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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良心发现, 唐可凡决定回到酒店去看看自己的父母和姑姑, 齐飞自然是要跟着,却被他一口拒绝了:
“傻瓜,就是因为那里危险我爸妈才不让我回去的, 你跟着去不是成了送上门的肥肉了么,再说小磊也需要照顾, 我们不能丢下他不管。乖乖在家里等我,我下午就能回来。”
齐飞看着正在一边玩耍的小磊, 笑着点点头, 给他围上自己亲手织的围巾:
“我知道了,我等你回来。”
唐可凡挥了挥手,走出院子大门, 用围巾裹住大半个面孔, 雇了辆黄包车直奔酒店而去。但是到了酒店,却发现租住的房间里一片狼藉。
“爸, 妈, 你们这是做什么?”
“可凡,你回来就好,我跟你说啊,”
唐惟义看到儿子眼光一闪,忙拉着他找了块空地坐下, 悄悄说道,
“咱们还是赶紧回乡下去吧,这里虽然好, 却不是久居之地。你看啊,改银换两之后你姑姑手里的钱就是一堆废纸,而且房子被收走了,我们以后住在哪里还要另说,至于你爸爸我的那笔烂账更是连想都不要想能还上。所以啊,为了咱们唐家的安全和以后的发展,我决定还是带着你妈和你回乡下去,那里有房子有地,最起码饿不死。”
“可是姑姑呢,她肯跟着我们回去么?”
唐可凡一惊,心里明白自家父亲这是要逃债跑路了,只是唐映瑶未必会愿意离开上海,回到那个乡下地方去,她根本不会适应那里的生活,就算是自己也恐怕……
“她当然不会跟我们回去,我早就劝过她了,章家给的那些钱如果放在乡下活的蛮滋润,若是在上海滩可就是个穷人,你可知道我们住的这个房子一天要多少钱房租?儿子,各人有各人的命,你姑姑愿意留在上海滩就让她留下吧。”
唐惟义佯装叹了口气,回过头跟唐家大嫂吩咐:
“我们的东西都装好带走,映瑶的你可不能给我拿一件,她在上海滩也不容易不是。”
“爸,妈,难道你们就真的能放心的下姑姑,她现在可是一无所有了!”
唐可凡急的跳了起来,虽然自己平日里总是埋怨他们贪财势利有自私,可是没了这对父母,自己可真是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哼哼,那还要怎么样,总不能等着赌场的上门把你把抓走吧,我们又不是没劝过,是她自己死挺着不走。”
唐家大嫂哼哼几声,低下头继续收拾行李。唐可凡叹了口气,甩甩手直接冲到旁边屋子,去看望唐映瑶。
“姑姑,你真的打算留在这里?啊,你这是在干什么?”
一进门,唐可凡便见到唐映瑶一身米白色旗袍,脸上也化了妆,正站在镜子面前自言自语。
“哦,可凡啊,你看姑姑今天漂亮么?”
唐映瑶笑的十分灿烂,仿佛遇到什么大喜事,嘴唇上鲜红的色彩越发显得脸上惨白一片。唐可凡吓了一跳,什么时候唐映瑶竟然如此憔悴起来。
“好,好看,姑姑,你,没什么事吧?”
“没事,怎么会有事呢。你看,我这身衣服虽然是十几年前的样子,料子却是极好的,当时可是托人从苏州买来的。”
看着已经发出淡淡霉味的礼服,唐映瑶不由得开始回忆起自己年轻时候的光景,
“那时候我可是天真的很,想着在婚礼上穿着这件衣服嫁给佟振海,可是呢,最后连佟振海都已经死了我也没有穿过,上海滩的人都知道佟振海的小公馆,可是我却没有像样的嫁过一次,很好笑的笑话,对不对,可凡?”
“姑姑,你冷静些,我不会离开你的。”
唐可凡突然觉得唐映瑶有些}人,仿佛是透过自己跟另外一个人说话,而目光也拉的很远,这种事情他还从来没有见过,也开始慌了。
唐映瑶只是微微一笑,看了看镜子中自己精致的妆容,优雅的走了出去,根本没有看唐惟义一眼,只是径直出了酒店。
“又闹什么幺蛾子呢,难道是想去投河不成!”
唐家大嫂将衣服收在一起,嘴里嘀咕着,唐可凡听了却是一愣,立刻冲了出去,远远的已经没了唐映瑶的影子,他想了想,立刻从酒店后院翻出自己存放在那里的自行车,骑上就跑,他大概知道唐映瑶会去哪里,却还是不敢肯定,只能碰碰运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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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飞眼见着唐可凡离开院子,才收回笑容,若是平常时候她就是冒死也要跟着可凡去的,可是今天不行——选美会开幕,唐映瑶可是忘记,她齐飞却是牢牢记在心里,只有在这天上海滩上跟父亲有关系的人才会聚在一起,那么,总会有一个能给自己主持公道的吧?
看着书柜上安放的一坛骨灰,齐飞开始默默祈祷起来:
“妈妈,请保佑我这次成功,这样你的遗愿才能完成,你和爸爸也就能够团聚了。”
齐磊歪着脑袋看着齐飞念念有词,在一旁绕着圈拍手:
“齐飞,我也要跟妈妈说话,你让她听我说。”
“小磊,你别闹了,等会我送你到方天宇家里去,你要乖乖的呆到我回来接你好么?对了,不许随便让别人的东西,也不许给人家找麻烦。”
齐飞点着齐磊的脑袋一字一句的嘱咐,如果还有别的选择她是不会再跟方天宇扯上关系,毕竟,自从他说了那样的话两人就再也回不到以前了。可是她在这里没有朋友,唯一的亲人就是小磊,能让她放心的地方也就只有方天宇的家了。
叹了口气,齐飞回到卧室换衣服,齐磊不明白为什么姐姐又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也学着她叹了口气,自己跑到院子外面玩去了。刚出了大门,突然见门口地上躺着一个鼓鼓的小包,齐磊眨眨眼,看着四周无人,好奇的上前捡了起来。
翻开,里面竟然是一叠整齐的钞票,随着齐磊的动作散落到地上不少,花花绿绿一片。齐磊眼睛一亮,笑嘻嘻的数了数,嘴里嘀嘀咕咕念叨:
“好多的钞票啊,可以买很多很多的糖。”
只是他不过认识几个数字,这么多数不清楚,便也不再数了,直接塞进那个钱包里就要往里走,却被人一把拉住:
“小偷,哪里跑!”
“不是,我不是小偷!”
齐磊心里一慌,立刻喊了出来,转过身一看,原来是一个穿了西装的中年男人,横眉怒目的瞪着自己,不由得又急又怕:
“齐飞!齐飞!有人抓我你快出来啊!”
“来了,怎么回事?”
齐飞忙飞奔了出来,见到这个架势,立刻冲了上去跟那个中年男人撕扯起来:
“你要做什么,赶紧放开我弟弟!”
“什么弟弟,我看就是一个小偷,你也是小偷一伙的,都给我去警察局说清楚了才行!”
那人被齐飞踢咬一番,不由得放了手,却死死挡在那里不让两人往外走,嘴里也开始喊道:
“来人啊,小偷偷东西啦,快来抓人啊!”
顿时,几个过路人都围了过来。
“怎么回事?”
“小偷,小偷在哪里呢?”
“我们不是小偷,你冤枉人!”
齐飞气红了眼,把齐磊往自己身后一拉,流着眼泪开始吼道,只是那人却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叉着腰冷笑:
“不是,人赃并获了你还有什么抵赖的,那个钱包,就是你弟弟手里拿的那个钱包就是我刚刚丢的!我看你你们也不用狡辩了,趁早跟我到警察局里投案,我还能给你们说两句好话。”
“不是,绝对不可能的,小磊他是个弱智,怎么会去偷你的钱包,一定是你自己丢在那里被他捡到而已。我们还给你就好了,你也不要太过分了!”
齐飞这才发现齐磊手里的钱包,赶忙自己拿了过来让那人身上一掼,脸上倒是有些绯红,只是嘴里还不饶人。那人一手接住钱包,看了一眼,却不放过两人:
“这把戏骗不了我,现在上海滩流行着呢,都是用个什么弱智残疾去偷人家东西,然后有人背后跟着,若是成了就分钱,若是被抓了人家看他们可怜也不会怎么样,只是说几句放走罢了。你们不用多说了,赶紧的,要是警察来了更麻烦!”
“好,好,我们就跟你到警察局去。我就不相信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就不能还给我们一个公道!”
知道那人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和小磊,齐飞只能答应下来,期盼着早点脱身,不然今天这个机会就要白白错过了。她相信只要到了警察局自己把事情说清楚,自然就能解除误会,小磊是根本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只要是个正常人都能看清楚事实真相。
那人见到齐飞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眼睛一瞪,拉着旁边两个人做证人,几人并排来到警察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