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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行遇因为惯性一下子砸在靳燃身上,连带着架子一起砸下来,靳燃本能地反身护住他,又瞬间将他推开在一边犯恶心。
舱门关晚了。
靳燃的信息素强烈波动,裴行遇被那股白麝香激的有些头晕,感觉他意识有些不稳,微微皱眉咬破手指递给他,“靳燃,张嘴。”
靳燃晕的厉害,本能地跟着他的话张口,裴行遇催动信息素让靳燃通过血液汲取一点信息素调节他自己那股白麝香。
刚刚他护自己那一下,是个下意识的反应,没有经过思考,虽然张口闭口是离婚,但危险时他却想着保护别人。
裴行遇垂了下眼。
靳燃本能的追逐石斛兰气味,舌尖卷住指尖汲取血液,意识也逐渐有些缓和,裴行遇不动声色将手指抽出来。
“你还好吗?”
靳燃一头冷汗,俨然是被这个突然升高的气压刺激到了,手指因为护裴行遇被砸得通红,眼角也被划了一道伤。
“没事。”靳燃强撑着恶心和头晕以及四肢百骸到每一根神经都压碎了的疼痛,一脸无谓。
裴行遇知道他是嘴硬,伸手拍了拍他的脊背,提醒他,“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
“笑话。”靳燃白着脸伸手去揉嗡鸣的耳朵,不想示弱地强撑着,“再来两级压力都没事。”
裴行遇说:“推进功率四连我都受不住,别胡闹。”
“你受不住的多了,我……”靳燃感觉鼻子下一热,紧接着一股腥味混合着湿热流下来了,他一摸,被激的流鼻血了。
裴行遇给他递了一个棉布手帕,“擦一下。”
靳燃接过来,刚想擦一下子抬起头,“你是不是在心里笑我?”
“没有。”裴行遇看他一脸“凶狠”的样子,忍笑摇头。
“没有最好。”靳燃擦了擦鼻血,微微仰头止血被裴行遇一下子托住头,说:“别仰头,仰头会让血液倒流。”
靳燃捂着鼻子将他手拨开,万般不愿让他看见自己这个样子,丢人。
“你休想用这个威胁我啊,也不许说出去!”靳燃突然又一把攥住他手腕,做出一个恶狠狠的表情说:“听见没?”
裴行遇被他拽的半跪坐,看他攥着手帕擦鼻血的样子,忍笑问他:“这算什么,威胁长官?”
“别忍了笑吧笑吧,随便笑。”靳燃曲腿坐着,把手帕往旁边一扔,一脸难受。
裴行遇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这个自暴自弃的摆手,真就笑了,眼尾叠起来,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柔和的光晕。
石斛兰和白麝香的气味在生态舱里充斥着,平白把温度拔高了极度,靳燃一时有点怔,看着裴行遇几秒,舔舔牙齿想去咬他。
刚止住的鼻血忽然又流了下来。
靳燃一转头,捂住了。
“噗。”
如果刚刚还是克制的微笑,现在就真的被逗笑了,靳燃恶狠狠地等他,“再笑杀了你!”
裴行遇忍住笑,轻咳了一声调出全息屏解锁。
生态舱的储备箱咔哒一声打开,像是霍尔星系的自动贩卖机一样,吐出一个巴掌大的长罐子,带有一个呼吸机模样的透明面罩。
“司令!您还好吗?”温余在外面问,显然是看到了两人一起摔进舱里了。
裴行遇轻叩全息屏将舱门调出一小块透明板,又把舱外的状况投影在生态舱里,边给靳燃补氧边道:“不碍事,正常前进。”
温余不再说话。
裴行遇把氧气面罩递给靳燃,“鼻血止住了就自己吸点氧调节一下,然后尝试催动信息素,有点分寸,别再把自己发/情/期催动了,这里没有抑制剂给你用。”
裴行遇说完出去了。
靳燃把氧气瓶扔在一边,两手垫在脑后向后一躺,脑子里忽然跳出裴行遇刚刚那个克制的笑,嘴唇微抿,眼角有一点笑意折痕,清清淡淡的像是化开的墨晕。
凭良心讲。
裴行遇真的好看,他活这么大就没见过比裴行遇还要好看的男人,刚刚他握住的手腕比那些omega还要细嫩,可偏偏那双手上有茧,磨的他手指发痒。
靳燃偏头朝外看了一眼。
小型舰流畅迅捷地在太空中前进,星海中穿梭,穿透黑暗深渊一样的星云,像是一粒渺小而又脆弱的芥子,于太阳系中不堪一击。
裴行遇回到温余身旁,看着迷雾般的星际空间,在脑海里回忆他第一次踏上“天纪”号的那天,星光凛冽四周都是无尽的黑暗。
迷失的记忆被空白的潮水包裹过来,压抑又沉重。
“司令。”
裴行遇回过神来,“嗯?”
“即将推进到跃迁点了。”
裴行遇抬头看了一眼操作盘上的距离显示以及推进速度,说:“准备跃迁。”
温余一愣,“不办手续直接跃迁?”
“太浪费时间了,我不在紫微垣的消息越少人知道越好,多停留一会紫微垣就多一分危险,黄泉那边还虎视眈眈不容忽视。”
“可是。”温余有些不认同,“您身体受得了吗?跃迁需要再提高推进功率,虽说这样的小的一个跃迁点不需要提升到光速,但也……”
裴行遇不想听他继续唠叨,捞了防护服穿上,“倒计时。”
温余推进功率调整,启动跃迁准备程序,战舰顺着开启的跃迁闸一闪身挤了过去,将提示的红色光线远远甩在身后。
过了跃迁点,最近的便是中转站,旁边附带了两个小行星,其中有一个还是被称为星际鬼市的“小卖部”星系。
平常跟着笑呵呵的林怀远中校来还能过去逛逛,跟着不苟言笑的裴司令就哪儿也去不成,温余将机甲老实停在中转站的机甲停靠坪上,等着他们将军需装置。
“靳燃。”温余确认虹膜打开生态舱的门,礼貌性地敲了一下,“到中转站了,可以出来歇会……”
生态舱的舱门从里头打开,靳燃一脸惨白地扶着门踉跄了两步,温余吓了一跳,“你怎么弄成这样?”
“没事。”靳燃将他拨开,甩了甩几乎炸了的脑袋,用力拍了拍太阳穴。
温余看见扔在一边的氧气瓶,还有一股淡淡的白麝香信息素气味,奇怪地问他:“你就光用信息素调节了下,没用高压氧啊?”
靳燃挺直脊背,但还是能看出双腿微微站不稳的,声音也有点抖,“开玩笑,我需要那个?”说完环视了一圈,没看见裴行遇,问他:“你们裴司令呢?”
温余说:“他去找步虞了,让我们在这儿等着军备装载,他半个小时之后就来,你有事儿找他?”
靳燃说:“没事,出去一趟。”
温余忙道:“哎等等,裴司令不让出去乱溜达,这儿人多混杂难免生事,靳燃,靳燃!”
裴行遇推开门,和坐在办公室里的男人略略颔首。
男人穿着常服,头发剪得极短紧贴头皮,黑色的圆领t恤外头罩着件茶色皮夹克,耳朵上扎着一颗黑色耳钉,看起来不是很规矩。
“裴司令亲自来接我,是不是太过排面了?”
裴行遇没多看他,进行话题之前先说:“去紫微垣之前,耳钉摘了。”
步虞摇了下头,叹气,“早知你这儿规矩多,来你这儿就是受罪,哎裴司令我又不是你舰上的兵,你这么多要求我小心我不去了。”
裴行遇坐在他对面,伸手倒了杯茶放在他面前:“你的调令在我手上,不来就是违抗军令,摘耳钉和军法处置,你选一个。”
步虞往后一靠,明知故问:“哎,我听说你家那小疯狗去紫微垣了,见着没?”
裴行遇没接话,喝了口茶。
步虞当年还是个军医时,裴行遇头回分化便是遇见了他,从他那儿获得了一支抑制剂,又帮他躲过了军校里那些alpha的嗅觉追捕,结果没能瞒住他和靳燃的婚姻关系。
步虞靠着椅背偏头笑,“前几天我过去办手续,听靳部长发了好大一通火,听着是因为你家这个小疯子去跟连劲风做交易,给亲爹摆了一道,你小心哪天他疯起来连你都咬,哎对了我来的时候碰着孟如钱了,他说靳燃有个会堵车的s级信息素,你这把他调在身边,不怕搞出点人命?”
裴行遇眸光微缩,但很快恢复了正常,略过了最后那句调侃,微微蹙眉问他前半句,“靳燃跟连劲风?交易什么了?”
步虞说,“具体的我也不大清楚,家丑谁能往外扬,连劲风这个老狐狸也不能明目张胆的说是自己勾结了别人儿子去害人家老子,靳部长更不会往外说,只能摔点东西泄愤再派人把他捆回去。”
步虞说着说着就开始笑,“这靳燃是疯,躲你这儿来了,别人可能会卖靳部长面子,就你这个脾气……”
裴行遇说:“不是,他上来找我离婚。”
步虞:“啊?”
裴行遇不愿多说。
步虞偏了偏头,又说:“对了,十七军团这边周槐茂部长可能要退了,不说星际海盗轮番儿骚扰,就是黄泉要塞也等着让你带人去打,再者你现在还是个“戴罪之身”星际联邦也不敢让你上来,指不定还得找一个你的政敌来掣肘你,你打算怎么办?”
裴行遇看着桌上的两个白瓷茶杯,一根茶叶梗直直挺立在水中央,面目依旧平静古井无波,“部长是谁与我无关,紫微垣的最高指挥权必须在我手上。”
步虞略略颔首。
“哎你说当年是周槐茂部长把你送到星际军医院的,这么多年你提出的修改和其他提议都被一一否决,干什么他都不问缘由先来个不行。”步虞撑着下巴,猜测:“他会不会是导致“天纪”号离奇爆炸的元凶?”
裴行遇略微沉吟,周槐茂为人冷漠苛刻,不苟言笑又刚愎自用,“天纪”号也是隶属于十七军团的舰队。
每一个舰队上都有无数连同霍尔星际联邦的通讯设施,他不记得“天纪”号是被轰炸的还是自爆,如果是轰炸,那么是怎么在外部巡航舰的眼皮子底下轰炸母舰,还被炸成碎片都没人去通知霍尔的?
如果是自爆,产生问题的第一时间就该连通星际联邦的紧急措施,目前的证据来说没有任何一个战舰联系了星际联邦。
除非通讯设施在一开始被屏蔽切断,切断的还是司令指挥舰上的总通讯钮。
如果真是周槐茂背叛了军团和舰队以及星际联邦,那是否连带着当时的司令也……可为什么又把自己留下来,失忆不是可控事件,他不怕节外生枝?
又或者,他一早就安排好了自己是那个承罪者。
裴行遇调查了这么多年也没能查到蛛丝马迹,“天纪”号的爆炸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他作为唯一的幸存者还失去了那段时间所有的记忆。
裴行遇理了理袖子,淡淡道:“走吧。”
步虞看了下时间,“军备装载没这么快,再坐会,你们那个战舰我是不想待,哪儿看着都冷冰冰的,不如我们继续来说一下你那个……”
裴行遇道:“我跟靳燃没有什么好说的,他……”
“裴司令!”张洲喘着粗气顾不得行军礼,红着脸往身后指,“靳燃跟……跟人打起来了,您快去……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