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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什么人?为何闯入我的住所!”就在刘天德与李顺应全神贯注的观察着石室内情况的时候,一道声音从他们的后背传来。
“哦,原来是陈皮匠陈师傅呀!我是来特意找你的呀!”刘天德一转身看见站在他们身后的是陈皮匠,便热情的打着招呼。
李顺应却是一惊,这陈皮匠是何时站在自己身后的,完全没有发出声音,犹如鬼魅般,若是陈皮匠想害自己,估计此时自己的后背早已捅了个透明窟窿,真是大意了。
李顺应仔细的大量着面前的陈皮匠。
这位成名已久的制作皮纸大师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瘦弱,矮小,身高不足五尺,瘦弱得如同猴子,满脸的络腮胡,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一脸的沧桑与憔悴,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满头的白发,很是苍老,不知道有多久没有打理过,更要命的是一身散发出重重的汗臭味,最少两三个月不曾洗澡了。
“我道是谁,原来是刘天德刘师傅啊!我的木屋虽然破旧,但也不能这样不经主人的同意就私自进来吧!”陈皮匠一脸的怒气。
“陈师傅,你误会了,我们并非有意闯入的,是因为刚才被一群野狗围住,不得已才暂时进入屋内,躲避野狗的袭击,冒昧处还请多多见谅啊!”刘天德打着哈哈。
“呸!这些狗全是我养的,为的就是看家护院,你们不贸然进入,它们岂会伤你!罢了,你说吧,找我什么事!”陈皮匠自然知道刘天德是寻的借口。
“嗯,是这样的,陈师傅你三个月未曾给我供应皮纸了,我都快断货了,这才不得已前来寻你,弄清是怎么回事。”刘天德搓了搓双手。
“哦,原来是这样啊!刘师傅,我不做皮纸手艺活了,以后也不会再制作皮纸了,你另寻高明吧!时候不早了,我就不妨碍你们了,你们请回吧!”陈皮匠右手一挥,十分不友好的想要撵刘天德与李顺应走。
“这怎么成呢?别人的手艺怎能及得上陈师傅你的万一呀!”刘天德是厚着脸皮。
“我说了不做了就是不做了,你就当我陈皮匠死了,世上再无这号人物,你们赶紧走,这里不欢迎你们,再不走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陈皮匠抄起了身边的一根木棍。
“好好好,我不说了,买卖不成仁义在嘛!我这次是专程给你送还一样东西的。你看!”刘天德说着便从背包中取出一样东西递给陈皮匠。
没错,这样东西便是李顺应在集市上凑巧花八百块钱买下的淡黄色小鼎,名为唤天鼎。
陈皮匠看到这个淡黄色小鼎眼睛里瞬间便来了神采,脸上露出了兴奋的表情,伸手便接过了小鼎。
陈皮匠也不理会刘天德,双手捧着“唤天鼎”便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屋内正中间的那个坟头前面,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坟前,然后谨慎的把唤天鼎立在坟前,接着恭敬的点燃一注长香插在了唤天鼎内,最后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陈皮匠做完这一切,再次站起身来,那种冰冷的态度也变得缓和了许多,说道:“这个鼎我已经丢失快两个月了,刘师
傅能帮我寻回,我很感激你,但皮纸的事就不要再说了,我是觉得不会再制作皮纸了,我欠你个人情,我现在穷困潦倒,人不人,鬼不鬼的,没有什么东西能给你的,来世再来报答你吧!”
刘天德走到陈皮匠面前安慰道:“陈师傅啊!穷有什么好担心,只是暂时的,我并不要你继续供我皮纸,只是可惜你那么好的手艺了,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当不讲?”
陈皮匠摇摇头叹了口气:“刘师傅,你有何话?你便直说吧!”
刘天德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地说:“陈师傅,令郎早已死去,逝者已矣,你又何必如此执着呢,何必这样强行锁住令郎的亡魂,让他无法进入轮回呢?”
陈皮匠听完后,当即瞳孔放大,眼眶大大的睁开,眼角处的血丝都露了出来,脸上的表情扭曲到了极限,身体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
刘天德拍了拍陈皮匠的肩膀接着说道:“有道是命里有它总会有,命里无它莫强求!你我都知道,令郎既已离去,心脏扎穿而亡,天意如此,又何必徒添伤悲,何必用再生皮纸这等方法做成“纸心脏”,强行替代令郎早已被扎穿的心脏,此乃徒劳,古时忠臣比干尚且不能,何况你我呢?”
“比干?!”在旁的李顺应一惊,比干的故事他还是知道的。
传闻,在商纣年间,纣王无道,大兴土木,强迫奴隶为他修建宫殿,还建造了一座高高的摘星楼,整天在上面与美女、美酒相伴,朝朝笙歌,夜夜曼舞,甚至商朝的国都就改名为朝歌。
传闻纣王有次正和妲己饮酒,远远望见一老一少正在渡河,小的走在前面,已经过河而去,老的落在后面犹豫不前。 纣王说:小孩骨髓旺,不怕冷;老人骨髓空,怕冷。妲己不信,纣王就命士兵把两人抓来,用斧子砸开他们的腿骨让妲己看。这条河从此被叫做“折胫河”。
比干看到纣王的所作所为,就坦率地直谏,他冒着灭族的危险,连续三天进宫抨击纣王的过错纣王被比干批评得无言以对,恼羞成怒地喝问:你为什么这样坚持?
比干说:“君有诤臣,父有诤子,士有诤友,下官身为大臣,进退自有尚尽之大义!”
纣王又问:何为大义?比干答:夏桀不行仁政,失了天下,我王也学此无道之君,难道不怕丢失了天下吗?我今日进谏,正是大义所在!
纣王听到这里勃然大怒,于是说:“吾闻圣人之心有七窍,信有诸?”说罢,命人剖胸取心,比干毫无惧色,慷慨就戮。
然而,姜子牙早已算到比干会遇此劫,便给了比干一张黄符,让比干在有难的时候,把黄符烧成灰,拌水服下。
比干有姜子牙离开朝歌时给的黄符护身,所以挖心后的比干不死,骑着马出了朝歌北门,行了有五六里,他听到一个农妇在叫卖无心菜。
比干问曰:“怎麽是无心菜。”
妇人曰:“民妇卖的是无心菜。”比干曰:“人若是无心如何?”
妇人曰:“人若无心,
即死!”
比干大叫一声,顿时撞下马来,一腔热血溅尘埃,一代忠臣便落下了历史的帷幕。
许久之后,陈皮匠叹了口气说道:“刘师傅啊!我又何尝不知道一切都是徒劳呢。但是,我是不甘心啊,我陈皮匠一生无为,浑浑噩噩的过了半生,眼看着自己年过半百,满头的银发,可始终没有子嗣,原以为陈氏香火就将断送在我手中。
但老天开眼,让我老来得子,儿子名为陈田,早前虽智力有少许问题,可能是大器晚成,但后来却变得极其聪慧,孝顺,我引以为豪,我以为我终于开眼享福了,可这样的日子却因为两个月前的那场意外,全部都化为了泡影。
我儿未满十八,还未嫁娶,更不曾有子嗣,我永远也忘不了我儿临终时对我说的最后一句“爹啊!儿好想能娶妻生子,永远陪伴在您的膝下啊!可惜啊!儿做不到了,儿要先走了!”我抱着一身血污的陈田,仰天哭泣,这种滋味你们是不会明白的,我是恨苍天不公啊!为何不让我代我儿受死啊,让我这个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说来后头,陈皮匠悲呛的用手锤着自己的胸口:“我又何尝不知道“再生皮纸”的阴毒,此方法必须以鲜活的牲畜为祭品,外面那些流浪狗便是我用来制作再生皮纸的活祭品,异体入侵,那种痛苦是常人无法想象的,这些流浪狗被折磨得夜夜哀嚎,有些流浪狗因忍受不了这种剧痛,生生给疼死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看着它们大量的死去,我的心又何尝不是在滴血。
为此,我甚至把它们的舌头都给割了下来,为的是让它们不能叫唤,试图掩耳盗铃般以为听不到它们的哀嚎声而能心安,试图减少自己良心上的折磨。
但是这种折磨不曾削弱丝毫,我终日在惶恐中度日,也不能寐,但是这一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我儿能再度复活过来,一切都无所谓,哪怕我死后被抽皮拔筋,我也心甘情愿。
我儿“纸心脏”所使用到的再生皮纸用量巨大,经常需要更换旧的“纸心脏”,而且是越来越频繁,最开始从半月一换,现在已经变成三日便需更换一次,我只得大量的收购流浪狗,为此不惜变卖自己所有家产。
但是,我儿的情况依然没有丝毫的好转,反而愈发严重了,身体肌肉逐渐萎缩,现在甚至连双腿都萎缩得只剩下骨头了,甚至散发出浓烈的尸臭味,只有那不停起伏的胸口能稍稍给我点慰藉,可是照现在的趋势来看,终究是黄粱一梦……”陈皮匠说到后面哽咽起来。
刘天德轻轻地拍着陈皮匠的后背:“世事无常,谁也无法!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失去至亲,那种打击常人无法接受,难免会做出些过激的举动。但是你为了自己的私心,却试图偷天改命,你为了制作再生皮纸,那么多条无辜的流浪狗活活疼死就不冤枉么?
你布下血雨阵,害死的那几名进山打猎、砍柴的无辜村民就该死么?置整个清潭乡的村民性命于不顾,甚至布下“八一凶煞阵”此等伤天害理的行为!你真的要整个清潭乡所有的村民给你儿子陪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