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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丹红还双手环胸, 一脸恼色的盯着那女人的脸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最后盯着她左臂上跨的那只prada蟒蛇纹复古挎包：“果真是人不可貌相，这嘴巴怎么就没这脸一样，能见人呢。”
那钱媛脸色一滞, 原本鄙视看好戏的脸瞬间变了，搂着男人的手也松了松, 学着莫丹红那般把手环在胸前，一脸倨傲：“嘴巴倒是厉的很, 有没兴趣和我赌上一赌, 让姐姐我教教你什么才叫赌石。”
莫丹红定定的和那女人对视一眼，清脆道：“赌什么？赌哪块石头里有玉吗？”
钱媛嘴角清扯一脸轻蔑：“赌的东西可多了，有全赌、半赌和明赌, 之外赌色、赌种、赌裂、赌雾、赌是否有癣。不过依我看这些对你来说完全是天书, 那我就迁就点，我们就赌一块石头里有无玉, 若有玉是什么种, 怎么样，敢不敢接。”
莫丹红看着她，没有言语，心里却打鼓，赌哪块石头有玉她是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赌玉是什么种，她哪会啊，连玉有那些种都不懂。
正在莫丹红不知道要如何接的时候, 赵霖天上前一步，看了眼对面的一男一女，冷笑道：“这位小姐倒是打的好注意，听你的言语必知接触赌石已久。而我这位却是今天才知有赌石这一回事，你说的赌法就算入行一两年的人也未必有胆接，有失公平。”
钱媛倒也不恼，拿眼瞟了下不拘言笑，眉宇之间却有着一股子的霸气的赵霖天，轻笑道：“那你依你说，要怎么赌？”
赵霖天转头看了眼莫丹红道：“不赌。玩石头没人规定非要懂石才能玩，只要有点闲钱均可买来石头玩上一玩。倒是这位小姐抱着一本万利、投机获利的心态，却是赌石的大忌。”
钱媛沉着脸冷哼一声：“笑话，不想着赌涨，谁来……”
“钱媛。”一声不响但足够有震慑力的声音打断了钱媛的话。
莫丹红这才把眼神落到一直和钱媛站在一起的男人身上，白皙的皮肤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透着迷人的色泽，做工精细的浅蓝色休闲衬衣，更衬托出那身优雅和贵气。
‘这长相这气质，活脱脱漫画版里的贵公子，啧啧……伪娘’
若是林轩蓝知道莫丹红在心里给的评价，怕是会先吐血三口。从小到大因他的长相偏阴柔，常常被误认为女生，高中时候还曾被学校里的学长堵在厕所求爱。这遭遇让他从此变得不爱说话，不管对人还是对事，皆一副冷若冰霜。好在随着年岁的增长和气质的改变，虽然大家还会夸赞他俊美，倒也没人再把他误认为女生。
林轩蓝看着一脸不服的钱媛，拧了下眉道：“若想看毛料就快点，不想就回去。”
钱媛一阵气闷，狠狠瞪了眼莫丹红他们，随即扬起笑脸攀上林轩蓝的手臂讨饶道：“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就去选。”对于林轩蓝钱媛一向是收敛大小姐脾气的，只要林轩蓝开口，她没有不遵从的，谁要她从小就很喜欢林轩蓝。
他们两家是至交，在还流鼻涕的年代，钱媛就跟在林轩蓝的屁股后面跑了，而这一习惯从高中毕业，林轩蓝出国后才算终止。
“哎，到底从哪开始擦。”一旁的工人没耐心看客人的吵架，对他来说快点做完事情躲到旁边休息才是正事。
付好钱的楚宏伟走到解石机器边，看了看石头的纹理，指了一块表面道：“师傅从这里开始擦吧。”
“好勒。”解石工应完声就麻利的操作起来。
莫丹红拉住从她身边走过去的赵霖天：“刚才多谢你了。”
赵霖天眼神在莫丹红脸上停留了一下，“嗯”了一声，然后步出人群往一边的休息椅走去。
冷淡的态度让莫丹红都以为自己刚才是不是见鬼了，才会看到赵霖天帮她解围。
楚宏伟伸手拍了下莫丹红安慰道：“霖天这个人就那样，他心是好的，就是脾气怪。做什么说什么总是带着一股子愤世的感情。”
莫丹红心有感触的点点头，发正这个家伙对自己没有一天不是阴阳怪气的，再来几次又有什么呢。这样想着，笑意又爬上了眉头。
没多久丹红选的那块石头开了一个小窗，解石工把石头放在水龙头冲了冲，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的玉色。
看到出绿，楚宏伟也没有多大意外，因为这块本来就是他挑选的三块里，只是觉得这块玉色不怎么好而放弃，丹红硬说这块比那块赌垮的玉好才买下，出绿不奇怪。而开出来的玉质也如他所料，玉质不是很透明，颜色绿白相间，玉质细看恰似一粒一粒豆子排列。
莫丹红一看这个，脸就垮了下来，同时也在心里奇怪，自己明明手心感受的温度还不错，怎么出来是这副模样。
楚宏伟细看了会，抬头道：“水头短，带散色阳绿色，种一般，是市面上常见的豆种。”
莫丹红听楚宏伟的分析前面听得一知半解，但是最后的却听懂了，常见的翡翠种类那是不是说明价格不高？看来用温度来判别玉的好坏，这温度到底是个什么度还真不好把握。
最后这块玉最后已三万五的价格被一个玉石商买走，等那人全部解石后，立马赌涨了，因为在整块的玉石中，有一条三指宽的满绿，可以做成几对高档的翡翠镯子，边角料还可以做成不错花件。
楚宏伟后来告诉莫丹红，这块明料现在起码价值十万，说完还无不感叹：“早知道刚才就阻止你卖了。”
莫丹红听了倒不贪心，反正她也半个小时左右就赚了一万多，也算不错了。
就在莫丹红和那个玉石商人做交易的时候，之前开包料遇到的李秃头带着他的两块毛料，正在解那块满绿的毛料。
既然有人在解，莫丹红和楚宏伟就走到休息区，那里除了赵霖天靠着椅背假靡，还有之前看过的林轩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看着远处。
莫丹红和楚宏伟对视一眼就在赵霖天的那张桌子坐下，楚宏伟又说起莫丹红开出的那块翡翠：“虽说知道那块石头能出绿，但是也没想到那中间会有三指宽的满绿豆种，看来这丫头还真是运气不错。”
莫丹红被赞的略略不好意思，她哪能说自己是有外挂的特质，根本和运气无关。
赵霖天的眼神倒是在莫丹红脸上停留了一番，最后定格在莫丹红一直抱着的毛料上：“我倒是想看看她的运气能不能一直好下去。”
莫丹红也不藏着，咧嘴笑笑：“说不定老天厚爱我，今天我的运气会一直很好呢。”
于此同时，钱媛从那堆毛料堆走回休息区，在经过莫丹红的时候，冷哼了一声，弄的莫丹红整个莫名其妙。这个女人是不是有病啊，她和她根本就不认识，有必要一副见面仇人样吗？
林轩蓝看着空手回来的钱媛懒洋洋的问了句：“没看到中意的？”
钱媛嗔了他一眼，带着委屈指控的在他面前坐下：“你答应我爸说要陪我一起选，可是到了地，你自己却坐着，让我一个人去那挑挑拣拣，我不乐意就没心情了。”
林轩蓝看了她一眼，眼神平静无波轻道：“既然没兴趣那就回去吧。现在回昆明，还能赶上晚上八点的飞机。”
钱媛一阵气闷看着真要起身就走的林轩蓝，狠狠的踱了踱脚。
就在这个时候，围着看李秃头擦石的人群里爆发出了一阵惊呼：“出绿了，出绿了，出高绿了。”
这么一嚷嚷，附近不管是闲逛的还是捡漏的人，通通跑了过来，有些甚至边跑边呼朋唤友。
楚宏伟他们也是闻声赶了过去，而钱媛则死死拉住要回去的林轩蓝。
莫丹红看到李秃头的这块石头时，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这块开了窗的毛料就是她手摸过的那块，她记得当时她把手放上去的时候，那手心传来的温度并不高，连之前她那块开出豆种的温度都没达到。她看不懂翡翠的质地，只觉这得露出的翡翠，玉色碧翠，隐隐泛着光亮，这样的质地不应该是那样的温度，到底哪里不对呢？
莫丹红在冥想各种可能的时候，赵霖天和楚宏伟也低声议论开了。
“是高冰地，水分足，种老，绿□□度正，不可多见的一块翡翠。”
赵霖天说完后，楚宏伟很认同的点了点头：“而且此毛料壳已老化到糯化并且变成了蜡壳，是纯正的老坑玉，高色螨，很值得一堵。”
这个时候钱媛硬拉着林轩蓝挤进了人群，当一看到这块重大七十斤老坑腊壳黑乌沙翡翠时，双眼便亮了起来，激动的当场喊了出来：“五百万。”
莫丹红一阵惊讶，心道这女人可真有钱啊。她如果不是有父亲给的那张半年红利，她基本就是一个富人中的穷人，她所有资产除了每月赵霖天给的十万生活费就没别的收入来源。所以当这个女人张口就吐出五百万的时候，心里真的是小小羡慕了一下，
赵霖天转头看了眼，举手喊道：“八百万。”
莫丹红愣了下，第一个感觉就是，妈呀，他们玩的可真大。
“一千万。”一个挺着一个大啤酒肚的男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看着嘴角笑不陇的李秃头道：“老李，一千万把这翡翠让给我吧。”
李秃头喜上眉梢，这次能让他捡了这么个大漏实在是祖上保佑，就在他开口应下的时候，赵霖天举手，莫丹红也不知道怎么的，噌的一下伸手给拉下来，面带焦色道：“喂，你干嘛啊，都这么贵你还要加价，万一这里面什么都没，那不亏死啊。”
面对莫丹红再一次的越矩插手他的事情，赵霖天的脸瞬的黑了下来，言语透着一股凌厉：“你给我放开。”
莫丹红摇摇头，而这个时候，钱媛再次报价：“一千一百万。”
赵霖天狠瞪莫丹红，张口道：“一千五百万。”
莫丹红忿忿瞪了回去，再次感受到了不识好人心的郁闷。
啤酒肚男人忍不住瞪了眼赵霖天，这种竞价买东西的时候，你喊一次就代表口袋里的钱少一次，虽然肉疼但是像这样的玉石只要是珠宝行业的，都会抢下来，于是再一次喊价：‘一千五百五十万。”喊完还有些得意的瞄了眼赵霖天，好似在炫耀你要是再喊我就每次在你后面加个五十万般。
莫丹红虽然心里气闷，但是也担心赵霖天又开口加价。虽然她知道赵霖天有兴益股份，兜里钱肯定不少，但是这种明知道这石头里没翡翠，还白白看着朋友花大钱去买，这怎么也过不了心里关。于是再一次顶着被赵霖天厌恶的眼神，狠狠的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并快速的喊着：“我们不要了，弃权，李先生你把那石头卖给那个人吧。”
莫丹红这样的行为是赵霖天没预料到的，也是楚宏伟想都没想到的，就连在场的人也是愣神了好一会后，忽然的哄堂大笑起来。
“哎哟，这是婆娘心疼钱了。”
“这男人看着人高马大，原来是个妻管严啊。”
啤酒肚男人笑的最响，话也最难听：“哈哈……连女人都搞不定的男人，还出来做什么大事。”
那边钱媛也是捂着嘴巴边笑边看着林轩蓝道：“轩蓝，你想做什么，我肯定都支持，绝对不会像那个女人一样下了丈夫的面子。”
林轩蓝在她脸上淡瞄了一下，就越过头顶看向尴尬的像小媳妇站在那的莫丹红，慢慢的眼里涌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楚宏伟没想到莫丹红这么大胆，不仅当这么多人面捂住赵霖天的嘴巴，还代他们放弃了竞价，眼睁睁看着这可遇不可求的顶级毛料落入别人手中。当下心里也显出了气，不由的呵斥起莫丹红：“丹红，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知道不知道我和霖天很需要这块翡翠，现在你一闹，让我们眼睁睁看着翡翠成了被人的。你难道不知道好的翡翠有多么难找。”
莫丹红睁大了眼睛，没想到楚宏伟也会呵斥自己，想反驳想告诉他们这玉肯定会输，可是嘴巴张了几张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我……我……”
赵霖天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怒气，但是那全身的寒意却怎么也控制不住的冒出来。
莫丹红真觉得自己特委屈，在眼泪快要落下的时候，忽然用肩膀撞开站在她面前的楚宏伟跑了出去：“你们不识好人心，我是为了你们不赔钱才这样做的。”
楚宏伟被撞的退了好几步，等站定想追出去的时候，被赵霖天伸手拉住：“别管她，当初我就不该让她来。”
楚宏伟虽然有些担心，但也想到这边是闹市，现在又是大中午，人丢不了。等会自己看好翡翠再打电话给她吧，免得又出现这样的事情。
李秃头在收到转账信息后，就把那块毛料交给了啤酒肚，而啤酒肚也就借着这解石机顺着开了的窗口自己擦起了石头。
在毛料被擦掉指甲大小的时候，周围的人发出一阵赞叹，因为露出的玉质地更加细腻纯净，颜色更加均匀调和，接着再擦了一个鸡蛋大小的时候，人群再一次轰动了起来，露出的是更高级的“正绿”，深沉高雅，像夏天雨后的冬青叶。
啤酒肚挑衅的看了看脸色更黑的赵霖天，叹息的摇了摇头：“难怪老祖宗说家有贤妻如国有良相，这可见这贤内助有多重要。”
众人随着啤酒肚的话，皆吃吃的笑了起来，而玉质在谈笑中也被越擦越多，忽然停住手里的打磨机，脸色忽然沉重了起来。
离得远的人还不知道，但是就近的像赵霖天他们却清楚的看到，玉质依然是咄咄逼人的翠绿之色，依然是晶莹剔透的高冰种，水汪汪的一片，只是在这碧绿之色，却遍布着无数的黑色斑点，触目惊心。
“癣？”楚宏伟深吸了一口气惊道：“竟然有癣。”
啤酒肚的手抖了起来，想要继续擦下去看看里面到底如何，可是试了几次却总不能固定好位置。
赵霖天伸手拿住打磨机：“我来替你擦。”
啤酒肚现在是手也抖，脚也软，勉强撑着把位置让给赵霖天，自己站到一边，闭上眼睛求天问佛。
赵霖天屏气凝神，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露出的玉质越来越清晰，除了上面那一小块完好的玉质外，其余的全部被癣吃掉，一团团黑色的玉癣，纠缠在翠绿色的玉肉中，触目惊心。
原本纷杂的声音顿时静了下来，个个面露痛惜，尤其在看向啤酒肚的时候，皆一脸怜悯。
一刀富一刀穷一刀麻，在这小小的解石机旁血淋淋的上演。
林轩蓝在众人忙着救护昏过去的啤酒肚时，他双手擦着口袋，静静看着莫丹红之前跑过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