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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十年江城两茫茫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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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汴唐金銮殿上,景帝李玄胤又一次将丝画展开,画上的女子,美丽纤柔,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谁也无法相信,这般的女子,竟出自魔鬼的江城。江城的宰相迟墨亲自到来,要求和亲,带来了这幅画。这个名为若如的公主让他一见倾心。他答应了和亲,为了国*家的安全,更为了自己的幸福。

    “皇兄。”

    “玄珏,你来了。”李玄胤转过身,看见自己的弟*弟。

    “皇兄,明天江城公主就要来了。皇兄,你这么做……”

    “玄珏,放心吧。相信我,她是个仙女。”

    二王爷李玄珏叹了口气,退下了。他还是害怕,她敬爱的哥*哥会因为这个女人迷昏了头。毕竟,她是来自江城。毕竟,她是一个“吸血鬼”!

    和亲的日子终于到来。若如顺从的与皇帝拜了天地,入了洞房。

    李玄胤看着身旁这个如花的女子。她的美,他的柔情,胜过画上的千百倍。他爱上了她,在刚见她的那一刻。他愿意将他拥有的一切拿给她,满足她。他顾不上皇后的冷眼,弟*弟的劝阻,宫人的议论。红颜祸水,李玄胤深知这四个字的含义。可他也那么肯定,若如不会是红颜祸水。

    若如也并未让他失望。她的善良,她的贤淑端庄,让人们忘记她的身世。宫人的议论渐渐少去,大家尊重她,敬爱她。荣妃娘娘,这个称呼在宫中成了一个可亲可敬的代词。

    可黑*暗总会到来,就算白日的日光再灿烂,也敌不过黑夜的降临。皇帝的宠爱、世人的爱戴、甚至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女儿,这样的幸福像潮水淹没,根本来不及去顾及即将到来的灾*祸。

    延景六年,盛夏的荷塘美丽得让人流连忘返,可荣妃心爱的小公主银莲却在这样的季节染上了风寒。太医看了好几日也不见好转,荣妃急得团团打转。这时,一直不太和睦的皇后娘娘却殷勤的探望,甚至专门在宫外找来了神医。

    这神医是位女子,虽然用轻纱蒙去了面目,依旧美貌不似凡人。荣妃也听闻过这神医的名号,人称妙手回春,说是只要她愿意出手,就算是死人也能活过来。妙手回春在若和宫中呆了七日,日日都要求用青纱厚布隔住宫殿,还要了不少的宫女去伺候。

    七日后青纱撤去,当八月的阳光再次耀入若和宫时,公主银莲终于好了起来。荣妃大喜过望,恭恭敬敬的拜谢了神医与皇后。

    转眼中秋,宫中设宴于摘星楼,邀各宫娘娘美*人一同赏月。席中,皇后恭贺荣妃幼*女病愈,又说常闻荣妃之舞轻*盈华美,甚似天上仙人,请荣妃和月一舞。荣妃受命,于摘星楼做舞台,以圆盘明月为景,舞出一曲《晚云烘月》。只见那华衣飘飘,月光皎皎,美不胜收。

    然而,就在那飞身朝月的舞姿盈盈拜下之际,异象突生。一抹鲜艳的红色的月中突显,进而瞬间染红了整个月面。一时间,皎洁如玉盘的明月如同盛满了映红的鲜血,恐怖诡异的气氛让众人失声尖*叫、慌乱试错。

    景帝大惊,招来钦天监观测天象。这位在朝六十余年的老臣见此异样,也是惊*骇不已,连身惊呼:“此乃灾*祸之兆,皇宫之中有妖孽潜伏,月后必现血光之灾!”老臣连连后退,连身后的栏杆也未注意,翻身摔出了摘星楼。摘星楼高百丈,钦天监在这巨大的血月下,翻身摔在了楼下,顿时头*破*血*流,气绝身亡。

    于是,宫中有妖孽害人的传言,就如同夏夜的风一样,铺散开来。而众人的眼睛,直直的带着猜疑和恐惧,刺向了来自江城的荣妃。她是从魔鬼血域来的,她一舞舞来了血月,她就是那个害人的妖孽!

    若如没有去争辩,她只是带着她的小女儿,深深的躲在若和宫中。到了最后,就连景帝也不曾来看望,还下旨将她幽禁在殿中。

    这样的日子过了许久,就是夏日盛烈的太阳,也慢慢冷转下来。终于入了九月,荷塘枯败,落叶纷纷。若和宫终于是来了人,带头的是正装华服的皇后,带着浩浩荡荡的宦臣和侍卫。皇后强行搜宫,将若如和她的幼*女困在角落,说是要还她一个清*白。

    清*白,并不是把谣言洗清,而是颠*倒*黑*白。皇后居然从若和宫的后花园中搜出了一个深井。若如从不知后花园中有井。更可怕的是,这个深井里居然重重叠叠的堆积了十几具宫女的尸体,鲜血寄存在井底,散发着阵阵恶臭。

    若如睁大眼睛,吃惊的看着那从井中捞起的一具具尸体,这些宫女赤身裸*体,被炎热的气候腐烂了肌肤。若如紧紧的将银莲的头埋进自己怀里,不想让她看见如此丑恶的画面。那腐烂的身*体,就算隔了一个月的时间,若如也还记得,这是那个神医要进宫的众多宫女们。这样丑恶,散发着刺鼻的恶气,是皇后那恶*毒的人心!原来根本没有什么好心,她特地寻了那个神医,居然是要谋害人命,要设下如此阴毒丑恶的陷阱!

    可她已经无法在辩解什么,她只是瞪着眼睛,身*体气得微微发*抖,手掌紧紧*握着,指甲深深没进肉里,流*出了艳红的鲜血。厌恶、嘲讽、恐惧、惊*骇,种种情绪和眼色将若如包围,她无力辩解、也无从辩解。皇后冷笑,一甩袖子出了若和宫,连看也不曾去看荣妃一眼,仿佛这只是一个死去的不值得去关注的人。

    的确也不再值得去关注了。次日,景帝便派了宫中禁卫围了若和宫,连只蚂蚁也进不去。不过,景帝却迟迟不愿承认他宠爱的荣妃是个妖孽,只是一拖再拖,却也无法去解了这困境。

    就这样到了九月十五。那天的夜晚没有月亮,黑*暗得像是在预*谋着什么。借着夜色,年仅十五岁的三王爷李玄昕翻过了若和宫围墙,见到了被幽禁在殿中的荣妃若如。

    那夜,若如穿着雪白的长衣,在满满寒夜中皎洁如月。她将年仅一岁有余的幼*女托付给这个少年王爷,求他将银莲带出宫外,再也不要靠近这深深的丑恶的皇宫。三王爷应下了,并要荣妃好好呆在若和宫*内,他会去面见皇帝,要求彻查此事。

    黎明时分天色昏暗,玄昕王爷将小公主带出宫外,再回宫中已是朝霞满天。染红的天际连着金色的宫殿,煞是好看。西边的若和宫更是红光一片,是盛烈的火光。从宫殿中冒出的妖*艳的火光,连着天边的朝霞,赤红了人眼。

    这样的大火烧了三天三夜,夜里有着充沛的、倾盆的雨水,却浇不熄这妖异的大火。大雨从夜里下起,一直下了三天,火光趁着大雨,将世间的一切丑恶烧得炙热,蒸发干净。

    玄昕王爷看着这漫天的火光,拂袖入宫,直面景帝于金銮殿,质问荣妃冤死之事,更是将矛头直指向中宫皇后。景帝怒,大骂玄昕糊涂,言中宫不能动,动则天下乱。玄昕冷笑三声,离宫直回封地南淮,并誓再不回京。

    就这样又过了两月,至西北来的冷风彻封了整个中原。而那个惨然盛烈的消息却逆风而上,终于传到了江城。江城王闻其亲妹惨死,怒杀使臣。而后在龙殿枯坐一夜,终是决定起兵。

    于是,狼烟起,烽火升,战事连三月。数以万计的身披黑甲的江城战士越过青川,手持淬了毒的兵器,收割着青川东岸各乡郡的人命。汴唐震*惊,派遣数十万军*队对抗镇*压,江城不敌,最终退至青川沿岸。

    最终,佛*索*曼妥协,与汴唐景帝约和,将于三月春至日和谈于青川东岸听风涯。

    延景七年三月,江南的花已红柳已柳,而青川东岸的听风涯还是一片惨黯。地上扶着墨色的草,江旁的树丫也光秃秃的举着。

    会谈还没有开始,江岸的听风阁里却有了两个人。一男一女。迟墨和诗漫。

    “哎,你何不让他去打仗,用得着这么麻烦?”

    “这,你就不懂了。”迟墨笑着去看对面的诗漫,“我可是要做皇帝的。”他站起来一把抓*住诗漫纤细的腰,将她揽在怀里,“你说,你干嘛不去跟着那个笨国王。”

    “他是头笨熊,你可是匹狼,精明着了。”

    “呵,我的小狐狸。”迟墨用唇锁住了诗漫的柔*唇,手猴急的去解诗漫身上的腰带。

    “嗯,别,他们来了。”诗漫挣脱开了迟墨紧迫的呼吸,一下子将迟墨拉入了树林。

    会谈的主角终于登场。佛*索*曼走在前面,高昂的头似乎在看不起后面的汴唐皇帝。李玄胤和他的弟*弟玄珏王爷走在后面,并没有被佛****愤怒的情绪感染。

    两方在听风阁内屋坐下。

    李玄胤抬头看了看坐在对面的江城的王。开始了讲述,声音不带一丝*情绪。

    佛*索*曼很沉默,他一直听着李玄胤说话,脸上布满的愤怒不曾减去丝毫。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理由?”佛****压着火气的声音如闷雷滚动,抬起眼前的酒杯一杯接着一杯。突然,他感到胃中热辣的酒翻滚出了热烈的痛,眼前一遍黑雾。毒,当这个意识将他惊醒时,他才发现自己什么也喊不出来了。这是,脑海中浮现那个不知何时出现的倒酒侍女纱巾下的脸,竟然是自己宠爱的王妃——诗漫!

    “卑鄙!竟然在酒中下毒!”迟墨掀开内屋的帘子,挥剑向李玄胤扑去。

    “皇兄小心!”李玄胤还震*惊的处在原地,玄珏王爷一个箭步跨上,挡住了剑。

    “玄珏!”什么都来不及,血顺着透穿而过的剑滴在脚边。弟*弟,他至爱的弟*弟,竟也离他而去。泪,再也忍不住。当他再回头时,阁内已经没有人,除了两具尸体。李玄胤俯下*身,抽*出了剑,抱起李玄珏的尸体,沉重的向门口走去。

    “佛*索*曼,我相信你也知道,我没有下毒。”

    织箬细碎的声音缓缓沉没,船舱里陷入了一片寂静。李银莲细数着自己的呼吸,感觉着心底那细密的疼痛。原来母亲是被人害死的,死在一个精细阴毒的陷阱里。这些师父从未跟她说过,他只是要她报仇,找黑报仇。

    母亲的死又跟黑有什么关系呢?十六年*前的那个神医妙手回春难道就是蝴蝶谷的蛊家女王霓衣?

    李银莲不再去想,而船已经到达彼岸,到达了传言中的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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