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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宁手臂一动, 众人眼前一花,只见郁宁的手中似乎抓着一条臂长的金灿灿的龙鱼, 那龙鱼还在犹自挣扎, 可是再仔细一看,郁宁手中分明只是一个巴掌大的金色的物件,根本就没有什么活龙鱼!
郁宁收回手掌仔细看了看掌中那活灵活现的金龙鱼把件, 眉目之间透露出那么一丝得意洋洋,仿佛在说:有本事你再跑啊!
芙蓉抱着披风回来, 立在了郁宁方才所站的那块岩石上, 却没有出现郁宁方才那种被风雪所包围的景象, 她焦急的道:“少爷!”
郁宁闻声侧身看向她:“芙蓉,你怎么上来了?下去!”
郁宁手上的金龙鱼并不是这玉龙瀑风水局的阵眼, 而是阵眼的衍生物, 就如同在魏老宅子里的那个暖玉藕一样。这金龙鱼小把件应该是哪位达官贵族不当心掉落于这玉龙潭中的,又非常巧妙恰好掉到了玉龙潭风水局的阵眼附近。这金龙鱼不论是外形还是材质都十分契合这玉龙潭, 金生水,鱼化龙,才会受这玉龙潭风水局的宠爱,在气场不断冲刷之下逐渐形成了自己独有的气场,甚至生出了一丝灵性,开始反而驾驭起这玉龙潭的风水了。
只是这金龙鱼与阵眼法器同出一源, 又受这玉龙潭的风水局喜爱,驾驭起来这玉龙潭的风水居然也叫人一点都看不出区别来,这问题就很大了——回头他就去问问师公玉龙潭下到底是什么法器, 别自家养大的小孩反手夺权篡位还乐呵呵的,脾气真好。
现下这金龙鱼被抓了出来,风水局的主掌权自然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法器手中。郁宁方才站的那块石头,是能给风水局带来最大威胁的地方——因为离阵眼足够近,阵眼就在从那块岩石的正下方,那里的水其实很浅,只要是个人稍微会游泳,谁都能下去把阵眼给踹喽。
不过就是因为阵眼那么近所以这条金龙鱼才能掉进这阵眼附近啊……
芙蓉听了郁宁的话,缓缓地退下了岩石,仍旧担忧的说:“少爷,您脚下……”
郁宁扬眉一笑:“怎么?芙蓉想不想试试?”
他之所以站着,并不是凭空而立,他是因为他脚下具有气场的。他之前借助的青玉苍龙玺来激发雷击木的气场,就是激发青玉苍龙玺的气场使其扩张,挤压的其他生物的空间,如果这个‘其他生物’中某一些本身也具有气场,大多就不会柔顺的成为其他法器的附属,从而那些隐而不露的气场就会激发出来。
借用这个原理,便是他在走出这岩石之前便故技重施催发了青玉苍龙玺,令青玉苍龙玺与玉龙潭的风水局气场相抗衡,他才能借由两者抗衡时,立于它们的抗衡线上,不至于从半空摔落。
经过这一番试探,郁宁大概也明白了这隆山神仙局的构造,这是一个环环相扣的局中局,就这玉龙潭而言,很有可能刚刚了凡大师口中所说的隆山第一景还有第二景、第三景……郁宁甚至怀疑他方才望气之时所看见的小型华盖每一个华盖都是一个这神仙局中的一环,一个小的风水局。
这样的神仙局,其主阵中的法器品质定然不亚于青玉苍龙玺,甚至有可能比青玉苍龙玺还要高。青木苍龙玺如果说想要与这神仙局总体来抗衡,那是不可能的,毕竟这神仙局环环相扣,又是护国寺风水,本就要受天命庇佑,除非本朝要完,否则青玉玺是怎么都干不过已经成局的神仙局中的法器的,但是——青玉玺压制玉龙潭中神仙局中的一环却还是绰绰有余。
那金龙鱼落入郁宁之手后,这玉龙潭瞬间就变得收敛起来,原本的肆意狂放消失得一干二净,连玉龙瀑落下的速度似乎都缓上了几分。郁宁眼睛亮着呢,看着温和沉稳的架势就知道青玉玺逃不了什么好,趁着气场之间的抗衡还未散去,三两步走上了岩石,免得自己帅不过三秒掉进河里去当只落汤鸡。
芙蓉连忙迎了上去,却未敢再上岩石,在岩石的与泥土地的交界处等待着郁宁。她的双眼有点微红,展开披风将郁宁包裹住了,才道:“少爷以后莫要做这样危险的事情了。”
“我都说了我有把握,你放心就是。”郁宁披上披风,伸手拍了拍芙蓉的肩膀:“……好了好了,别哭,我都知会过你了,你怎么还是哭了……吓的?”郁宁凑到她耳旁低声说:“那个就是个戏法,你要觉得害怕,我回头带你试试你就知道了,我跟你说师公也会这招的,一点都不危险。”
“奴婢没有哭,少爷看错了。”芙蓉后退了一步,双目下垂,恭敬的道。
郁宁耸耸肩,知道她是拉不下来脸,也就不去多关注她免得伤了她的心——普通女人伤心起来都是毒舌口中信,黄蜂尾后针的,芙蓉这还是个武艺能吊打是个成年男性的女金刚,真要恼恨起来给他一拳,郁宁怕成今天就什么都不用干了,躺着就完事了。郁宁走了两步,正欲从轿夫手上接过自己的手炉,接过就看见轿夫们都好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整齐划一的跪了下来,深深叩首:“见过郁先生。”
郁宁对着男人就没有对着女性那样还有一点社会主义价值观下的基本的绅士风度了,他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行了,都起来。我不是国师府的少爷么,怎么又变成先生了?”
为首的那个轿夫抬起头呐呐的说:“这不是之前没见识过郁先生的手段么……您当真是神仙人物!”
“那也没见你们对着国师大人天天三跪九叩啊!都起来,别跪你们回府之后接着跪,少在这头糟我的心。”
“是,属下们这就起来。”轿夫们也知道这位少爷是出了名的不耐烦规矩,对着顾国师尚能礼都不行就跑,更何况是他们?还真不是这位少爷不给他们面子。轿夫们连忙都站了起来,擦椅子的擦椅子,擦竹竿的擦竹竿,殷勤得叫郁宁看着就有点害怕。
了凡大师目光灼灼的看着郁宁,上前一步道:“郁先生果然不同凡响。”
“了凡大师也很不同凡响。”郁宁和了凡互相表面客气的恭维了一下,郁宁问道:“不知大师可否告诉我,这隆山到底有几个景儿?”
“隆山一共有九景,这玉龙瀑便是第一景。”了凡大师回答道:“一会儿我们顺着这条路走,便能到第二景了。”
“了凡大师的意思是,我想去塔林,就必须把这九景都逛上一遍?”
“并非如此,其实也有条捷径,不过颇为陡峭危险,郁先生还是从大路走比较好。”了凡大师原本那双纯澈的眼睛里出现了一点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他死死地盯着郁宁,郁宁看着心底有些发毛,却也知道对方除非不要命了,不然万万不可能出手直接杀他,便更是无所畏惧。
“那劳烦了凡大师带我们去看看?万一能走的话岂不是能省更些功夫?国师在护国寺中怕也要等急了。”
了凡大师突然想说什么,突然他们脚底晃了一晃,轿夫们一怔,随即神色大变的走过来,刚想和郁宁他们说什么,郁宁却拒绝了他们,要求他们原地待命。
“好戏开场了。”郁宁笑道,转身负手于身后,仰头看向天空。郁宁的这个动作,足以引起了众人的好奇心,众人纷纷望向了天空,离了凡都不例外。
起风了。
***
护国寺。
顾国师端着茶盏的手一滞,紧接着便仿佛心有所感一样的看向了窗外。
不远处的天空中,一道华彩自隆山某一处缓缓升起,最后在天空中化作了一顶淡金色的华盖,将原本只有七朵的华盖补全到了八朵。在这朵淡金色华盖成型的一刹那,后山那冲霄的气场柱就如同如虎添翼一般,冲上了更高的地方,巨大的华盖如同这世界最奇妙也是最美丽的花,范围居然笼罩了整个皇城。
紧接着天降响雷,那隆山之顶的华盖陡然破碎,化作了无数甘霖纷纷降下。顾国师伸手接了一滴甘霖,看着那颗甘霖仿佛是看着梅先生一般的专注,只听他朗笑道:“王管事,去准备一身副祭的祭服,到时候留给少爷穿!”
王管事也是笑盈盈的,他亲眼见到了那第八朵华盖的袅袅升起,不由抖了抖聪明:“您不是说要把护国神树给盘活了再让少爷做您的副祭吗?”
“废什么话!赶紧去!”顾国师笑骂道:“小心他回头回来,我告诉你是你不叫我赏他的。”
“人固有一死,或重如泰山,或轻如鸿毛。”
“你是哪一种?”
“属下应该是就是那种轻如鸿毛的,属下这就去,属下告退。”
顾国师盎然,也不在乎属下和自己开了小玩笑。了尘方丈放下茶盏,道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贫僧恭喜顾国师,得此佳徒。”
顾国师这回倒是没有否认,他脱了鞋子,盘坐于膝上,言不由衷的道:“那小子还太过骄狂,还得多历练一番,当不得方丈夸奖。”
***
另一头,看着巨大的华盖袅袅升起的郁宁,笑眯眯的对了凡大师说:“看起来不用去后山了。”
“哦?”了凡大师不动声色的说:“郁先生不再去看看吗?”
“不必了,有这一局神仙局,护国神树必定能够枯木逢春了。”郁宁说完,突然又问道:“我不去塔林了,大师会不会很失望?”
“郁先生何出此言?”了凡大师眉目不动,低声问道。
郁宁嘴皮子一动,扔下了炸弹:“你真的是了凡大师吗?”
了凡大师双手合十:“郁先生,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瞎猜的。”郁宁不知不觉已经站在了轿夫包围的中心,他吐了吐舌头,说:“我这人就喜欢瞎猜,什么血滴子,什么检察院,什么真假了凡大师……了凡大师,你该不会是什么皇室又或者什么将军府上派来打探国师府的秘探吧?不然就是什么被妖师害死了全家官员府上的逃出来的少爷,遁入空门谋求后事,或者说您干脆就是皇家血脉?这么说来那个什么地宫宝藏该不会是真的吧?”
了凡大师轻笑一声,道:“我从方才起便想说了,自与郁先生相遇,郁先生每次的猜测都是很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