轻轻的一抚,竟有了如此大的作用。李银莲皱了皱眉,她还未识出这是哪一招数。

    林英轻叫道:“分花抚柳手!”身形掠动,接过画又攻来的招数。

    李银莲垂下剑,才发现自己的手臂有丝麻了。分花抚柳手,竟有如此大的力道!十数年*前,天下无花城主花柳夫人创此招数,名负江湖。而花柳夫人死后,分花抚柳手也成了天下无花城的独门秘籍,只传花家族内子弟。中原江湖中也是十数年未见过此招数。

    林英也用剑,他的剑细而窄,如一条银练。时而优雅时而辛辣,看不出是源于哪一门派。画十指纤纤,在飞舞的红纱里显得格外美丽,那飞起的红绸缎也变成了缠人的手,或缠或卷或削或刺,四面八方向林英攻去。

    林英的剑变成了一片光幕,在红绸里漫天飞舞,霎时红绸成了满天撒落的花瓣。片片跌落,像是玫瑰花瓣般娇*艳欲滴、香气扑鼻。而画的双手却似飞在花瓣间的玉蝴蝶,停在了林英的剑尖上。漫天光幕消失了,缠人的红带也消失了。林英停住,手持剑。画也停住,手拈着剑尖。林英发现剑像是插*进了巨岩,无法移动。画站在那里,红衣恰好的展示着她的妖*娆。莲感觉她在笑,可莲实在没有太多力气与她争斗。

    林英静静看着剑尖上的那只手,像在欣赏一件美丽的艺术品。当然,那只手很美,青葱似的修*长五指,指尖上的红艳勾人心魄。林英却微微笑了。

    林英道:“姑娘,你若再不放手,那可要糟了。”

    他要人放手,却不真的等她放手。他说糟了,剑也同时抽*动。白练似的剑,突然打起了圈,像只已停歇够了的白鸽突然振翅。画那只完美无瑕的手也要被卷了进去。

    可画不急,她的手也跟着剑转起了圈,在一瞬间,便抽*了出来。林英的剑也停下,他笑道:“花柳夫人创下的分花抚柳手,果然名不虚传。”

    画也答道:“你那水漫金山也很不错。”

    李银莲看了看林英,原来他用的是华山派的水漫金山,可他后来那招明明是海南派的光华环。他到底会多少个门派的武功招数?李银莲突然很庆幸自己有了这样一个哥*哥,而不是一个可怕的敌人。

    画道:“我是要进去杀迟墨的,你们是来护他的?”

    李银莲道:“我们没必要护迟墨,只是……”

    一个人的声音从宫门里面传来,接过了李银莲的话:“只是你现在不能杀他。”话未说完,冷清秋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画面对冷清秋,柔声道:“原来大将军也在此处,看来我是来得太不凑巧。”她说着话,身*子却似一只鸟儿向门内闪去。话音刚落,她人已不见了踪影。

    冷清秋并不急,他对李银莲说道:“公主在至西的西箬宫,这是令牌,你们拿去吧。”

    林英将令牌接了过来,是一块阴红色的木块,上面雕着蝙蝠和其他的花纹,却重得近似生铁。林英点点头,扶着李银莲走了。

    李银莲也顺着林英离开,他们都明白冷清秋的意思。冷清秋在说:“你们去吧,这儿我来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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