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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回来!”
这句话掷地有声, 伴随着霍斯予特有的嚣张和跋扈, 刹那间,那位横行霸道肆无忌惮的霍五少仿佛又回来,斜觑着你, 嘴角带着痞笑,眼睛闪着坚定的光, 吊儿郎当地坐着,却偏偏产生令你无法轻视的压迫感。
林正浩目光一冷, 嘴唇一动, 犹自带着笑,那笑却有说不出的讥讽:“五少,识时务者为俊杰, 既然答应放手了, 那么又何必,放这种话吓唬老实人呢?”
他转头看着脸色苍白, 明显露出倦意和怯意的周子璋, 叹了口气,放缓了口气,挑眉看着霍斯予说:“你对子璋的兴趣,有多少是源自自私的占有欲,有多少是出自真正的感情, 恐怕只有你自己才能判断。但我在这斗胆问一句,你到底当子璋是什么?你看过有哪一个人被人这么强迫过日子?你有想过,他也跟你一样, 有感觉有尊严,也是个男人吗?”
周子璋的身子微微颤抖,眼眶忽然有些发红,林正浩的话几乎一语中的,一下戳到他的内心。一刹那间,他竟然涌上长久以来苦苦压抑着不能放松的屈辱和委屈,酸痛得想滴下泪来。他深吸一口气,凄然一笑,摇了摇头,对霍斯予说:“你总是这样刚愎自用,明白说吧,我不会回你身边,过去这几个月,是我一生中过得最难的一道坎,每天都像煎熬,熬得这个人都快绝望,整天琢磨怎么杀了你或者自杀,但凡有一丁点可能,我都不想重复那种生活……”
“这他妈的就算你的答复?”霍斯予再也撑不下去了,被背叛的愤怒和斩断所爱的无奈在这一刻全被搅了上来,他猛地一拍桌子,盯着周子璋低吼出声:“什么叫每天都像煎熬?你在我身下□□的时候也是煎熬?你他妈射在我手里的时候也叫煎熬?周子璋,你有良心没有?啊?我他妈对你如何你自己知道!就差掏心掏肺了,你现在跟我说都是煎熬?煎熬!”他操起桌上的杯子往地上一摔,怒道:“滚!立即带着你的奸夫从老子眼前滚蛋,不然老子非宰了你们不可……”
他话音未落,突然听到背后一个中气十足的老年男音喝道:“霍斯予!青天白日你要宰了谁?混账东西!”
三人忙循声望去,却见一个身着军装,身材高大挺拔,头发花白,面容刚毅的老人背着手站在那,身边跟着一个英俊却形容猥琐的青年男子,后面跟着两名也是身着军装的年轻人,此刻颇有眼力劲,立即过去将咖啡馆的侍应生制住,自觉守在这间雅间外头。
霍斯予脸色一变,抿紧嘴唇,不情不愿地低了头,叫了声:“爸爸。”他瞥了那名青年男子一眼,冷冷地说:“三哥,您这盯人的劲可拼得过人狗仔队啊……”
一句话没说话,“啪”的一声,霍司令早一巴掌殴了过去,登时将他半边脸打红,显见下手毫不留情。霍斯予被打偏了头,却挺着背脊一动不动,目光愈发阴寒,霍司令冷哼一声,说:“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爸爸?没规矩!立即跟我回去,少在这丢人现眼!”
他看也不看林正浩和周子璋两人,转身抬脚就走,周子璋这才见识到什么叫气势逼人,跟他一比,霍斯予那两下子就好比模仿大人的小屁孩,这老人目不斜视,摆明了对他们不屑一顾。若这样,那刚刚跟霍斯予达成的协议便不作数,他不由担忧地看了林正浩一眼,林正浩会意,轻咳一声,说:“抱歉,请等一下,霍司令,请您稍微留步,这里头恐怕有点误会……”
霍司令停下来,头微微一偏,不带任何情绪地说:“我这个儿子是不是皮痒痒了欠收拾,自然会好好问问,至于各位,还是管好自己品行,我没兴趣替别人教孩子!”
林正浩被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倒也真不好往下说,只能看着他们一行人要走,就在此时,周子璋突然说:“请等等,三少,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霍斯刚本来正在暗地里窃笑,一听这话,吓了一大跳,立即回嘴说:“什么怎么回事?你是谁啊,别乱认人,我可不认识你……”
“您不是才找过我吗?而且我们见面的时候,我不是已将我与五少的关系解释得很清楚了吗?”周子璋奇道:“为什么您今天会过来?还,还带了这位?”
霍斯刚没料到居然出现这种状况,眼见霍司令与霍斯予都转头看他,两双相似的眼睛里尽是不怒而威的寒光,霍斯刚吓得脸都有些发白,他恼羞成怒,指着周子璋骂道:“放屁,就是你这个不要脸的贱 货,勾搭我们老五,迷得他五迷三道的,还害他不务正业,害我二叔生气,你等着吧你……”
“霍三少,请你说话放尊重点。”林正浩愤然将周子璋护到身后,说:“他是我的男朋友,小心我告你诽谤!”
“告,告我?姓林你告去,我们姓霍的要怕了这霍字倒着写,行啊,这小贱人倒是勾引人本事够厉害的呀,一个接一个,尽挑着有钱人下手……”
“住口!”林正浩怒道:“霍司令,大庭广众之下毁人声誉,这就是贵府教导后辈子弟的作风?林某真是受教了!”
霍司令微微眯了眼,冷冷瞥了眼霍斯刚,立即让他矮了半截,不敢做声,他又看了看霍斯予,正揉着被自己打肿的脸龇牙咧嘴,不禁有些心软,想着父子两人一个月见不找一面,见了面亲近话也说不上两句,有多久没这么站在一块了?今天不来,还不知道这孩子原来长得比自己还高还壮,像霍家的种。他脸色缓和了一下,对林正浩说:“这怎么回事?”
“我也很想问您这个问题,这算怎么回事?”林正浩诧异地说:“我与我的男朋友本来跟霍五少在这约了喝咖啡,五少失手打破杯子,我们正要找侍应生来换,侍应生半天也没回应,五少脾气急,就骂了起来,正好您就进来了……”
霍司令看了霍斯予一眼,问:“你刚刚嚷嚷要宰了谁,指的是那个服务员?”
霍斯予绷着脸,半天才用吞了苍蝇的表情,闷闷地点了点头。
霍司令打量了周子璋两眼,目光锐利如剑,说:“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处对象没听说过男的跟男的……”
林正浩微笑着说:“同性恋早就不算一种病,我的父母都能接受我的性向,霍司令英明决断,定然不会像没见识的村野老翁一样吧。”
霍司令面色一冷,直看得林正浩不由退了半步,但未曾想,老人却淡淡笑开,转头说:“老三,你来的时候,说的可不是这样。”
霍斯刚急得差点赌咒发誓,马上说:“他们合伙骗您呢,二叔,那长得像娘们似的男人听说迷得老五五迷三道的,公司都不管,业绩利润跟雪崩似的下跌,我还听说两人都同居好几个月了,老五给人都买了房子,就在杨浦区那一头,我都有证据……”
“三哥,你别顺嘴胡扯,我爸什么不懂,您要糊弄他老人家还差点。”霍斯予冷冷地打断他,说:“爸爸,我也不辩白,就问一句,您儿子像那么糊涂的人吗?”
“这真是我听到最大的笑话,”林正浩说:“霍司令,子璋是我的恋人,我们在一块都半年了,这跟五少有什么关系?我绝不允许这种污蔑我恋人名声的事情发生,三少再如此诽谤中伤,就不要怪我借助法律手段了。至于贵公司业绩欠佳,我也深表怀疑,要知道我们正在洽谈一桩大的合作项目,如果葵盛真的不行,我们公司又怎会往里头注资?”
霍司令脸色有所松动,转向霍斯刚问:“老三,你看,人家这位,非亲非故的,没有为难你的道理,你的消息怕是被有心人误导了吧?”
霍斯刚满脸恨色,却只能借坡下驴,点头说:“是,谁他妈给我这种假消息,我回去一定查清楚!”
“查清楚好,你是做哥哥的,老五不对,你尽管教训,但别伤了兄弟间的情分,让外人看笑话就不好了。”老人家不咸不淡地说了两句,转头对霍斯予冷冷说了一句:“看起来像一场误会,但你捱这巴掌别觉得冤枉!打的就是你这种六亲不认的孽子!今儿个动静不小,丢人丢到姥姥家了,过去,替你爸爸给这二位处对象的道个歉,祝人家,幸福美满。”
霍斯予脸色一变,说:“我不去!”
“你不去?”霍司令提高嗓门问:“为什么不去?难不成你心里有鬼?”
霍斯予抿紧嘴唇,万般无奈地走到周子璋面前,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只觉心痛如绞,一句简单的话憋了半天,咬牙切齿说:“今儿个的事,对不住了。”
“还有呢?”霍司令冷冷地说。
“我,我他妈祝你们幸福!”霍斯予豁出去了,低吼一句,不敢再看他们一眼,犹如负伤野兽,转身快步走出咖啡馆。
霍司令凝视着儿子的背影,对霍斯刚说:“你也先走吧,见到你爸妈,替我带个好。”
“诶,是,谢谢二叔。”霍斯刚垂头丧气,也快步走开。
霍司令微微吁出一口气,转身看了看周子璋,又看了看林正浩,两人被他打量得有些脚底发寒,却见他收回目光,轻声说了句:“小子,咱们头一回遇见吧?”
林正浩一愣,老人却轻蔑一笑,说:“头一回遇见,你对我们家那点子事知道得倒清楚,一句句噎着老三不开口,真是。”他说完,他也不看二人的反应,抬脚带着两名士兵走了出去。
林正浩和周子璋一直等到他走了,才松了口气,林正浩还好些,周子璋却觉脚都发软,忙坐了下来,发了一会呆,呐呐地说:“原来,老人家什么都知道。”
“只能说,霍斯予命好,摊上一个好老爸。”林正浩摇头叹息,轻笑说:“虽然被他气得要死,可还是心心念念着怎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给儿子擦屁股。”
“再怎么厉害,他也是个父亲而已。”周子璋叹了口气,扶着额头说:“直可惜了霍斯刚,筹划了这么久,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那是他蠢,”林正浩笑了笑,说:“只看到霍司令严厉的一面,却不知道一个基本道理,人家怎么说也是两父子,到底连着心呢,怎么会任由他一个外人搬弄是非?”
“可是,我却觉得,霍斯予似乎对他爸爸没什么感情。”周子璋说:“似乎我从来没听他提起过。”
“那是他不懂事,等年纪大了,就知道父母心了。”林正浩笑了起来,握住他的手,轻声说:“不管如何,咱们这一场算是险胜,恭喜你,子璋。”
周子璋终于微笑了起来,握紧了林正浩的手,轻声说:“谢谢你。”
“诶,不要说谢字,”林正浩止住他,柔声说:“我只求你真的原谅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