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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一间门外挂着‘询问室’牌子的房间内，一个身形偏瘦，一脑袋黑里透着黄的头发，尖嘴猴腮的男人含胸缩头坐在椅子了上，手里端着一个纸杯啜饮，两只比绿豆大不了多少的老鼠眼滴溜乱转的四处张望。
一门之隔的外面，姚梦蕾透过门窗往里探望，看到男人后，她收回目光，扭头看向身边的牛鑫坤：“师兄，你们是怎么抓到张金宝的。”
牛鑫坤后背倚在墙上，朝身后怒了努嘴：“这小子在澳门把钱挥霍没了，昨天晚上九点左右吧，监视小组监听到他家电话，张金宝告诉他老婆说他正在买船票，今天上午就能到家，这不他刚到楼下还没进家门口，我们的人就把他逮住带回队里了。”
“标准的守株待兔。”叶瑀微微一笑开了句玩笑，然后看了看姚梦蕾和牛鑫坤迫不及待道：“那咱们现在就进去问话。”
牛鑫坤打头阵推开了门，姚梦蕾和叶瑀跟在他后面走进询问室。
牛鑫坤刚左脚迈入，就听到张金宝充满哀怨哭丧着脸叫冤：“哎哟，我的天啊，这不是鼎鼎大名的牛队长吗，牛队长您说您抓我干嘛呀，我可是个遵纪守法的公民啊，我一不偷二不抢，更没胆子犯杀人放火重罪，您一个刑警大队队长，不去抓杀人犯、抢劫犯，犯不着抓我啊。”
“行了！一个大男人嚎什么嚎。”牛鑫坤一声厉斥。
张金宝见状立马闭上嘴，虽然冲着牛鑫坤满口抱怨，但那双眯成缝的眼睛却在姚梦蕾和叶瑀身上来回打量，似乎是在揣摩这二位的身份。
“你要是犯事儿了，我能让你这么舒舒服服的待在询问室喝茶吗，早就戴着手铐在审讯椅上吹冷气了。”牛鑫坤走到张金宝对面的座位上坐了下来，然后抬手指了指姚梦蕾和叶瑀介绍：“这二位是上头派了的特察队的姚队长和叶警官，请你过来，就是我们想向你了解一些问题，你要是回答的好，我们就早点放了你。”
牛鑫坤的一番话令张金宝瞬间放松下来舒展开身体，扭着屁股让自己坐的舒服一些，面挂谄笑的竖起大拇指：“原来是配合牛队长和两位警官的办案啊，您们放心，我张金宝别的不敢说，要数打听消息，在F州我论第二，没人敢论第一。”
“张先生真不好意思，还没等你进家门看见老婆孩子，我们的兄弟就请你过来了。”叶瑀面容温和的看着张金宝言辞客气。
“叶警官您这话说的言重了，协助警察同志是我们公民应尽的义务，我提供的线索要是能帮上你们，那是我张某人的荣幸。”张金宝不愧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混了那么久，这嘴上功夫没的说，三言两语就把自己树立成模范良好的公民。
“张先生肯积极协助我们，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叶瑀就坡下驴，顺着对方的话说了一句，话题一转并未问起黄有财的事情，反而唠起了家常：“张先生孩子多大了，男孩女孩。”
“女儿命，下个月就过六岁生日了。”张金宝笑呵呵的说着，话中似乎对于生了个女儿不太满意，但从他眼角的细密鱼尾纹，和唇边翘起的弧度，看得出来张金宝还是很疼爱他的女儿。
“女孩好啊，女孩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
叶瑀和张金宝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姚梦蕾也不插话就这么静静的听着，反倒是牛鑫坤朝着姚梦蕾使了个眼色，暗示性的示意是否由他和姚梦蕾来提问。
姚梦蕾则不动声色的轻轻摇了两下头，表示让叶瑀继续和张金宝聊天，她相信叶瑀现在的聊天过程必定有什么用意。
“女孩没男孩那么淘气，女孩还听话懂事。网上不是说嘛，女儿是招商银行，长大了结婚，男方要给老婆买房买车，还有一大笔的彩礼钱。”叶瑀眉头一沉话锋一转又说道：“不过啊我们老家有句话：穷养儿子富养女，这小小子少花点钱没啥，女儿可不一样，金贵着呢。”
叶瑀刚刚说的话，一下子就把张金宝一肚子的牢骚勾了出来：“对啊，现在养孩子可真难，自打我女儿能走路以后，我老婆就给她报各种兴趣班，什么唱歌跳舞、画画、英语，弹钢琴、那真是有什么就给孩子报什么，这不前两天还张罗着要给孩子报一家空手道儿童馆，练一练强身健体
。”
“哟，这么多兴趣班，我听说现在报班的费用就不少，我一个朋友家的儿子一个月兴趣班就有八千块钱，你家孩子报了这么多兴趣班要不少钱吧。”叶瑀试探性的问道。
“将近两万块啊！”张金宝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也不知他是心疼孩子还是心疼那笔钱：“交了这么多钱不说，孩子每天回家都累瘫了。”
“果然是应了那句话，再穷不能穷教育。”叶瑀笑言，一脸羡慕的看着张金，眉毛微微一凝，这次的口气变得有些严肃他故意拉长音，吸引张金宝的注意力：“不过……张先生，据我们的了解，你的老婆结婚怀孕后就一直在家带孩子，没有工作过，家庭的经济支出全部由你承担，可是你在三年前从保险公司辞职后，连一份固定工作都没有，其名下又没有任何产业生意买卖、基金股票等投资理财你也从来没干过，你和你老婆的双方父母那边也是普通家庭，四位老人一个月的退休工资加起来也不过一万多块钱。”
叶瑀说到这里，面色深沉的慢慢走近张金宝，直勾勾的看着他：“那么你所有的开销的钱都是从哪来的呢？根据调查我们发现，你和很多黑社会背景的人员有接触而且关系不错，甚至于有一部分人还隔三差五往你的银行卡里打钱，其金额几千元到几万元不等，这样的来钱渠道，让我很好奇费解，不知道张先生能不能解疑答惑。”
叶瑀说话的时间，姚梦蕾注意到张金宝的脸逐渐变得僵硬，眼球犹如苍蝇一样飘忽不定。
于是她将一份银行的汇款单拿了出来，展开后停在张金宝的眼前冷冷地说：“这是你一年以来的银行汇款情况，大部分转给你的钱都是来自于F州大大小小的黑社会组织的人。”
“大口九，想不到你还是个吃‘百家饭’的人才。”叶瑀和姚梦蕾的行为，牛鑫坤斜看在眼里，心里顿时明白过来，这俩人是慢慢瓦解张金宝的心理防线，于是他也不动声色的看着张金宝皮笑肉不笑道：“这里面的人我全都看过了，有不少可是捞偏门的家伙，更有甚者还是我们警察重点监视对象，没想到你能从他们那里拿到钱，你本事不少啊。”
叶瑀、姚梦蕾和牛鑫坤，三人互相打着配合，红脸白脸，明说暗讽一唱一和。
张金宝这时早已心慌意乱，他曾几何时被警察这么审问过，忙不迭的摆动双手，两条稀疏的眉毛耷拉着，半笑不笑半哭不哭地说：“误会，误会了。牛队长、姚队长、叶警官，我张金宝胆子还没针鼻儿大，怎么可能会跟他们干那些提心吊胆丧尽天良的活。”
“那你说说看，平白无故的人家凭什么给你钱？”叶瑀朝汇款单勾了勾下巴。
“好好好，我保证一五一十的说清楚。”张金宝如小鸡啄米般点着头，指着汇款单坦言：“这些钱都是我贩卖江湖消息的赏钱。”
“贩卖江湖消息？”叶瑀自然是知道张金宝赚钱的来路，但他故作半信半疑，歪着头目光盯着张金宝的眼睛。
“是啊，我平常什么人都熟，听到一些有价值的信息，我就转手卖给别人，或者有人托我打听事情，我就去想方设法的把消息搞到手然后告诉他。”张金宝言语恳切边说视线边在面前的三位警察身上来回徘徊，生怕对方不相信自己说的话。
“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是半个私家侦探。”牛鑫坤冷嘲热讽道。
“而且生意还不错呢。”姚梦蕾抖了抖汇款单道。
张金宝听到牛鑫坤的话，倒也不生气，呲牙赔笑地说“糊口而已，我一没本事，二没一技之长，只能靠点小聪明，搞一些江湖上的独家消息来赚钱。”
“光这个月你就有六笔钱转进你的账户，三月二号五千块；三月十五号一万五千块；三月十八号有两笔，加起来也有三万多，就在前两天，你还收到了一笔六万块钱，一笔十万块钱”叶瑀举着汇款单视线扫过一条条数字，皱着眉头的瞥视张金宝：“贩卖消息真的能这么赚钱吗？”
“那要看是什么消息了。”张金宝解释道：“三月二号那笔，是东兴社的王鼎发托我跟踪他情人，看看是不是背着他偷人，这种活要价就没这么高。”
叶瑀微微点头，等着张金宝说出下文
。
“三月十五和十八号那三笔钱，就是几个高利贷的要账，几个欠钱不还的家伙躲了起来，让我找到了他们的藏身的地方，我就打电话通知放高利贷那些人，他们要到钱后，分给我的赏金。”
“原来如此，那还有两笔钱呢？”牛鑫坤问道。
“另外两笔……也是高利贷的赏钱。”张金宝转珠子转了转，脱口而出。
‘砰’牛鑫坤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然后手指使劲虚点着张金宝的鼻子，怒目而视道：“张金宝，你真以为我们啥也不知道是不是，要不要我们联系那几个放高利贷的家伙，向他们求证一下。”
张金宝没有说话，他忙把头低下，不敢直视牛鑫坤的眼睛，嘴唇紧闭，右手揉搓着左手。
“张金宝，我们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请你过来，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跟你谈话。”叶瑀徐徐地说，紧接着他装作不经意的提及，声音不大不小，但足以钻进张金宝的耳朵里。
“要不是你是黄有财出事前见过的最后一个外人，我们也不会找你的。”
“财爷，他怎么了，被你们抓起来了？”张金宝猝然抬头，两个绿豆大小的眼睛睁开到开心果大小。
“哼，要是抓起来就好了。”牛鑫坤用鼻音冷哼一声，继而目光冷冽的直射张金宝：“黄有财死了，他的手下说你是他最后见过的外人。”
张金宝闻言当即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叫喊道：“他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没关系吗，他临死之前让会计给你的银行账户里打了十万块钱，怎么就这么巧，他给你打完钱的当天下午他就死了。”姚梦蕾说道：“你既然不肯说清楚他给你打款的事情，肯定有什么猫腻。”
“我的天啊，财爷给我打十万块钱，是因为打听到了一个很重要的消息，特地去告诉他的。”张金宝苦着一张脸辩解道。
叶瑀追问道：“什么事，能值十万块钱。”
张金宝一听叶瑀的问话，瞬间坐回椅子上，眼睛不断的在叶瑀和姚梦蕾以及牛鑫坤的脸上跳来跳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这……额……”
“张金宝，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你还有什么好隐瞒的。”牛鑫坤见对方这般神态，语气放软些。
“牛队长，不是我不说，而是黄有财托我打听的事实在是……除非你们答应我，我说出来你们不怪罪我。”
“嘿，你小子还跟我们讨价还价。”牛鑫坤闻言又气又笑，他朝张金宝摆摆手：“行，你只要坦白交代，我饶你这一次。”
“好好好，牛队长果然是英雄气概，不拘小节。”张金宝冲着牛鑫坤竖起大拇指拍马屁。
牛鑫坤不吃这一套，脸一黑说：“废话少说，说正题。”
张金宝也不再油腔滑调，他面容一紧开口道：“其实，我是偶然得到陈浩东和李菲菲死亡的详细情况消息，想去黄有财那里卖个好价钱。”
“那你29号下午去黄有财办公室就是卖消息的。”姚梦蕾接话道。
“对啊，我去他那里把陈浩东和李菲菲的具体死亡时间，还有是怎么被人杀死的详细情况告诉他。”
叶瑀摸着下巴眼神暗含狡黠之意盯着张金宝：“张先生你说的这些可全是警方不外传的案件秘密资料，你是从何得知的？”
叶瑀话音未落，牛鑫坤就像是一头眼睛里喷火的公牛，三两步走到张金宝的跟前：“好啊大口九，你的耳朵都敢伸到我们警局里来了，说！局里哪个扑街仔该告诉你的。”
“哎呦，牛队长，叶警官，你们可冤枉我了，我一个小市民，怎么敢打听警察内部的案子资料，你们局里没有我的人。”张金宝被牛队长气势吓蒙了，他筛糠似得摆手摇头。
牛鑫坤厉声问道：“那你消息从哪了解到的！”
张金宝仰头略带害怕的目光看着牛鑫坤，感觉胸腔里的心脏剧烈跳动都快蹦出嗓子眼了，他磕磕巴巴地说“是，是一个我不认识的……的人打电话告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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