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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淮和府。若在宜歌城报上这样的名号,想必是无人不知的吧。和府中的和运和大商人乃江南首富,白盐彩绸碧茶银钱,只要是有贩商的地方总能寻见和府的名号。
南淮和府,便坐落在南淮宜歌最热闹繁华的朱雀大道上。这日,和运趁着和煦的春光出了门,大总管杜子青在门口送走马车,望着人来人往的青石板大道发呆。他知道,和运这次去的一定是蝴蝶青,而且一定会呆到夕阳下了才会回来。
杜总管只是稍稍看了看门前这车水马龙的景象,便回府中了。于院中,开了鸽笼,撒了把谷子,将一个细小的竹筒系于一只灰白的鸽脚,便将它放去。
鸽子的白羽划过青天,未留下一丝痕迹。
在宜歌城的另一端,一个普通的凉茶铺内,鸽子停了下来。一只灰扑扑的袖子伸出窗外,一把抓过鸽子,将竹筒取下,抖出里面的字条:“和运已出。”
“四哥,和大商人出了。”
“嗯,好。”
“那我们动手不?”
“动手?三弟,可别忘了,我们是张三李四。”
张三李四,这可不是随便称呼的名字。这是两个神偷。只要是宝物,只要是他们想要得到的,不出一天,就会到他们的手中。不过,这次他们要偷的宝贝,并不是他们想要的,而是有人出了三百万两黄金,要他们在今晚去偷出和府藏有的玉花瓶。并且,这个出手大方的雇主不是别人,正是和府中的大总管,杜子青。
黄昏,日斜西山,和运终于醉醺醺的回来了。打着醉步,哼着小曲,一身华服下的那身肥肉颤*抖着压在扶着他的姑娘身上。
“和大人,我…走了。”
“别,水儿,别走。”
“可,主人叫我马上回去。”
“主人,我就是你的主人。”
“和大人。”那个叫水儿的姑娘扶他坐在了椅子上,抽身要走,却被和运顺势抱住了腰。
“大人。”杜总管进来了。
“子青,这儿没你的事。”
“是。大人。可有你的信。”
和运从杜子青手上接过信,拆开:“近闻贵府有玉花瓶,曼妙透香,青白可人,不禁心向往之。今日酉正,将乘风取之。张三李四。”
顿时,和运脸色发青,眼睛胀*得老大,只盯着信下最后一行,张三李四。他的嘴张*开,大颗大颗的哈喇子落在膝头,眼神空洞,浑身的赘肉颤*抖不停,像中了魔似的,连水儿跑掉了也没有理睬。
“出去!全部给我滚出去!”桌上的银筷玉碗一股脑的扫到了地上。杜子青一下子呆住,顿时失去了刚才还在讨好赔笑的神采,哈着腰,迅速的向门口退去。四周的侍女也退了出去。门关上了,屋内只剩下和运一个人和满地的碎片。和运不理会地上的碎片,径直取下屋角那张巨幅的丹青,后面还是一堵墙,比四周的墙要白一些。和运小心翼翼的靠墙蹲下,从腰间取出一小小的圆筒的物件,在墙角划出裂纹。然后,雪白的墙上悄无声息的出现了道*门。
和运从桌上提了盏灯,从那扇门进去。灯光一下子让里面明亮起来,各种黄金宝石玉器发出绚丽的光。和运的脚步没有停,在暗室的最里面打开了一个箱子,揭开了盒子的盖,从那细细的丝绸下散发出一种祥和而神秘的光,将四周的绚丽光芒压了下去。
玉花瓶,只有一个词语可以形容它,无价。谁也没有见过真正的玉花瓶,这个无价的宝贝只在人们口耳中传颂,它的神秘,它的无价。和运用手抚*摸那冰凉的玉*面,像在抚*摸一个能够满足自己的女人。他并不知道这只玉花瓶的真假,不过他确信,就算是假的,也是所有假的中最值钱的一只。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奇怪的声音,和运忙将盒子放好,锁上箱子,退出了暗室。
门外,壁桌上的一只古花瓶碎了,一个侍女正在收拾。
“怎么回事,我不是说全部人都出去吗?”
“老*爷,我……”侍女带着哭腔,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了。她的脖子折在了和运手掌中。
和运缓缓放开手,任尸体滑落,他的脑中又不由自主的闪过那个词。张三李四。和运眼中放出了光,凶狠、愤怒、痛苦、恐惧,混成一体。可当和运再次打开暗室门的时候,他又听见一个奇怪的声音,和刚才的声响一样,花瓶碎裂的声音。和运惊起,快步向里面走去,烛火再次将暗室中的珠宝闪耀,眼花缭乱。可和运什么都视而不见,急步到了箱子前。钥匙还在他腰间,一直都在。打开箱子,看见盒子时,他几乎松了口气。丝绸下仍显出那祥和的光芒,和运感到心头一松,还好。
可他错了,一切都不太好。和运掀开丝绸的那一刻就意识到了这一点。烛火猛然的闪了两下,和运脸色发青,眼珠鼓出,他的脸上已无怒气、凶狠之色,更无前一秒的松*弛。他的脸呈现出另一种模样,恐惧、惊讶,因为他看见了一件让他不得不恐惧、不得不惊讶的事。
烛火在猛地闪了两下后熄灭了,只有玉发出的光,青白色,显得阴森恐怖。玉花瓶已经不见了,丝绸下只有一层玉粉,薄薄的,发着玉光。和运抬起头,向暗室四周望去:“谁!谁在这里?”他的声音抖动着,藏不住的胆怯,在空当的屋中回响。没有人,除了他自己,没有第二个人。可,暗室没有窗,也没有另外的门,玉花瓶怎么会消失?暗室中没门没窗,哪来的风?没有风,烛火怎么会熄灭?和运不停的抖,一点点向门口爬去。在惨淡的玉光下,各种珠宝反射*出狰狞的光,和运似乎听见一种声音在暗室中回旋,风声,如厉鬼的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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