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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高高升起,范阳县却没有像平日里那样变得繁忙拥挤。随着官府下令封城,感觉到不对劲的小城百姓纷纷选择闭门不出。只有空荡荡的街边墙头上,偶尔会探出几个不安分的小脑袋,好奇地往北方看去。直到被家中大人发现之后,被扯落墙头的他们自然免不了被一通教训。
听着隔壁庭院里响起的孩童哭声,坐在客栈门口石阶上的年轻掌柜不由轻轻发笑,咪成一条缝的两只眼睛尽是平淡温和。
再也瞧不出半点和吕岩两人捉对厮杀时的跋扈气焰,闲坐了一宿的年轻掌柜开始收拾起眼前的遍地狼藉,刚刚才把空地上的断砖碎瓦扫到墙角,就听到远处传来的战鼓声骤然急促,且越发沉重激昂。
一只手轻揉捏着发酸的腰背,武道境界卓绝的年轻掌柜直起身子,双眼略微凝神,往范阳城的正北城门望去。虽然不至于像传说里人们所臆想的那般玄乎,能将天涯比若咫尺。可不过一城长宽的距离,对这位深藏不露的年轻掌柜来说,和跟前的这块方寸之地其实也差不了多少。
“真是个惹祸精!”摇了摇头,昨夜就曾有意避开这滩浑水的年轻掌柜笑骂在一句之后,又轻声笑道:“到底是个江湖雏儿,都落到被人围剿的境地了,还不忘见义勇为。呵呵......”
拍了拍长袍下摆上沾染的尘土,年轻掌柜提不起半点看好戏的兴致,转身往屋内走去。将手中扫帚靠立门口,年轻掌柜懒散的开口问道:“说说吧,老头子又有什么指示?”
客栈大堂内清冷如昨,只有一位诡异的黑衣壮汉跪在墙角。听到问话之后,黑衣人赶紧恭敬应道:“回禀宗大人,陈总管今早传下口令:吕岩性命无关紧要,只是千万不能让他活着落到厉王的手中......”
“这个吕岩有如此重要吗?我怎么看不出来...”自说自话的年轻掌柜,似乎根本没有将属下的传信放在心上,转身就要上楼:“大冬天的也不让人过个安生日子,一晚上没睡,可把
我困死了。”
黑衣人犹豫再三之后,还是跪地膝行,拦在了年轻掌柜身前:“临行前,陈总管特意点名,让宗大人负责此事!”
“哦?”年轻掌柜眼神一冷,眯眼看向身前下属,阴阳怪气地开口说道:“是吗?”
听到这一句不怀好意的问话,黑衣人哪敢应答,直接就是一个脑袋磕在地上,再也不敢抬头。
粘杆处创立之初就是为了代天巡狩四方,监察朝官百姓。身为粘杆处仅有的两位提竿之一,眼前的这位宗大人不知道做了多少抄家灭族的阴暗勾当。这么多年下来,他一身凶威恶名几乎达到了夜儿止啼的地步,丝毫不次于粘杆处总管陈貂寺。
可只有黑衣人这样同为粘杆处下属的谍子才知道,这位本名宗弼的年轻提竿比外界传言更为喜怒无常。他嗜杀无情的冷酷性子不单单只是用来针对外人,每过一段时日,粘杆处同僚中总会有那么几个倒霉蛋被宗弼随手诛杀。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感受到头顶始终不曾转移离开的注视目光,惶恐忐忑的黑衣人渐渐生出了一身冷汗。点点汗水不停滴落在地,这几不可闻的细微声响,却好像是一道又一道重锤敲落在黑衣人的心头之上。
盯着下属看了半晌的宗弼脸色一变,突然收起了之前的阴冷。扬起双手,长长伸了一个懒腰,宗弼淡淡地对脚边的黑衣人说道:“知道了。”
黑壮汉如蒙大赦,借着伸手擦拭额头冷汗的机会,偷偷瞧了眼面色和缓的宗弼,才敢开口问道:“不知宗大人接下来有什么吩咐安排?”
“把你带来的人都撤了吧。”年轻掌柜漫不经心地说道:“等会我会亲自去那边看一看。”背着双手,示意不想多言的宗弼迈步登楼。瞧着逐渐消失在楼上的背影,始终没能再次鼓起勇气的黑衣人只好悄声离去。
二楼走廊最靠里的一间卧房内,脱下棉布厚袄的年轻掌柜已经换上了一套贴身黑衣。宗弼坐在待客圆桌之旁,瞧
着手里的几张狭长纸条怔怔出神,嘴里低声念叨着:“终于来了!”
一张张纸条看过去,上边写的都是当日龙虎山莲花顶上发生的惊世一战。爬满纸张的蝇头小字密密麻麻,将当日大战的种种细节都描绘的一清二楚,好像当事人亲笔所写的一样。就是为了接收这些隐秘纸条,宗弼才会在临近年关之际,一直守在范阳县这座小小的客栈里。
翻到最后一页,末尾所写的几句拗口词句,皆是用密语传达的口令,依着脑海深处不可磨灭的记忆,宗弼一字一句开始翻译:“赤蛟业已化龙,则大事可期......”
一连跳过开头几句,原本面色带喜的宗弼皱了皱眉头,真正让他感到纠结的是最后一句:“李重阳对我实有大恩,见信之人若是碰到剑神遗徒吕岩,务必援手相助!”
点燃脚边用来冬日取暖的一盏火盆,直到亲眼看见所有的纸条化为灰烬之后,宗弼才站起身走到墙边。推开靠街门窗,直接一跃而出。脚下接连轻点,宗弼踏着一路屋檐向北方急速荡去。
眼看快要到达战况纷乱的范阳城北门之时,宗弼猛然停住身形之后,悄悄落在暗处。自觉暂时不方便插手的宗弼,一边静静在旁观战,一边又重新盘算起心中始终拿不定的主意。
恰好此时吕岩两人正在携手冲阵,一道又一道磅礴剑气接连冲天而起,与之对战的列阵士卒根本无法抵挡吕岩半步。亲眼瞧见如此声威,依靠着背后院墙的宗弼不由开口发出感叹:“不愧是李重阳的衣钵传人,也怪不得他能在龙虎山上一路闯关败敌...这满身的剑气,着实是有点骇人听闻!”
想着接连收到的两条密令,宗弼低声念叨:“有人想要你死,还有人想让你活,吕岩啊...”
“这可让我怎么办?”为此颇感头痛的宗弼一拳捶在身后院墙之上,有点烦躁的说道:“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