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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玩具用过后沾了水,陆知乔原本随手放在置物架上,想等洗完澡吹干了头发再一并收拾,谁料祁言突然敲门,打断了她的记忆,心思也乱得无边际,然后便忘了。

    置物架上放着洗发水、沐浴露等物品,安在花洒旁边,开水关水的功夫就能看见,且一览无余。

    祁言必定是看见了……

    想到这里,陆知乔登时面红耳赤,臊得不行,仿佛被剥|光了丢在大庭广众之下,冥冥中有许多道目光盯在她身上,肆意嘲笑。

    “妈妈――”次卧门开了,传来女儿的声音,“我可以吃零食嘛?”

    陆知乔慌忙拿起小玩具,随手扯了张纸巾包住,捏在手心里,一转身,见女儿探头探脑的,心里更虚:“不行,很晚了,快刷牙睡觉。”

    小姑娘噢了声,鼓了鼓腮帮子,乖乖拿牙刷杯子。

    玩具上沾的水被纸巾吸干,陆知乔回房间又拿湿巾擦了擦,晾干了,收进盒子里,慌里慌张地塞到衣柜最底层的角落,塞好后还看了一眼房门和窗户,生怕给人瞧见。

    一夜失眠。

    第二天上午,陆知乔带女儿去医院复查,回来的时候在停车场碰到了祁言。孩子乖巧晓得喊人,她却是眼皮子都不想抬,可又不得不装作自然的样子,于是匆匆瞥眼一笑,算打过招呼。

    祁言看上去很自然,并无不正常之处,只是眉眼依旧有些冷。她回以微笑,关心询问了陆葳的病情,没多停留,驱车离开地库。

    往常见面,那人总要调戏她一番,不是言语眼神就是肢体,今天竟然格外规矩,以至于有些生疏。

    昨夜尴尬情形依然挥之不去,陆知乔浑身都不自在,以为没脸见祁言,可对方的反应着实出乎她意料,使得她存进一丝侥幸……也许并没有看到?

    下午,女儿去上钢琴课,陆知乔在家打扫卫生。

    房子大,两个星期没打扫,犄角旮旯里到处都是灰尘和头发,以前她会不定时请钟点工,自从上回被偷过一次东西后,她心有余悸,决意还是亲自来。

    家里东西多,储物柜也多,收拾整理一遍才发现,有许多用不上的东西该扔掉。

    陆知乔打开客厅大门,把分拣出来的废品装好放在门边,该归置的东西一样一样挪出来,其中有个大箱子装得满满的,都是相册。女儿从小到大的照片,母女俩的合照,还有……

    全家福、一张男人的照片、祖孙三代六口人的合影,都压在最底下。

    她蹲在地上,挨个把相框拿出来,仔细用纸巾擦拭,一遍又一遍,手腕愈渐迟钝缓慢,最后动作停滞,形同雕塑。

    ――啪嗒

    透明的水渍溅落在相框上……

    而此时,楼道电梯正好停在九楼,门缓缓打开。祁言从里面出来,被莫名的穿堂风冷得一哆嗦,抱紧了手臂,一抬头,看到901大门敞开,风从那个方向来。

    即使晴天,太阳正盛,在不受照射的地方也阴冷无比。

    门口堆了几个装得鼓鼓囊囊的大袋子,看样子是在整理东西,她一时好奇,迎着冷风上前,探头张望。

    偌大的客厅里散落着许多杂物,地上凌乱不堪,陆知乔背对着大门,一动不动蹲在那里,头发盘得随意,穿一身简单休闲的白毛衣和牛仔裤,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她整个人被笼罩在一片暖金色光芒里,温柔而明媚。

    祁言微眯了眯眼,呼吸略变得深长,轻声问:“需要我帮忙吗?”

    那人背影一顿,手臂抬起来动了动,一阵轻微的吸气声,半晌才站起身,转过来,眸里有些慌乱,声音却一如既往冷静:“不用了。”

    眼睛红得可以,分明哭过,只是不知原因。

    祁言看着她眼睛,心底某个角落突然塌了一块,没理,自顾自换鞋进屋,熟悉得像在自己家一样。她低头看了看满地杂物,问:“这些书都不要了?”

    “不是,要放进柜子里的。”陆知乔紧张地望着她,手指蜷缩在汗湿的掌心里,见她神情自然,心才渐渐缓和下来。

    也许昨晚真的没看见……

    “哪个柜子?”

    “左手第二个。”

    “用收纳箱装么?”

    “嗯。”

    祁言问一句,陆知乔答一句,嘴上说着不用帮忙,其实压根没法拒绝。接着便看到祁言蹲下来,一本书一本书放进箱子里,平实整齐,她不多说话,也无多余的动作,只埋头理书。

    自从昨天电梯里质问那番后,这人神色间的冷意再没有融化过。

    陆知乔微蹙起眉,无端生出些许忐忑无措,该解释的都解释了,没一句假话,究竟还有哪里能让祁言不快?她一时理不清头绪,只得暂且压下心头,背过身,继续整理相册。

    旁人或许不必理会,但祁言不行,她是孩子的老师,万一自己得罪了她,女儿在学校被穿小鞋……因为有过前车之鉴,她难免会有顾虑。

    背后,祁言拣书的动作慢下来,抬眸瞥了眼浴室,然后视线落在陆知乔背上,弯起嘴角。

    其实她看到了。

    一进浴室就看到置物架上那只粉色的玩具,可爱小巧,还沾着水珠。

    但她选择装作没看见。

    陆知乔这类性格的人自尊心极强,对自己要求颇高,私密的东西被人看见还了得,何况谁都有正常的生理需求,本就不是什么值得调侃的事情,虽然她也很想当面说出来,看对方羞怯脸红的样子,但终归没必要,给人家几分颜面也好,留有余地。

    只是很遗憾,她连小玩具都比不上。

    风从阳台窗户外吹进来,卷携着阳光的味道,却是冷飕飕的,与客厅大门形成对流。

    陆知乔打了个哆嗦,起身把窗户关上,转头见祁言已经理好了两箱书,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便倒了杯热水放在茶几上,“祁老师,不用忙了,坐一会儿吧。”

    “喊我名字很费劲吗?”祁言抬头,挑了一下眉。

    陆知乔连忙改口:“祁言。”

    她半阖着眼皮,似乎欲言又止。

    祁言过去挨着她坐下,很给面子地端起水杯喝两口,只是依旧没有笑容,也不说话,氛围尴尬至极。

    “昨天那个……”陆知乔忐忑开口,手心在膝上摩擦,“真的只是朋友。”

    “嗯?哪个?”

    “送我回来的那个男的。”

    祁言不动声色地放下茶杯,忽然转头,嘴角勾起媚笑:“你没有义务向我解释,这是在做什么呢?”说着凑过去,单手擒住她下巴,暧|昧地舐了舐唇,“难道你很在意我的想法?”

    陆知乔一怔,唇上倏地被一片温|热紧紧包覆,没有任何试探便直入深处,带着野兽般的侵略气息,好似惩罚。

    “唔――”

    她莫名兴奋,甚至有一丝期待。

    但,又是在感觉最浓时,祁言放开了她,转过脸去,视线掠过地上的杂物,忽然停住。“那是你老公?”

    一摞相框叠放在柜门边,最上面是男人的照片。

    陆知乔顺着她目光望去,脸色微变,慌忙起身把相框塞进柜子,瞥了她一眼,垂眸道:“不是。”

    “所以,是谁?”

    陆知乔抿了抿唇,没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