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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的一众兵丁只能退出了客栈,散开一条路来。
我和大壮刀架着黑大汉朝外走,这会儿,华伯和夏缇也收拾好行囊,紧跟在后面。
大壮有些慌忙“呃,俺去备车!”
“你笨呐,马车是跑不过战马的。”
“那,那你说该咋办?”
我回头看了一眼夏缇,还没等我开口,她已然会意,“放心吧!西域儿女没有不懂马的。”
说完便从那群骑兵的战马中选了四匹脚程好的牵了过来,将这大胡子黑汉的战马给了华伯,我对华伯和夏缇道:“你们先走,我和大壮随后就到。”
夏缇给我和大壮留了两匹好马,和华伯翻身上马,“你俩也别耽搁,我在前面等你们”,说罢打马狂奔而去。
拖延了片刻,确定华伯和夏缇逃远,我问黑大汉道:“你是谁?为何要捉我们?”
这黑大汉咬着牙死命的瞪着我,一言不发。大壮见状一刀扎进他的大腿,就听“噗!”的一声穿了个通透,登时鲜血直流,黑大汉“啊呀!”一声痛得差点哭出声儿来,只得求饶道:“我说我说,我叫吕猛,是方仙教的平西坛主,奉上教右护法之命,捉拿所有从万尸山那边逃出来的汉人,其余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又逼问了些其他的,这吕猛则一概不知了,其实我也是为了拖延时间,这会儿估计华伯和夏缇已经安全了,此地不宜久留,忙向大壮使了个眼色,和他一同翻身上马,狂奔而去。
天已经微亮,我俩沿着叶河一路向北,吕蒙带着兵丁在后面紧追不舍,好在夏缇挑选的马匹脚程极佳,没多大功夫追兵就被我们给甩没影了。
汇合了之后,我向他俩简单说了一遍从吕猛口中得知的事情,众人哪敢再多耽误,以跑死马的速度奔向莎车城。进到城里时天已过午,我们直接来到夏缇的住处,库尔班将军府。
看门的守卫见到夏缇,吓得大惊失色,都以为是大白天见了鬼,连滚带爬的进去通报,不一会儿从内堂里跑出个神色匆匆的老汉,灰白的山羊胡,估计年纪得有六十多岁,身材魁梧,样貌上一看就知是个典型的西域人,在他身后跟着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妇人,看见夏缇先是大惊无语,随后喜极而泣,从长相上一看便知这二位就是夏缇的爹娘,库尔班将军夫妇,一家人抱在一起,哭作一团。
半晌才将我们迎进厅堂,一番寒暄过后,夏缇向她爹娘讲述了这段时间的遭遇,库尔班夫人一直泪流不止,当听到是我们救了夏缇时,激动得忙向我们下跪磕头,千恩万谢,华伯忙将她扶起,安慰她不要太过激动,我们也只是举手之劳。
不过当听到女儿夏缇一直被那张朴道士坑害这么多年,最后被活着封入棺材,险些惨死时,又嚎啕大哭,好像疯了一般,取下墙上挂着的宝剑就要找寻张朴,扬言要将
其碎尸万段。
众人见状赶忙将她拦下,说那张朴早已不知去向啦,可库尔班夫人一直是又哭又闹,最夸张的是还说自己要悬梁自尽,变成缢死鬼找那张朴报仇,到后来真差点儿背过气去,夏缇和几个丫鬟忙上前又是捶胸又是抚背的折腾半晌,最后才将夫人扶进了内堂。
夏缇问库尔班将军道:“爹,娘性格一向温柔,平和,如今怎会性情大变?”
库尔班将军摇了摇头,叹息道:“你娘自从你去了之后,就变成这样了,一点小事都会有轻生的念头,何况是这等大事儿,爹为此寻遍了名医,可人家说你娘这是癸水绝所致(女性更年期),焦虑烦躁,无药可医啊!”
华伯皱了皱眉,放下茶杯道:“将军,在下倒是有个法子,或许可对夫人之症。”
“华大夫有什么法子,快快道来,只要能治好内人的病,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哦,那倒不必,其实很容易,只是需要些人手而已,我们一路走来,见沿途生长着许多黄花菜,可将这些黄花菜采集晒干,每日取一两泡水发开,拌成凉菜给夫人食用,每日一次,如此膳食,要不了多久便可解夫人之疾,也许将军有所不知,这黄花菜在我们中原也叫作‘忘忧草’,将军不妨一试啊。”
库尔班将军脸上很是高兴,千恩万谢,可从他表情上能看得出来,他对华伯这法子有些将信将疑,也难怪,这也不算是什么药,况且连西域名医都束手无策,光凭一个黄花菜就能治病,似乎有些儿戏了。
可试试也是无妨,便立即差了下人照办,并设宴款待我们,一番畅谈,趁着热乎我向夏缇使了个眼神,我们来这里可还有件更重要的事儿,夏缇立即会意,对库尔班将军道:“爹,女儿有一事想请教您。”
老将军点了点头。
“爹,我肩头的印记究竟有何来历?”夏缇问。
老将军一听这话,山羊胡抽动了两下,急忙屏退左右,严肃的道:“不是和你说过好多次嘛,只是块胎记而已。”
“不,爹,这根本不是胎记。”
“我说是胎记就是胎记!”库尔班将军声色俱厉,目光警惕的扫视了我们每个人,估计要不是我们救了夏缇,这老头子能将我们吃了。
“爹,其实我早知道你们在骗我,这么多年来我可以一直装糊涂,可如今不同了,女儿已经惨死过一次了,我们的命也许都和这印记有关,难道您还不想说出实情吗?您是不是想让你女儿再死一次。”夏缇说着腾地站起身来。
父女二人怒目相视,僵持了半晌,竟谁也不肯示弱,这里面一定有事儿呀,这会儿鸦雀无声,我们倒是不知道该去该留了,尴尬到了极点。
忽听里间传来一个声音:“老爷,有些事儿是该让女儿知道了。”说着一位贵妇从屏风后转了出来,正是库
尔班夫人。
“这……可是……唉!”面对着夫人,库尔班将军无奈的叹了口气,认输了。
看来这事儿果然有蹊跷,我们连忙起身准备回避,还没等开口,就见夫人向我们摆了摆手,道:“你们既然是小女的救命恩人,那就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这件事既然和你们有关,诸位但听无妨。”
这可是正合我意,就听夫人说道:“孩儿呀,你可曾听说过‘影子军’的事儿?”
夏缇点了点头,说道:“早些年在咱莎车城里,有不知道谁是国王的,但绝对没有不晓得影子军的,所谓的影子军其实就是藏在城里的一伙儿神秘的强盗,他们总是在深夜出没,数量竟有几十人之多,像个小军队一般,这些人半裸着上身,黑布蒙面,看不见长相,而且个个飞檐走壁,身手了得,官府那他们根本就没办法,好在,他们只寻那些大户富户劫粮劫财,不过从不伤人性命,得手之后便迅速脱身。这伙人已经这样打劫了几十年了,久而久之,有钱的人家就像是缴税一般,定期将钱粮放在院子中显眼的地方,等他们来取,就算是花钱保平安。”
大壮插嘴道:“那就没人抓他们吗?”
“怎么不抓,可朝廷对此也很是头痛,派当兵的追捕了很多年都无功而返。一来这些影子军在黑暗中奔行如履平地,速度极快;二来他们对城内道路及其熟悉,就算是遭到几路捕快的包夹,也能在小巷子里三拐两拐的不见了踪影。说来也很是奇怪,这些人肯定没出城,但即便是挨家挨户的搜也不见其踪影,就像是影子一样来去无踪,所以百姓给他们起了个影子军的名号。”
库尔班夫人点了点头,“没错!十八年前,你爹受王命带人抓捕影子军,在城内布下天罗地网,可还是叫影子军给逃了,只有你爹一人武艺高,跟着影子军冲进了一条小巷,可是目不见物,一步踏空,便掉进了陷阱之中,里面都是毒蛇毒虫,生死关头,幸亏一名影子军拼死将你爹救了出来,带到了安全的地方救治。那名影子军摘下面纱竟是个女人,一个很美的女人,这一番磨难二人互生情愫,女人愿意放下一切,做一名普通人,你爹也承诺只要影子军不损害城中的百姓,偶尔劫些富户他就当没看见,本想与那女人相伴到老。可那时,库尔班家族是不可能让一个朝廷的通缉犯进家门的,所以你爹只能将她藏在了外面。不久以后,这女人怀了身孕,一切看似平静,可谁都没有意识到除了朝廷之外,还有一股势力在发酵。直到有一天,这个女人满身是伤的出现在我的面前,将一个婴孩交给我,告诉我这个婴孩体内流着库尔班家族的血,但为了不连累你爹和整个库尔班家族,她便匆匆离去,可是她刚刚生产,虚弱异常,加上身负重伤,最后还是被人杀害了,这可怜的女人到死也没留下只言片语,只是在这婴孩的肩头刺下了那个红色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