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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辆很华丽的马车,由四匹棕毛油亮的枣红大马拉着,整个车厢雕刻着一种奇怪的图案,楚寻看不出那代表着什么,不过样式到很是精美,靠近时还能嗅到一股淡淡的木香气。
“不知这位公子叫住小生是有何事相谈?”盯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楚寻抬眼问道。
因为这只手和那浑厚的嗓音,他自然而然的叫出了‘公子’这个称呼。“呃”车中人停顿一下,似乎被这句‘公子’给卡住了,‘他’收回手,车窗晃动了一下,随后,车厢门打开,两个穿着淡粉色八宝如意裙的美貌女子走了出来,她们行动迅速,一个掀帘,一个抬凳,在她们的恭迎之下,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车出缓缓走出。
在瞧见那身影的一刹那,就连楚寻这样冷淡的人都不可避免的抽动了一下嘴角。
一个女人,一个人说不出难看,但也绝对算不上好看的女人,她有一张端方的脸,剑眉横飞,虎目微眯,悬鼻挺直,线条刚硬的下巴中间有处小小的凹陷,让她整张脸显得异常的有压迫力。
楚寻有一米七八的身高,这在男人中就不算矮了,可眼前这个女人,竟然比他还要高一点,虽然有发型的原因,但这海拔也足以让她让‘傲视’群雄了。
不过,眼前这人高归高,却不是那种瘦弱的竹杆高,与身高相对称的是她均匀的体态,不同与时下女子的瓷白色肌肤,她的皮肤是比小麦色还要在深一些的颜色,在配上此时穿在她身上的深紫色劲装,和腰间的皮鞭,竟有种要猎食中母豹的吸睛感。
这真是说是景喻的亲妹妹,也不会有人怀疑啊!
“这位公,咳,姑娘叫住小生,是有何事?”楚寻尽量保持平和的态度,他的审美观有些异常,算是比较分不清美丑的那类,可是在怎么异常,他也知道,一个姑娘长成这样肯定算不上好事。
这说不上不好看,也有吸引人的地方,但肯定够不上大燕人的正常审美!
“冒然拦下公子,还是见谅!”落霞落落大方的点头,既便被人称做‘公子’,也没看她有一点不自在:“我姓涂,名落霞,乃是靖北王之女,不知道楚公子可否知道?”
“小生见过郡主!”楚寻神色一愣,随即又反应了过来,他左右看看,天色有些晚了,街上已经没多少人,这才把牙一咬,把袍角一掀,准备跪地叩拜。
没办法,他是状元,可却没有官职,论理还是个草民,见七品父母官是不用跪,可正二品郡主就
“快快免礼!”见楚寻纳头就拜,落霞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她急急上前,双手托在楚寻的胳膊下,微一用力,直接就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楚寻跟触了电似的,脸上带着惊讶的表情看着落霞,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有没有搞错?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啊,他是有媳妇儿的人啊!
“楚公子,我今日来寻你是有一事相求!”似乎没看见楚寻的反应,落霞的态度那叫一个爽快,神情那叫一个洒脱:“落霞正值花嫁之年,上京也是为了选夫,那日一见公子,很是钟情,有意相嫁,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落霞没有拐弯抹角,很直白的表示的自己的意思,楚寻这个人她是很看重的,即有三元及第的神话,也有擒获太子功劳,最重要的,他还是个寒门之弟,没什么势力,现在庆元帝初初登基,还没多少底蕴,就算他有意提拔这个楚寻,没个十几二十年,他也没可能位列朝堂。
朝堂官员们盘根错节,又有她漠北几代人努力的搅活,绝对能让刚登基的庆元帝脑大如斗。
没背景的楚寻进入这样一个全新的世界,如果没有一个可靠支持的话,分分钟被挤到‘清闲’的部门,养老一生。
当然落霞不知道楚寻有个非主流的师座范晋,所以她理所当然的认为没有任何人能放弃靖北王的支持,能拒绝一个郡主。
的确,漠北和朝廷有着这样,那样的不合,娶她对未来的发展有很大阻碍,但那是对世家大族来说的,对寒门之弟,她可是一个登天的梯。
当然,她也需要一个身家清白,没多大势力,又可以在庆元帝身边说上话的人,这样的人当然不止楚寻一个,但是,谁让他长的顺眼呢!
不是他不明白,是这世界变化快啊,什么时候女子敢当街拦着已婚人世求亲了?这是毁他三观啊,楚寻一惯迷离的狭长凤眼都瞪成猫眼儿了,他是有媳妇儿的人啊,这是逼他犯错误啊!
“多谢郡主抬爱,小生家有贤妻!”几乎是一字一顿,楚寻硬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跟在楚寻身后,两个小厮脸皱的跟包子似的,他们是搬进‘状元府’后,简如特意买来侍候楚寻的,算是书童兼打杂的,因为卖身契在简如手里,所以他们对简如很是忠心。
不过,眼前这个看看老爷,在看看郡主,这算是出,轨吗?他们迷茫了,他们要是去回报主母,有个郡主当街表示要嫁老爷,这这主母能信吗?
这是哪个山上的女大王要撬母主的墙角吧?这是想把他们老爷抓回去做压寨夫人,不是,压寨相公,对,就是这么回事,自觉离得太远,可能出现幻听的小厮们握拳瞪眼的在心中说服自己。
不解的看着楚寻的随从瞬间就满眼警惕的盯着她,落霞微挑着眉,嘴角流露出几分兴趣。
“楚公子初入官场,或许并不了解我”她勾起唇,语意中充满自信:“不知公子可知道宋道之,宋榜眼,他与公子乃一科,名气只在公子之下,前几天他娶了刘侍郎家的十四女,下个月就要任职户部了,真真的青年才俊,前途无亮啊,不过听说严探花有些不顺,已经确定外放三等县做个小小的县令了,做为今科榜首,不知楚公子日后有何打算啊?”
楚寻,宋榜眼,严探花,正是今科的三甲,现在已经是五月下旬,在有一个月也该他们走马上任了,至于会分到什么地方有关系的,自然也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靠着刘侍郎,宋道之显然找了个好地方,户部是天下钱粮所在,只要能在那地方扎下根,日后不愁没前程,至于严探花,就有点倒霉了,每年前三基本都会留京任职的,他这明显是被人顶了缺了。
大燕治下的三等县,不说穷的就剩下意志了吧,那也是除了人之外啥啥都缺的,到那么个地方呆三年,呵呵“小生早有安排,不敢劳郡主烦心。”楚寻抿了抿唇,脸色已然淡了下来,这郡主的意思太明显了,摆明是告诉他,跟宋榜眼学有肉吃啊!
宋道之那户部任职是怎么来的,这么大的八卦他当然知道!小道消息都满天乱飞了好不好?贬妻为妾,停妻另娶,人干事吗?
这也就是宋道之的老婆太贤良,这要换成他,不把勾搭如儿的人抓的满脸花,他都不姓楚!
呃,为什么是换成他?眼前这郡主不是要嫁给他的吗?那就是说应该是如儿把这郡主抓的满脸花吧?楚寻满脸黑线的打量了一下落霞那雄壮的身躯
如儿打不过她吧!楚寻莫名的陷入了沉思。
“楚公子!”一句话打断了楚寻的无限遐想,落霞说的意味深长:“土石瓦砾之中明珠自灿,但若埋的太深,也让人难以寻觅不是?”她笑容加深,几乎带着一丝威胁:“明珠总归要于明珠呆在一起,若时常于瓦砾相伴,总会自毁光华的。”
“梅花香自苦寒来,苦寒因风霜,傲骨也因风霜!”瓦砾,明珠,摆明是在贬底他的媳妇儿啊,这绝逼不能忍啊面对着落霞郡主笑的别具风情的容颜,楚寻的态度彻底的冷了下来:“何为明珠,何为瓦砾,楚某自有定论,却不劳郡主多事!”
说出‘多事’两字,这几乎可以算得上撕破脸了。
“好,好!”落霞郡主被气笑了,在漠北她不是没接触过政治,官员也见过不知几凡,还真没见过这么软硬不吃的,她死死盯着楚寻,虎目中露出气愤和兴奋两种截然不同的意思:“本郡主到是要看看,你经不经得起苦寒,又能跟那些瓦砾呆上多长时间?”
别具意味的对楚寻一笑,落霞郡主转身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坐在马车上,掀开窗帘看向站在街道旁的楚寻,落霞半眯起虎目,等着吧,她不会这么容易就放弃的!
这个郡主,来去如风,姿势蒙胧,她她是来搞笑的吗?楚寻耸了耸肩,却在心中将此事深深记下,靖北王的独女,漠北的在京势力几乎都在她的掌控中,今天他这么撅了人家,就算有范晋的人脉在,估计也分不到太好的地儿了。范晋毕竟辞官太久了。
不过,他不后悔,若是旁人出言污,辱妻子时,他却不敢厉声反驳,那他中得哪门子状元?
得意的迈开四方步,在两小厮崇拜的目光中,楚寻飘飘然的往林国公府的方向走去,他要去接媳妇儿回家,他今天拒绝了一个郡主,而且还是严词拒绝,求赞美,求夸奖,求星星眼!
两个小厮对视一眼,然后快步追着晃着尾巴越走越远的老爷而去!
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一路想着‘求表扬’的楚寻到了国公府就被迎面拔了一盆冷水,简如,他媳妇儿,早早的就领着丫环回家了没等他。
在得知那位来搞笑的落霞郡主也参加了林戚月的品花宴,还跟他媳妇儿在宋道之的问题上有过一些不太合谐的辩论后,楚寻顿时有一种不怎么美妙的感觉。
急匆匆的赶回家,无视对他挤眉弄眼的宁香宁玉,楚寻一把推开正房的门,几步窜进卧室
半塌上,简如正一手掐着额头,一手拿着一封厚厚的书信,眉毛拧的死紧,听见声音抬头去看时,脸色上的神情满是阴郁,眼角还带着两分狰狞。
楚寻的小心肝顿时呯呯乱跳,好怕,媳妇儿别吓唬他,他对灯发誓,他是清白的,他绝对没有外心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