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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朴微微的笑了笑,嘴里涌出了半口血,这回是鲜血,他无力的道:“长生,长生,嘿嘿嘿!你以为我们会在乎这身臭皮囊吗?你们太天真了……”他的喉咙里几乎发不出声音了。
不为长生?我大声追问道:“那,那你们究竟是为了什么?”
张朴没有再回答我,他的目光漂向了一旁,我抬头看去,只见华伯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他一定忍受着极大的痛苦,面无表情,只是手中紧紧的握着一颗奇怪的东西,红通通的足有手掌大小的“豆子”,两旁耷拉着硕大的“薄翅”,像极了一只硕大的,振翅欲飞的大蝴蝶,通透而且晶莹,阳光一照竟炫出一道七彩的光晕,美妙至极,原来这就是那种特殊的木蝴蝶了,不愧为天师十二方药的首味,果真不是一般的俗物。
“这,这也是经书上的药材,收好,收好!咱,咱们很快,很快还会再相见的…在天上…在人间…在地狱!”张朴努力的抬手,去够木蝴蝶,可他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回答我,究竟是什么意思?快说啊!”我被他弄糊涂了。
“木蝴蝶如何破蛊?“华伯语气僵硬的问道。
张朴已经无法在回答了,他瞳孔愈发混在,惨白的脸上只有双唇还在颤动,发出微弱而含混的声音,“生,是痛苦之源,道法自然,万物回环,三界独尊……”后面的已经听不清楚了,只觉得他身子一沉,便一瞑不视了。
张朴死了,周围的火蚁也悄然间遁地而去,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只留下了数不清的尸体,蚕族的,蛇族的,还有蛙族的干尸,青云,阿朵,张朴……周围一片死寂,这片湖,和树林,甚至整个山谷仿佛都静止了,没有一点儿生气。
金山和蛇女带着寥寥的几人从树上下来,像木头一样戳着,众人将目光都投向了蛙婆婆,只见她披头散发,用她那干枯而又污秽的手拽起一具干尸问道:“这位小兄弟,你有没有看见我的儿子啊……”,她用力的摇晃着那句干尸,喃喃道:“哦,你没看见啊!”转而又抱起另外一具,“那你呢?你也没看见么?那我的朴儿哪里去了?”
突然他哈哈大笑了起来,“朴儿,娘可找到你啦,娘怎么忍心让你去守神树呢?都是他们逼我的,娘一定会将那些恶人通通杀掉,咱们现在回家吧……”
即便蛙婆婆罪大恶极,但此时也没人再和一个疯老太婆计较了,夏缇将张朴的尸身交给了她,她虽然疯癫,但自己的儿子应该还是记得的,只见她抱起张朴的尸身狂笑起来,那笑声令人毛骨悚然,随后便怔怔的隐入了树林的深处。
没有人再拦着他们,这一刻他们仅仅是一对儿可怜的母子,众人沉默着,只有蛇女兀自流泪,她痴痴的望着湖心,低声啜泣道:“爹爹,我们才刚刚相见,你怎就如此狠心的舍下我呢,你们谁有
法子把爹爹捞上来啊!呜呜呜……”
夏缇上前抱住她,安慰着,片刻之后,蛇女擦了擦眼泪,仰天喊道:“爹,你告诉姐姐,她的仇报了,害她的罪魁祸首已经死了,她在酒泉之下瞑目吧。”
也许是被这充满死亡的气息所染,众人都呆立着,半晌,一声极弱的呻吟打破了沉寂,那是躺在血泊中的左彪发出的。他浑身已经被鲜血浸透了,可他还活着,华伯急忙冲了过去,查看他的病情。
我忽然感受到也许这就是一个真正医者的情怀,不论在任何情况下,就算自己身中剧毒,失了魂魄,但只要有一口气在,便要救死扶伤,悬壶济世。
此刻的左彪已经被火蚁啃噬得血肉模糊了,就像一个血葫芦,仔细看,浑身都是白色的小点儿,那是火蚁注入的蚁毒,况且就算这火蚁无毒,可这般流血也非流干净了不可,就听大壮指着他嘴角流出的血道:“他挨了张朴一拂尘,看样子还受了内伤。”
如此重的伤势定然是活不成了,不过,华伯却紧盯着大壮,手上指着地上的一株低矮的绿枝,大壮立即会意,忙将其连根拔起,挥舞着对众人叫道:“快,快,帮我找这个草,能,能救左兄弟。”
很快众人便找来了十几株,将其捣碎敷在左彪的全身,又取一些给他服下,这种草叫做珠子参,性寒味甘苦,能止血生肌,养阴补肺,医治外伤吐血,气阴两虚,对左彪而言倒是十分对症,只是能不能活过来就要看他自身的意志了。
至于火蚁之毒是华伯和大壮用银针将其毒包一一刺破,然后将毒放出,直到流出鲜血为止。
见华伯盯着那只木蝴蝶出神,夏缇急三火四的问道:“既然得到了木蝴蝶,杨子哥体内的蛊能解了吗?”
华伯一脸愁容,声音僵硬的道:“让我-再想想。”
我也算医药世家出身,知道没那么容易,虽然没能夺回太素古卷,但张朴死了,也算报了一半的仇,心中反倒踏实了不少,就算在地下见了爹娘,至少也算个交代。想到这儿,我心中轻松了不少,“华伯,感激您对我的照顾,生死由命,你也不必太过挂怀。”虽然这样说,可这世上还有许多我放不下的事物……
我索性转过身去,因为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从一堆干尸中找到了青云,他深褐色的皮肉干巴巴的裹在骨头上,不过不像其他干尸那样呲牙咧嘴,模样恐怖,他脸上反倒是透着几分安详。
我很后悔,当初就不该把他牵扯进来,现在他还应该生龙活虎的,我含着泪挖了个浅坑,将陆卢剑和青云埋在了一起,这是我答应他的,也只能以这样的方式了,夏缇帮我在坟堆前立了块石头,朝他拜了拜,我仿佛看见了青云挥舞着陆卢宝剑,英气逼人的样子。
黄昏的夕阳下,山谷内仍旧没有任何生气,我抬
眼只看见夏缇关切的目光,突然我感到脖颈处一阵剧痛,我直到毒蛊已经开始发作了,我的目光注视着夏缇,她也在看着我,很快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慢慢的睁开眼,刺眼的阳光照在身上,我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温软的床榻之上。眼前的一切很熟悉,是上寨,我们住过的那栋木楼,现在它的主人应该是蛇女,还好人都还在,夏缇,华伯,大壮见我醒来都纷纷围了上来,看来我还没死,大壮和华伯也都还活着,不过我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事情,感觉怪怪的。
“你感觉怎么样?”夏缇问我
“渴!”喉咙里像是着了火一样。
“难怪,你都已经昏迷七天了,不渴才怪呢。”夏缇一边嘟哝一边端来一大碗清水。
七天,亲娘啊!我竟然已经昏睡七天了,我将水喝了个干净,然后努力坐直了身子,可是没有一点儿力气,刚一运气,突然就是一阵剧烈的头痛,差点儿将我痛得再一次昏过去。
“哎呀,你要干什么?不要逞能了,好好躺着。”夏缇惊叫了一声,略带责备的道。
华伯连忙过来查看了一番,然后告诉我无碍,这样的头痛是正常的,过段日子便没事儿了。夏缇被吓到花容失色,听华伯这么说才显得稍稍安心了些。
后来,大壮和夏缇断断续续的将之后发生的事儿讲过了我,那天疯癫的蛙婆婆抱着张朴的尸身跑掉了,至今下落不明,至于我突然不省人事,那并不完全是蛊毒发作造成的,因为华伯想到了一个破降头蛊法子,不过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只能在我身子极其微弱的时候将我击晕,这样施起术来更稳妥些。
那时侯,命在旦夕的除了我还有左彪,也多亏得华伯出手及时,他也算捡回了一条命。
剩下活着的就剩下疯老头,蛇女,金山还有寥寥蛇族蚕族的兄弟,一共不足十人了,他们将牺牲的兄弟安葬了。
选了处风水尚好的地方,疯老头将阿朵姑娘和鬼面道的铁面具合葬在了一起,也算是让他们夫妻团聚了。
离他们不远是老蛇王的衣冠冢,只是一生可怜的他到死也没留下任何物件,只有那只金眼大黑雕在坟头上盘旋,始终不肯离去。
蛇女被推举为新任蛇王,统领整个蛇族,众人将封着金龟子的铜钵沉入了湖底,这样金龟子也就没有办法再害人了,然后跟着蛇女从地道中爬了出来,出口正是木楼中间的那颗大树的树洞。想当年老蛇王就是从这个树洞中遁地而走,在阴暗的地底下,他带领少数族人建了座“地下村寨”,一躲就是三十年,虽然他们能时刻洞察着地面上发生的一切,却从来不敢光明正大的走出来,直到那天从树洞里出来时,蛇女和所有的族人都抱头痛哭。无数个日夜,他们头顶着家园却回不去,心心念念的自然就是这一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