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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宣怀因为泡了长时间的海水,全身瑟瑟发抖,再被王大忠和杨用霖一抢白,更是哑口无言。
“大忠、用霖,费什么话?还不快帮盛大人更衣压惊!”丁汝昌一脸严肃地盯着王大忠两人。
“嗻!军门,可是,我们救盛大人有功,总不能被颠倒黑白,白白诬陷成造反吧?”杨用霖拱着手,眼睛直打转。
“行行行,你们救本大人有功,本官赦免你们无罪,银票打赏你们!”盛宣怀一脸无奈地嘟嚷道。
“子香,立即命令众官弁在海军公所大厅集合,摆宴替盛大人压惊!”丁汝昌笑了笑,一本正经地吩咐一边的刘步蟾道。
入了夜,恼羞成怒的盛宣怀找来方伯谦,一脸阴霾地问道:“方副将本官当你是北洋海军中一等一的人才,方才希望你能够在这次北洋海军人身攻击风波中配合本官调查,可是没想到你这般没用,不但没整掉邓世昌这个刺头,反而被耍了,你不感到羞耻吗?”
方伯谦一脸窘相,急忙辩白道:“大人,都怪标下无能,但是,这邓世昌确实无懈可击,平时训练认真以身作则,咱们即便每日找他的错处,恐怕也难以服众吧?”
“方副将,你不是挺恨这个邓世昌的吗?怎么,这会子帮他说起好话了?本官就不信,逮不着邓世昌这
小子的错处!他在军中不是有个外号叫“邓半吊子”吗?咱们好好的寻他一些错处,到处宣扬开来,本官就不信,他不身败名裂!伯谦,现在天色已晚,正是咱们明察暗访的好机会,快快随本官行动!”盛宣怀自负地背着手,命令方伯谦道。
“口令!”“自强不息!”面对哨兵。方伯谦满脸堆笑地回答道。
“哟!是方大人,给方大人请安!”哨兵一见是方伯谦。赶紧打千请安道。
哈哈哈,虽说是军人每日不忘自强,但是天色已晚了,这泊地的军舰已经实行灯火管制,你可以不那么认真了。方伯谦微笑道。
“方管带,咱们先上哪条舰?”盛宣怀偷眼瞅了瞅方伯谦。
“大人,上致远,邓世昌一定在舰上,咱们不如上别的船,仔细收集邓世昌的不法言行,这个过程必须谨慎,否则,给丁军门知道了,那可就不好了。”方伯谦小声提示道。
方伯谦跟着盛宣怀在刘公岛的海军停泊地到处乱转,盛宣怀生怕有方伯谦在场,使得北洋的官弁有所顾忌,竟然让方伯谦带着人先行回济远舰上,自己带了几个随从,沿着来远、靖远、平远等舰一步步访问,整个路程,他们足足走了一个小时。
“站住!不许动,否则老子就开刃!”暗夜里,燕雀无声,盛宣怀正在兴头上,突然几个黑影嗖嗖嗖以极快速度从他眼前飘过,等他要喊随从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寒气直逼盛宣怀的喉咙,使他惊骇欲绝。
“你们是什么人?敢绑本大人!快松手,否则本大人要你们死的难看!”盛宣怀煞有介事地威吓道。
“盛大人,我们也不要你命,只需要你身上一样东西!”刺客阴沉地要求道。
“什么东西?”盛宣怀吃惊不小。
“你是大清国的财神爷,希望你把北洋海军的煤炭质量,炮弹存储量告诉我!”刺客冷冷地说道。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打探军事机密?”盛宣怀的眼睛都红了。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立即告诉我,否则在下就不客气了!”盛宣怀喉咙上的匕首瞬间透出杀气。
“什么人?口令!”正在这时,随着灯光一闪,一队北洋海军制服的士兵步了过来。
“他们是奸细!快救本大人!”盛宣怀仿佛遇见雨后甘霖,急促地大喊大叫。
“别动,再喊杀了你!”刺客紧紧扼住盛宣怀的要害。
“我是致远舰军官荣辉,来人口令!”前进的士兵再度确认。
“笨蛋!他们是日本奸细。快把他们办了!“盛宣怀急的火冒三丈,拼命挣扎。
“啪!“一声洪亮的枪声,盛宣怀突然感到脖子一松,那个控制他的黑衣刺客已经应声倒地,盛宣怀定睛一看,原来开枪的,正是他背后的邓世昌。
“邓管带!幸亏你即时赶到,否则,本大人的大清军事机密就要被搞走!“盛宣怀感激地一拱手。
“弟兄们,前方有超过十多人的倭寇奸细,正在港口停泊,立即把他们灭了!“邓世昌一声令下,荣辉便带着士兵静悄悄地向港口移动。
次日,大清早,盛宣怀突然前来丁汝昌的海军公所辞行。
“盛大人,听说你昨晚遇险了,汝昌,没有及时赶来,真是抱歉了。”丁汝昌面带惭愧地拱手道。
“不不不,丁军门,是本官错了才对,真不该听信那起小人对邓大人的流言蜚语,害的本官几次找邓大人麻烦,现在证实了,世昌果然是了不起,昨日要不是他不计前嫌我的小命就完了,丁军门,你们北洋海军确实是被外面流传的流言给诬陷了,盛某回去一定向李中堂说明。”
针对邓世昌的一场人身攻击风波,最后以盛宣怀的几句惭愧画上了一个滑稽的句号,由于邓世昌确实没有克扣军饷,以及传播社会流言的幕后黑手被丁汝昌追查到底,朝廷的御史清流党顿时失去了臭骂的资本,北洋海军暂时度过了一次骂仗的危机。
光绪十七年的时候,由天津造船厂自造成功的“龙骧”号铁甲巡洋舰被李鸿章坑摸拐骗,编入了北洋海军的阵营,改名“平远“,自此以后北洋海军在刘公岛上渡过了无一新船,无一新炮的漫长三年。
“岂有此理!因为李中堂的老对头翁老头掌管户部,一句话禁止铺张浪费,就停了我们北洋水师的经费。军门,你看看,在京城,皇太后修一个颐和园就是动辄几百万,这个钱,他翁老头倒能付得起,而我们海军呢?偏偏没枪没炮,这仗一打起来,我们怎么为朝廷看家护院?”
一大早,北洋左翼总兵刘步蟾就联合邓世昌、林泰曾、林永升一干人物来丁汝昌的提督府闹事,一番道理把丁汝昌讲得连连点头。
“子香,说起来,咱们海军虽然是银子多,待遇好,但实际上,不过就是皇家的看家奴才,别把自己太当一回事,咱们海军添舰添炮,还不是要太后老佛爷高兴的时候,李中堂活动下来,毕竟,朝廷的正经银子,都是皇家的吗。“丁汝昌苦笑道。
“军门,这话虽然牵强,但是世昌认为,这银子不是皇家的,毕竟,这户部的税银是天下百姓的心血,我们军人监护的,是我大清万里海疆,要是银子用不到咱们这,外敌入侵,太后岂不是也要完蛋!”邓世昌气冲冲地说道。
“正卿说的对,咱们海军虽然成立日久,但是新式军舰一艘也没有添过,要知道,这世界科技日新月异,每天都能生产出更厉害的武器,标下知道,现在日本在不遗余力的扩建海军,一旦咱们落后,就不容易追上,到时候,是要死人的。”方伯谦一反常态,也支持邓世昌道。
“好,本军门门反正也要上书朝廷,既然大家都想法一致,那就联个名,先跟李中堂发发牢骚。”丁汝昌冥思苦想了半天,方才缓缓点头道。
“军门,咱们不可太鲁莽了,要知道,这朝中混蛋太多,万一像上次再捕风作影,诬陷咱们造反,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林泰曾忧心忡忡地提醒道。
“是呀,这也不可不防,朝中盯着咱们北洋海军这块肥肉的不在少数,要谨防流言蜚语,尽量不要被当靶子!”丁汝昌认可道。
“口令!自强不息!“刘公岛的黄昏,杨用霖和王大忠、柳子、吴胖子一干人聚在铁码头上饮酒唱歌,正在激动的时候,突然听到哨兵的一声口令。
“不好!一定是有什么长官来查夜了,快把酒收起来!”柳子一脸紧张,哆哆嗦嗦到处藏酒坛子。
“这么晚,是哪个长官还在巡夜?”那还用说,一定是邓大人!“杨用霖不加思考地随口就道。
“没错,说曹操曹操到,杨都司,为什么在这里喝酒呀?你可是很记得北洋海军章程的。”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邓世昌已经一脸严肃地立在了他们的面前。
“邓大人,唉,我说是谁呢?这月黑风高的,喝点酒没关系。“王大忠笑嘻嘻地端起酒坛子。
“王大副,您应该知道怎么做吧,绕刘公岛跑十圈,可不许停下呀!”邓世昌身边的荣辉立正回答道。
海涛的起伏声中,淡淡的月光映照着刘公岛,一队军官组成的长跑队,沿着全岛,举步维艰。
“唉,柳子,有没有超过十圈了?”王大忠唉声叹气地问柳子道。
“大哥,我忘了!”柳子头晕目眩地苦巴巴道。
“唉,上次咱们冒着生命危险绑架盛宣怀,和邓大人配合的多默契,还以为大家是兄弟了,没想到,一码归一码,怪不得邓大人得罪人!”柳子苦恼道。
“哈哈哈,这就是邓大人,没办法咱跑吧。要是大家都不跑了,咱们海军就完了。”杨用霖乐呵呵地挖苦道。
“救命呀!“忽然间,刘公岛铁码头的一端,呜呜的有人讲话。
“喂!杨大哥,听起来,是妹子的哭声,这岛上哪里来的女子?“王大忠奇怪地碰了碰杨用霖。
“这可不得了,要是被丁军门知道岛上有女子,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快,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杨用霖精神一紧张,飞也似地带着柳子、吴胖子赶了过去。
午夜的铁码头,没有灯光,只有隐隐的海风,柳子眼尖,看见码头上,有一个看起来瘦小的身影在码头上试图跳下海水救人。
“有人落水了,快!看咱的水性!”吴胖子当仁不让,一下子跳进海里,和柳子一配合,竟然把人给拽了上来。
“是一个小子!喂你醒醒!”吴胖子和柳子拼命地摇晃着落水者的脑袋,试图给他吐水。
“这位,你是一个姑娘吗?”杨用霖怔怔地打量着铁码头上的呼救人,发现“他”瘦瘦小小,头上盘着辫子,扎着头布,但是,在月色下掩饰不了“他”那稚嫩的面庞和白暂的皮肤,让杨用霖的第一感觉,就认定“他“是个女扮男装的丫头。
“官爷,这是我的弟弟,叫三伢子今年才十三岁,在刘公岛当兵。”姑娘胆怯地回话道。
“嗯?十三岁怎么会在海军当水勇?要知道,我们北洋水师的水勇可都是精挑细选的,怎么会有十三岁的水勇?“杨用霖大惑不解道。
“官爷,因为,我弟弟是代人当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