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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许珍继续去批改试题。
路上有官员瞧见许珍的, 过来打招呼:“尚书郎最近真是春风得意啊。”
许珍忙说:“没有没有, 都是圣上过誉了。”
那官员说:“待秋试结束, 尚书郎可一定要来参加宴会,大家凑个热闹。”
许珍笑吟吟说:“不成问题。”
官员说:“那我就不打扰尚书郎了。”
说完笑着离开。
许珍和这些人告辞, 随后走到礼部司开始批改试卷, 期间侍郎过来跟着一块看, 祭酒也来帮忙。
三人一块讨论,最终的评分由许珍来判断。
许珍对于这几道题也没什么标准答案,随便给了分数。
但是越往后批, 她越觉得这试卷眼熟, 她多看了几份,忽然想起来,这上头的题目——
好像和自己当初在青龙山随便填的百道试题, 基本一样啊!!
许珍又翻了几页。
今年的考卷同个考场的分为不同六份, 防止作弊, 因而基数不小。
可即便如此, 许珍还是看到了五六道自己眼熟的题目。
都是自己在试题册上写过的。
许珍有点怔楞。
自己押题这么准?
许珍正想仔细看看那几道题目, 学生们是怎么回答的。
祭酒也发现了什么问题。
她猛地站起身, 一脸正经, 不小心撞翻桌上的墨水。
身旁侍郎惊吓问:“祭酒怎么了?”
祭酒紧张说道:“有人的答案相似!”
言下之意就是又泄题了!
她说完后眉头紧皱, 拿着科举试卷,快速往宫殿奔去。
许珍吓了一跳,知道祭酒是误会了,她正想解释, 但是祭酒已经跑远了。
她只好慌忙起身,匆匆忙忙的跟上去,在后面喊了两句。
可还是跑的太慢了。
好不容易跑到宫殿门口的时候,殿堂内,圣上已经开始发怒,噼里啪啦的乱甩东西。
外面小太监低头站着。
许珍想要进去,被太监拦住,说圣上正在发怒,现在不能通报入内,必须先等。
许珍急的愁眉苦脸。
她站在外头,听里面校长训话一般的怒骂声,隔着雕花朱门冲破耳朵。
殿堂之内。
圣上起身愤怒问道:“为何考院不同,书院不同的学生,能答出如此相似的答案???”
几名臣子跪在地上,无人能答。
天气忽的发阴,卷起冷风,嗖嗖的往许珍身上刮。
里面怒喊声一阵接着一阵。
圣上怒吼道:“孤亲自选试题,还进行了改变,为何还能泄题??究竟是何人泄题的??”
众臣垂头沉默,额上不停的渗冷汗。
圣上说道:“孤今日定要查个清楚!”
许珍听着觉得事态严重,等不及了,推门冲进去喊:“圣上!!”
圣上正在怒头上,见许珍直接冲进来,更加愤怒,直接摔了手中杯子喊道:“尚书郎,孤让你进来了吗!”
许珍简直要哭。
她根本不想进来,可不得不进来啊!
因为这会儿不解释的话,圣上再查下去,肯定查到自己身上,晚解释不如早解释,但不管说什么,都可能要赔上性命。
这叫什么事。
自己不就是押了几道题目吗。
圣上见许珍不说话,差点要找人把许珍丢出去。
许珍连忙跪在地上说道:“是,是臣押的题。”
风萧萧,天边轰隆一声,晃过雷响,但是并未下雨,只是风变大了,吹进殿堂之内,吹得每个人背上冷汗收进,浑身吓得起鸡皮疙瘩。
殿堂之内,鸦雀无声。
众人都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
有老臣知道皇上脾气的,闭眼内心暗叹,这许尚书搞什么,逞威风也不是这样逞的,圣上最不信什么押题!当众说自己押题押中,别开玩笑了。
果真圣上根本不信。
他冷笑道:“许尚书,孤念你救灾有功,这会儿就别掺和了。”
圣上想让许珍闭嘴。
但许珍没法闭嘴,因为这事终归要追究到她头上。
她十分老实的小声说道:“这真的是,臣猜的题。”
众人沉默。
天边又是一阵雷响,乌云沉沉,沉的人喘不过气来。
就连祭酒都看不下去了。
她想和许珍提点两句,只是尚未开口,就被暴怒的圣上打断:“既然你说是你压的题,你把你压过的题,都给孤说出来!!”
许珍记不清全部,说道:“圣上只要去找青龙山山长,讨要那百道题目的试题册便好。”
圣上对身边宫女说:“将青龙山试题册拿来。”
许珍忙道:“上交的,和放在青龙山书院的,并非同一册。”
圣上皱眉,让许珍解释个清楚。
许珍说道:“青龙山上交的那本内容,被臣给弄脏了,因而后来填补上去,并让学生念的,都是臣重新写的。”
这番话听起来有点强行。
台阶之上,圣上抿唇皱眉,两手紧紧握成拳头,对此愤恨不已。
他思考片刻,觉得按照许珍的意思,便是自己从一堆垃圾题目中挑出试题改编,最后改来改去,还不如许珍乱填的一份?
这他娘的——
圣上内心爆粗口,不停的吸气让自己冷静。
窗口刮进风来,将试题卷垂到地上,如同破烂一样打着旋儿跌落在脚边。
圣上低头看去,觉得上面的答案更加刺目可恶。
最后他无法忍耐,挥手招人,直接将许珍轰了出去,让她不用批改试卷了,也不用主持什么秋试了,先回去面壁吧!!
至于科举题目的事情。
“彻查!!”圣上说道,“包括上次的,全部彻查!!”他看向祭酒,“孤知你上回暗地里拦着这事,可这次,由不得你!!”
说完之后,掷杯挥袖离去。
徒留秋风在窗口不停吹。
科举泄题、秋试暂缓、泄题、漏题。
一时之间,长安人心惶惶,全部都在议论秋试泄题的事情。
长安酒楼倒是依旧热闹非凡,飞檐画角,张灯结彩的迎接中场休息的考生们。
有喜笑颜开的,也有一脸愁容的。
那几个忧愁的凑在一块喝茶。
最后有个人没忍住,站起身说道:“我要和圣上说明,尚书郎肯定是不小心猜中的。”
另一人连忙拉住他:“别说了!说了又能怎么样,圣上会信你吗,尚书郎随手一踩,竟然就是科举题目,怎么可能?依我看,她就是偷看题目,在我们面前装模作样。”
这人很快被锤了一拳头:“你说什么啊。”
那被揍的捂着脸骂道:“我好心为你,你还打我??”
那人说道:“许尚书在水灾救了这么多人,还给我们猜题,你就这么恶意揣测她吗!!”
“可圣上都说了,就是泄题!!”
两人争执不下,就在这时,从隔间传来两声敲响声,又过片刻,有个少女从墙上边探头对两人笑道:“听说你们在谈论押题的事情,我们先生也押中了,她姓许。”
那两人愣了愣。
那少女继续说道:“我们都是江陵来的,你们要不要过来,一块喝茶聊聊?”
……
长安街角,闹市茶楼,官兵四伏询问,人人惴惴不安,生怕秋试泄题的事情和自己沾上关联。
这一查就是三日。
直到查到了青龙山的云墨坊与青龙山书院,将书籍之类的全部翻开来看,再递到圣上面前。
圣上这才惊觉。
是许珍,真的押题押中了!!
他仍旧无法相信,连忙喊来老妪,说了这件事情,后来周围小太监听见了,多嘴说了出去,宫中不少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秋试的两次泄题,原来都是一个人搞的!
就是那个一到长安就当了员外郎,后来因为救灾有功当了尚书,不过半月就被革职的许珍。
这个人,将圣上想要考的题目,押中了一大半!!
众人听后反应不同。
礼部司的听了咒骂不已。
郡主听了以后倒在榻上大笑不止。
祭酒得知,抱着先前那张简陋画像,跑去江陵和好友分享此事。
太尉听闻,派人将李三郎抓到府中,上下打量,瞧见李三郎精神气十足,说话不像以前没脑子的模样,便满意的又将人放了。
唯独圣上。
圣上坐在自己的书房之内,手中抚摸绒球,垂眸摸了半天,做了个决定——
他不能丢了颜面。
因此,他派人将许珍喊过来。
开门见山说道:“爱卿,此次泄题之事,已经查明了,是孤误会了你,因而孤想给你升官。”
许珍小心肝那个颤啊,她忙说:“圣上,臣前段时间才升了官。”
圣上笑道:“此次你应当受赏,只是还需要办一件事。”
许珍等圣上继续说。
圣上道:“你从礼部司挑个人出来,承担这次责任。”
许珍听懂了。
圣上的意思很明确,这次的事情只能被当成泄题,而非押题,不然以后可能会有很多人不想着好好念书,全部去买猜题押题了。
而最适合背锅的,就是礼部。
许珍终于知道了什么叫伴君如伴虎,这皇帝不要脸起来,真是个狠角色。
但好在还会提前沟通一下。
至于圣上想要找的背锅侠,许珍身为一个心肠柔软的现代人,实在干不出这种事来。
她只能拒绝。
圣上又道:“若是找不出来,那便只能你了。”
许珍说:“事情由我而起,若是我来负责,倒也说得过去。”
圣上道:“可若如此,爱卿可就护不住那个胡人了。”
许珍听后一惊。
圣上举杯饮茶,继续和颜悦色的说道:“这么一说,孤想到了个更妙的方法。”
许珍听着感觉不太对。
圣上道:“让那胡人来承担责任,如何?”
许珍就知道是这种歪点子。
她忙说道:“圣上,不行!”
圣上忽的大怒,起身质问:“你又护着那胡人??”
许珍道:“我不是护着,只是她根本没做错事,为何要担这次责任!”
“她是胡人,本就该死!”圣上怒道,“胡人先前是怎么对汉人的,你可知晓?胡汉之间的深仇大恨,是融入我们血肉,抹不去的!”
许珍说道:“可她首先是个人,是个生长在大庆的人,她被儒道文化熏陶,虽起先也不识字,不懂文化,但她和胡人毫无关联。”
圣上说:“她骨子里,就是胡人!流淌的是胡人卑劣的血!”
许珍说道:“骨子里的东西,谁看得清楚。商纣的祖先是成汤,扶苏和胡亥同为祖龙所生,却性格迥异,赵奢和赵括,一个是千古猛将,一个却只会纸上谈兵。因而血统这东西,不可一概而论。”
圣上额上隐约暴起青筋,他拍案怒道:“许尚书,孤觉得你是不想活了!”
许珍说:“臣从未这么想过。”
没有人比她对生命更加执着了,不仅对自己的执着,还对别人的执着。
圣上愤怒不堪:“许阿珍!活命,胡人,你选一个!!”
许珍毫不犹豫:“我都要。”
圣上咬牙切齿的笑:“这胡人,就算此次不担责,也要被送到边关去。你舍了她,便能升官。”
许珍同样笑着说:“圣上。”
圣上重新靠回软塌之上,平静看许珍,看她能说出什么花头来。
许珍放肆说道:“圣上,正好我这次担责要被贬,你不如把我一块贬到边关去。”
话语落下,圣上抬脚将案几上踹翻,狠狠骂道:“滚!”
瓜果水晶杯滚了一地,茶水顺着台阶一点点向下流淌,有盘子砸到了许珍身上,被许珍接下来,安稳的放在地上。
圣上气的不行,继续踹没有踢翻的桌子,让人把许珍赶出去。
许珍赶紧自己起身跑了。
一朝得势,一朝失势。
宫里的人最清醒也最现实,知道许珍被圣上怒骂,轰回家中,狼狈十足,众人在宫中小声的幸灾乐祸。
许珍成了长安近百年来,升官最快,贬官也最快的人。
圣旨很快就来了。
依旧是老妪带来的,她和太尉尽力维护了许珍,帮她讨了个闲散小官。
圣上如了她的愿望,让她和荀千春一块滚到边关去吃沙。
老妪得知此事,简直泣不成声,一直安慰道:“若是有机会,我定会帮先生说两句的。先生如此才华,怎能屈居边关,待先生回来,愿胡人之事,已能定下。”
许珍说:“不用不用,我倒是觉得到处走走看看,还是不错的。”
老妪还在低声哭泣。
许珍却没什么感觉。
圣旨令下,她和荀千春没有停留的时间,立马就要赶路。
这次的马车是一辆破旧的棉布车,两人匆匆的收拾东西,拿了地窖里头的黄金,将豪宅大门紧锁,快步坐到车中。
天气阴暗,忽的下起了小雨。
马车四壁有破洞,露出几块棉絮。
秋风顺着车帘与小洞吹进来,冷的许珍不停靠近小叫花来取暖。
边关遥远,车夫带着她们抄小道,一路安静的走出边城门。
马蹄哒哒,发出回响。
许珍想到了先前离开江陵时候的风景。
她回头看去,看见一片空旷的荒草在空中摇曳,宽广的望不到边际。
朱红的高楼上有飞鸟衔枝,灰暗的城墙上站了几个人,身姿隐隐,宽袍大衣,飘带乱飞,似乎是鸿都学馆的,不远处,还有刺史和他儿子,礼部的几个人,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是招手送别。
秋风夹带细雨洒落。
许珍和几人并不算熟,因而瞧见这些来送自己,更加的感动。
这次的离别是安静又落寞的。
贬官之后,一别长安不知需要多久。
许珍趴在后窗招手作别,发丝站到了小小雨珠,秋风吹着落叶贴到了她脸上。
她将枯叶摘下,放飞到空中,忽的想到:自己的第二册书还没写,如今只能放鸽子了。
雨声越来越缠绵,城墙越来越远,秋风刮的人手脚冰凉。
官道平静,马蹄哒哒。
天高地广,世事如云。
渭水湍急,艳红的长安最终被蒙上一层淡淡的灰,消散了。
许珍回头瞧见荀千春还坐在自己身边,原本的感伤缓解不少。
她握着荀千春手说:“原本是我被贬官,倒是连累你了。”
荀千春并非什么都不知,抬头看许珍,说道:“是我。”
许珍笑道:“不过幸好现在离了长安,有很多事情不必担心了。”
荀千春点头,赞同此事。
她也看了看窗外,风吹起车帘,她瞧见几名熟悉的人,那几人瞧见了她,很快又跳下城墙不见了。
荀千春看着长安的城墙,又看着眼前的许珍,心中竟只有欢喜而已。果然只要和先生一起,去哪里都是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的长安比较健康,北地设定就是穷苦,会开始继续教小孩子念书,小叫花这里开始崭露头角,下次两人一起回长安就是奢靡颓败感了(长安暗线是宠妃媚国的副本,但是基本只写边关的明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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