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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孟如钱有点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裴行遇的背影,他们俩从军校上学就在一起,毕业之后虽然不在一个单位,但好歹在一个军团里,他怎么不知道。
“什么时候?”
裴行遇想了想,“毕业之前。”
毕业之前孟如钱这下明白了。
当时裴行遇拿了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98.5,整个星际联邦都把他当成冒青烟的亲祖宗一样供着。
为了体现帝国军校的教学质量便搞了个噱头,让这位天纵奇才裴行遇延迟去单位报道,在学校里给新入学的新生们上一段时间的辅导课。
“怎么没听你说过?该不是您之前伤害过的迷弟吧。”孟如钱遣词琢句,小心又大胆的窥探裴司令,“有一说一,您穿军装那真是杀人不用刀。”
裴行遇脚步未停,略微冷道:“没话说了?”
“行吧,不过这个靳燃……靳……倒是跟第七军团的靳绍原部长同姓,你还别说真是同姓不同命,他这要是生给靳绍原部长家里,哪儿还用送咱们这儿来遭罪,别说信息素缺失,他就是没有信息素,都能在星际联邦扶摇直上。”
裴行遇没接话,孟如钱又说:“哎那你怎么想起教他击剑了啊?我都不知道你还会这个,没听你说过。”
“没什么好说的。”
他和靳燃也不是那个时候认识的,他认识靳燃的时候他刚十六岁。
那时候裴行遇已经分化,omega是不可以能去军队的,信息素诱导过不去,也就是那个时候他遇到了当时刚升任第七军团作战部长的靳绍原,也就是靳燃的父亲。
“我知道你的妹妹需要药来养着,你养不起她,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会帮你养你妹妹,将来你找你爸妈的时候若有必要我也可以帮你,你很划算。”
这么丰厚的报酬,裴行遇问他什么条件。
靳绍原说:“嫁给我儿子。”
靳燃天生信息素缺失,眼睛是银灰色很多东西看不清楚,还缺一根小指。
裴行遇即便分化成了omega,但一样、甚至更高于其他人的自尊心,听见“嫁”这个词的时候,明白这个叫做“冲喜”。
当即便冷笑了声:“不需要。”
他带着妹妹离开部长办公室。
裴烟年幼不知世事,裴行遇摸摸她的脸,跟她说:“哥哥怎么教你的来着,重复一遍。”
裴烟歪着头,声音软糯可爱,“嗯……人一碰,就会死。”
裴行遇想笑,却又笑不出来,裴烟自小被带走成为实验体,送回来的时候就有了一个怪病,只要一犯病就会变的力大无穷,无论是重武机甲还是千年古木,碰一下就成为废墟。
他连赔钱给别人都赔不起了,更何况烟烟的药不止价格昂贵,更是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的稀缺药物。
裴行遇不能眼睁睁看着烟烟这么小就失去意识变得浑浑噩噩,最后成为只会攻击别人的怪物,所以裴行遇时隔半个月重新回到了靳绍原的办公室。
“我答应你。”
在此之前,他没有见过靳燃,第一次见,是在他们的“婚礼”上。
说是婚礼,其实只有他一个人签字,靳绍原递给他一张纸,告诉他只要在上面签字,他答应的那些全部都会兑现。
裴行遇问他:“靳燃呢?”
靳绍原还未来得及开口,门就“砰”的一声被踹开,一个眉角凌厉浑身桀骜不驯的十六岁少年收回长腿点在地上,讥讽轻笑:“干嘛,给我娶老婆呢?”
裴行遇略微蹙眉。
靳燃走过来,伸手捏了下他的下巴抬高,靳绍原拍了下桌子,“靳燃,不准放肆!”
靳燃连个视线都没分给自己亲爹,左右打量了裴行遇两眼,嗤笑,“怎么着,童养夫?你一个alpha连这个都都答应,给你什么好处了?”
裴行遇一直用抑制剂,靳燃以为他是alpha。
裴行遇别过头挣脱了他的桎梏,和靳绍原道:“靳部长,希望您能兑现诺言,告辞。”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没想到他竟然也去了军校,还被送来了k7,裴行遇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悄然断掉了,正要朝着一个不可控的方向飞离。
“不对啊,你明明两个月之后才来十七军团报道。”孟如钱号称记性堪比人工智能,绝对不会记错。
裴行遇抬眸看了眼空间舱外面浩瀚无垠的行星空间,是,他两个月之后才去十七军团报道,剩下的时间么。
那段时间靳燃分化了,他的信息素缺失,完全没有办法像正常的alpha一样控制信息素,同时带有严重的易感期。
他那时候才明白为什么靳绍原要让他去“冲喜”。
他的信息素对靳燃具有安抚作用,换言之,只有他的信息素能够安抚住失控的靳燃,把他从疯狂的界限拉回来。
靳燃第一次分化,易感期足足有一周,裴行遇每天陪着这个随时会陷入疯狂的小疯子,有一次看到靳部长家里有个击剑室,随手捞了一个耍了个花儿,让靳燃看见了。
“你想学吗?”裴行遇问他。
靳燃说:“不学。”
后来,他还是学了,他虽然眼睛不好不能很好的分辨剑尖来势,但他耳朵却很敏锐,最后仅凭感觉都几乎能跟他打平手。
后来,靳燃的易感期结束。
再后来……
孟如钱见裴行遇沉思半晌,却是什么都不肯说的冷漠样子,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裴行遇这种冰山冷美人,能跟他说才有鬼。
“还以为有破镜重圆戏看,没想到是小狼狗单恋无情司令,得了散场散场。”
裴行遇没理他这个犯上的调侃,蹙眉冷道:“我跟靳燃没有关系,这种玩笑仅此一次。”
孟如钱见他脸色不大好,忙说是。
机械手收拾好文件慢吞吞挪过来交给孟如钱,裴行遇从机械手递过来的文件夹里翻了翻,抽出靳燃的资料,交代孟如钱说:“十一军团那边送来一个古董机甲,你试着破解一下,最迟半个月把数据传给梅浦司令。”
孟如钱:“是,司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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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行遇坐在办公空间舱里,双手抱胸靠在椅子上,机械手小心地帮他翻页,不时询问他是否需要再次翻页。
“翻页。”
机械手听话的翻开下一页,不多时便翻到了最后一页,然后静静地等着主人的下一步命令。
靳燃的体术、战舰驾驶指挥、各种武器的使用全部是第一,但综合排名却是垫底,什么分数能扣这么多?
裴行遇沉吟半晌,说:“联结孟如钱舰长的通讯。”
机械手咔嚓咔嚓拧巴,在肚子上浮现一个虚拟屏,“已联结孟如钱舰长的通讯。”
“靳燃是怎么回事?”
孟如钱戴着宽大的识别镜,嘴里咬着一支笔躺在机甲底部,闻言含糊不清道:“他身体不行,报告上不都写了吗?”
“不是问你这个。”裴行遇自己翻了翻资料,想着孟如钱应该不知道靳燃是靳绍原的儿子,拐了个弯儿问他:“他这个综合成绩是怎么送来‘k7’的?”
“哦上头安排的。”孟如钱拿掉嘴里的笔,想了想让人工智能躲远点,自己从机甲底部爬出来,看着虚拟影像里的裴行遇说:“我怀疑是十一军团塞过来的,咱们跟连劲风之间……他想演个无间道不稀奇。”
裴行遇略一沉吟。
孟如钱说:“你翻到文件最后一页,他有半年的时间是空白的,还曾经和连劲风有过一笔很大的金钱往来,难说不是金钱交易来咱们这儿做卧底的。”
裴行遇垂眼,那父子俩关系非常紧张他是知道的,所以他来这里应该不是靳绍原安排的,难道真的是连劲风?
“司令,靳燃如果没有人安排进不了“k7”,不得不防。”
新兵们记完自己的宿舍号各自走了,钟g见靳燃还站在原地发呆,走过来推了他一下,“你想什么呢?回不回宿舍?”
靳燃回过神,看了眼还在饱含深情喋喋不休的虚拟影像,反正在他眼里都是模糊不清便也也没再看。
钟g知道他眼睛不太好,主动说:“我们俩还有小宋一个寝室。”
靳燃抬脚将剑勾起来踢到墙边,正巧落在了剑架上,钟g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好准啊。”
他有时候都怀疑靳燃是不是真的看不清东西。
钟g收回视线,看靳燃已经走出很远了,忙小跑追上,絮絮叨叨地说:“刚才那个人真的好强啊,他拎着剑从那边走过来的时候,虽然看不见脸但是我就感觉他有种说不出的压迫,会不会是什么舰长之类的?等诱导信息素过了,我能分在他手下就好了。”
靳燃兴致缺缺,两手插兜站在门口识别虹膜,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眼睛不大好,智能芯片怎么也识别不出他的身份。
来回十几次,钟g觉得靳燃的耐心要用磬了。
靳燃伸出手按在识别器上,低声带笑,“编号as8382靳燃,再识别不出来,炸了你。”
“威胁人工智能,扣……”
靳燃眯眼,一撸头发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个小纽扣来用指尖按在识别器上,钟g吓了一跳,那个是聚能粒子纽扣弹!
只要一颗,就能把这整个舱室炸的粉碎!
“靳燃你别胡……”
靳燃站直身子,两手插兜跟智能芯片说:“来,再识别一次。”
“虹膜识别成功,滴。”
钟g:“…………这也太怂了吧。”
舱门打开,靳燃走进去扫了眼一尘不染的空间舱,虽然他们三个是在一个寝室,但一个房间里有三个小型生态舱,休息时互不影响。
靳燃站在生态舱前识别了虹膜,舱门打开他倒没有进去,稍稍打量了下里头宽敞的空间,一尘不染的床具。
床上摆着一套黑色的军装,叠的整整齐齐,靳燃伸手在上面略过轻轻笑了下,“五年了,我来收账了。”
钟g是个话唠,一秒不能闲下来仿佛不说话会死,烦的人头疼。
“哎靳燃,你说“银河之星”到底是什么啊?我听说好像拿到它能获得无尽的能源,还有传言说他是能打开“天狼”星际文明的钥匙,得到他们的科技和武器就能称霸整个太阳系,你说是不是真的啊?”
靳燃耐着性子听他说了半天,嗤了声:“天狼星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银河之星,搞不好就是陨石磕掉的门牙,还失落的文明称霸太阳系,有几个蛋就敢这么扯。”
“你不相信有银河之星吗?”
“你信?”
钟g被他这个意味不明的反问噎的脑子发懵,总觉得说自己信,就是那个扯了蛋的傻子,想了想还是咽了下去。
靳燃三下五除二的把军装换完了,宽肩长腿修长笔直,黑长眉眼凌厉,平添了一股让人心跳加速的意味。
“镜子。”
人工智能非常贴心地翻了个面儿用屁股给他托出一个镜子,靳燃就着这个不算太雅观的镜子戴正帽子,自己捧场吹了个口哨,“真他妈帅。”
钟g沉思了下,坐在空间舱里看对面的靳燃,“传言都说我们裴司令是十七军团的叛徒,“紫微垣”表面看着是星际联邦最骁勇的舰队,其实是被流放在行星空间的的放逐者。你说裴司令会不会很可怕?”
靳燃指尖微顿,没说话。
钟g见他不说话,以为他不知道这些八卦便没再继续说,侧头看见他的手,又问:“靳燃,你为什么总是戴手套啊。”
靳燃手上戴着黑色的手套,他们新兵从地球上的帝国军校到坐飞船去空间站,又办了跃迁手续到了“紫微垣”,他就没有见过靳燃把手套摘掉过。
“怕冷。”靳燃似是而非地说完,转身出门。
钟g忙问:“你去哪儿?”
靳燃朝身后摆了下手。
裴行遇稍微回忆了下,自己对于靳燃的了解其实只有他易感期那几天,但那几天的他基本没有自己的意识,排斥他的接近让他滚,但又本能的汲取他的信息素让自己舒适。
这样的本能让他更加疯,甚至恶语相向来发泄内心对这种异样的需求的厌恶排斥,裴行遇始终没有对他的“胡闹”产生过任何异样的情绪。
他当靳燃是个病人,一个有点疯的少年。
“滴!编号as8382学员靳燃靠近空间舱,危险指数,十。”
空间舱外面的智能芯片会从三十米之外识别目标,危险指数从十往下,渐次安全。
裴行遇指尖一划出现了一张虚拟屏幕,靳燃穿着笔挺的军装阔步往他的空间舱走,影像不知怎的有些微波动,影像像是被莫名的引力扯动出鱼鳞纹。
影像自带声音,军靴踩在地上发出坚硬而清脆的声音,兢兢业业的“扫地机器人”独渊问:“司令,此人危险指数严重超标,是否拦截?”
“放他进来,把文件收好。”裴行遇眼睫微垂,如果拦截,这个小疯子说不定会把战舰的门直接踹烂。
独渊有条不紊地收拾好文件,然后滑到门边按照指令打开舱门,靳燃长腿一跨走进来站在蓝色晶体办公台前面脚跟一碰,笔直的冲他行了个军礼。
“长官。”
五年时间未见,靳燃比以前变了不少,肩宽腿长的看起来比他高出了不少,黑长眉眼也比以前更加凌厉,还多了一丝危险的压迫感。
裴行遇抬起头看着他,望向他银灰色的眼睛,靳燃行完礼,长腿一跷坐在了晶体桌上,随手拿起一支笔转了一圈拍在桌上,冲他歪头。
“裴司令,明天抽个空咱们把婚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