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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十年江城两茫茫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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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传言中吸血恶*魔居住的国*家,在青川西岸最阴暗最寒冷的地方。黑色和冰蓝色的烟雾弥漫了这个国*家的每一个角落,显得那么诡异,那么冷。这是江城,是血域族人集聚的地方。

    李银莲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艘船上。一艘正驶向江城的船上。

    林英守在她身边,见她转醒,眼睛如拨*开雨雾的太阳。林英道:“你醒了。”

    莲看着他,没说话。

    林英也看出了她的疑惑,才将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

    原来蝴蝶谷临着滔滔青川,而青川的西岸,正是江城。他们出了谷,就遇上了正在寻找织箬的江城士兵,所以也将他们带上了船。

    现在,他们正要去江城。

    织箬和童七巧也进了船舱,见莲醒来,织箬才稍稍笑了笑。接着,织箬又满脸愁云的坐了下来。

    李银莲没有说话,林英也不问什么,连童七巧也不吵不闹,乖乖坐着。像是在等着什么。

    织箬终于开了口,声音柔得带雨:“我的父王不是现在的江城王。我的父王是被他害死的!”

    终于像暴雨倾泻一般,织箬开始了整个故事。

    十六年*前,那时的织箬还未足岁,只是一个在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婴儿,却做了一个梦。未满一岁的婴儿,还不能言语,甚至不懂得如何来描述自己的感情,所以当乳娘抱起夜半惊醒、哇哇大哭的小公主时,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抑或是将要发生什么事。

    那个梦,也不能算作是一个噩梦,却是所有灾*祸的开始。

    梦中是连天的、倾盆的大雨,核桃大小的雨滴纷纷扬扬从天空中落下,重重的砸在地面,溅起灰尘和水花。湿重的水气浸*湿*了眼前可见的一切事物,除了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宫殿在百里远处,张扬的挥洒着金色的光芒。它是用黄金做的壁、用白玉搭的瓦,高高挑*起的屋檐被雕成了龙的形状,张牙舞爪的直扑向黑压压的天空。

    这样辉煌的、宏伟的宫殿,织箬从未见过。江城从未有过这么张扬、这么华美的一座宫殿。可它正在熊熊燃*烧着。妖异的、张*狂的、辉煌的火光将宫殿重重围叠,丝毫不惧这漫天大雨。艳*丽的火光映照着天空中黑压压的乌云,将漫天大雨也烧得红艳、炙热起来。

    哗啦的雨声充耳欲聋,将四周嘈杂的声音掩去,却掩不掉一种浸漫在雨中的歌声。那歌声徘徊、浸染,时而高拔,像是欢颂着世界的喜悦,时而低沉,又如同凄凄哀述着人生中的愁苦。织箬听不清在唱什么,只觉得那歌声婉转入心,将眼前这漫天的大雨、妖异的火光、宏伟的宫殿都浸染成了一幅绝美的画卷。

    画卷中有个女子,身着盛大的红妆,盈盈立在火光浓烈的宫殿高台之上。就算隔了上百里远,织箬还能清晰的看见那艳红衣裙上绘着的繁复凤凰,像是新嫁娘美丽至极的嫁衣。可那女子的脸却模糊着,像是被晕染在滟滟水光当中,似乎明丽、又似乎哀怨。

    织箬只觉得有些熟悉,像是连着血脉的亲人。那女子歌唱着,在高台上旋转着,毫不在意越来越盛烈的火光。终于,火焰烧断了高台上的立柱,整个台面轰然塌了下去。火光欢呼而起,扑向了那个红妆女子赢弱的身影。

    织箬感觉到悲伤,一种莫名其妙的黑*暗铺天盖地而来,而黑*暗中那件跌宕的艳红嫁衣,像只扑火的红蝶,带着一丝壮烈、一种绝望,化为灰烬。还未足岁的婴儿还不懂得如何悲伤,只得在漫漫长夜中放声大哭,最终惊醒过来。

    织箬微微闭上眼,僵直的坐在窗边。她也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在未满一岁时就可以做梦,为什么会梦见这样的灾*祸的起端。她还能清晰的忆起梦中的那种情感,就算时隔十六年,那种熟悉、那种绝望、那种悲伤,已经被深深的镌刻下来。

    船微微晃动,李银莲猛然用手捂住了眼睛。她听见了那个歌声,在这滔滔青川之上,在湿重的水气中,她清晰的听见了那个歌声。歌声时而高拔,像是欢颂着世界的喜悦,时而低沉,又如同凄凄哀述着人生中的愁苦。是师父曾弹过的《朝颜》。那么,在梦中高歌、在火光中陨落的那个女子,是不是就是她的母亲?十六年*前死于汴唐皇宫的荣妃若如?

    “后来呢?”有个稚*嫩的声音问道。童七巧好奇的睁大眼睛,似乎感觉到不船舱中弥漫开来的愁闷。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唱歌的红衣女子就是我的姑姑、父王的亲妹妹、远嫁汴唐的江城公主若如。”

    延景三年,春花尚未开尽,中原汴唐向青川西岸的江城发来了一纸诏书。要求将江城美丽的小公主、若如公主嫁去遥远的中原。虽然早在昌文皇帝时期,江城便成了汴唐的附属国,不过几十年过去,两国相安无事,联*系也越来越少。却不想在新皇帝继位刚满三年的时期,却提出了和亲。

    江城的王佛*索*曼独坐在龙殿之上,手中握着那封明黄*色的诏书,眉头紧紧的皱起。若如是他的亲妹妹,是他最疼爱的亲人,汴唐那么的远,远在千里之外遥望不见的地方,嫁到那里去,会好么?可如若不嫁,江城与汴唐之间的战争,便会一触即发。

    “王,又什么事烦心呢?”诗漫拿了披肩盖住他的肩膀。

    “诗漫。”佛*索*曼拉住她柔骨的手,轻扯。“哎呦”诗漫娇*笑着倒在他的怀里。如花的脸,灵性的眼,她是他的王妃,江城中最美的女子。

    “这是什么?”诗漫拉出佛*索*曼手中的诏书,“和亲?若如妹妹?王就为这事着急?”

    佛*索*曼眼中透出温柔的光,他的手握上了诗漫纤细的腰*肢。

    “王,你为何不去问问若如妹妹?”

    江城的小公主住在最西边的西箬宫中。这里种满了墨青色是箬竹,在江城独有的冰蓝色的雾中,这种宫殿像是藏在了一个冰冷的仙境当中。

    佛*索*曼停在了花园里,他看着箬竹林中细碎的白色小花,狠狠的皱起了眉。

    “哥*哥,不进来么?”

    佛*索*曼抬头,看见殿门前那道浅碧色的身影。若如穿着碧色的衣裙,裙摆和袖间都绣着细碎若雪的白色花朵。佛****顿住了脚,手微抬,手中紧*握的是那明黄的诏书。

    “哥*哥,你是想让我去和亲么?”

    “不,如儿。我,还没决定。如儿,你是怎么想的呢?”

    “哥*哥既然来了,不就是已经决定了么?”若如低低答道,走到竹林中,摘取一朵小小的白色花朵,道,“这是杜若花,杜若代*表着信任。哥*哥若是要若如去和亲,若如便去。若如信任哥*哥,哥*哥是不会让若如委屈的。”

    佛*索*曼吃惊的看去,却突然发现面前这个从小呵护着心疼着的妹妹,已经长大了,如同那挺拔的箬竹,柔*弱而坚韧。

    公主总是会出嫁的,和亲应算作是最好的方法。和亲代*表着和平,用一个公主的美貌与幸福来换取国*家几时上百年的和平,是再划算不过的事情。所以历代的江城公主总会远嫁异国,这是身为一个公主的宿命。

    终于到了出嫁的日子,一个大喜的日子。龙殿前偌大的广*场上铺开了十里红丈,红色的轿子、红色的地毯、红色的嫁衣、红色的盖头。在江城,红色意味着血,意味着死亡。可,这里的遍大红却意味着喜庆!

    若如戴上了大红的盖头,在喜娘的牵引下一步步的步入轿子中。艳红的衣裙上绣着展翅欲飞的凤凰,金色的丝线闪烁在江城冰冷的雾中,耀花了人心。

    佛*索*曼站在殿前,心中漫起各种思绪,他不知道这次和亲是对还是不对,他不知道怎么开口,也不知道要说什么。红艳的喜轿在欢快的乐曲中缓缓抬起,一晃一晃的向东方走去。东边的青川上停着一艘华美的大船,这艘船会顺着青川,去往汴唐的国界。

    佛*索*曼呆呆在站在那里,直到喜庆的乐声消失在满满箬竹林中才回过神来。他深深叹了口气,转身回了龙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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