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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晴走了上前，笑道“当然咯，草塘的水生动植物自成生态系统，年月更替，很多都成了塘里的养分，不肥才怪。我们可以先投放一小部分水蛭苗，再适当放些饵料，观察一段时间看能不能养活”
爷爷点头，自信道“一山不容二虎，肯定不能一下子投多，投太多争夺领地，又吃不饱，就会相互残杀，要等它先适应了才能再做下一步打算，这个心急不了的”
“嘿嘿，看来爷爷有深入研究它的习性啊”
爷爷一脸自豪，毫不谦虚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做之前就要了解它在什么环境能成活，喜欢吃什么，还要知道养殖场的水怎么排灌，防涝……等等，都要摸索出来才好下手，不然头脑发热，一头扎进去，连个泡都不会冒”
雪晴咧着嘴欢笑点头道是，好的开始便是成功的一半，爷爷这段时间起早贪黑，天天泡在这里，一番心思没白费。
从她来到草塘边，就没见爷爷停下过脚步，不知疲惫似的在养殖场里忙活了大半天，眼见天色不早，才把满是泥巴的裤脚冲洗干净，坐在岸边歇口气，布满老茧的手从湿透的裤袋里掏出烟袋，把烟丝用潮湿的白纸卷着，悠闲地抽上几口。
“爷爷，等你这个养殖场做起来，咱们家只会越来越忙啊”雪晴笑嘻嘻道。
爷爷点头，吐了口烟，“家里现在就忙得不可开交，大的忙得天昏地暗，小的无人看管，但凡有点人手，我都叫你奶奶别管烘干房的事了，可一旦走开，你妈也忙不过来”
“有没有想过招人？人手不足，精力就没法全部投入，就像你要忙着养殖场的，田里的活儿还要兼顾烘干房，一个人做好几份活，一天下来恨不得劈开几天用，可顾得了田里的，又忽略了养殖场，反之亦然。
奶奶和我妈她们同样，特别到收购时，更是忙到昼夜不分，眼见就快干完，想着终于能歇会，可又到了下一轮收购，别说还有精力顾及家里的，连她们缓口气的时间都没有。长期超负压的活儿，对你们的身体也有极大的伤害”
“唉，现在不好招人，是没办法的事，只能先熬一熬，忙完这几个月，你奶奶她们也能歇会了”爷爷悠悠的吐了口白烟。
雪晴摇了摇头“拖不是办法，问题始终没有解决，现在都已经忙不过来了，万一活儿多了呢？那你们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别人都说，压力越大，人就会越疲倦，越发厌恶甚至产生恐惧，长久积压，压力超出自己接受范围，整个人的精神就会奔溃，到时候盲羊补牢为时已晚。
再说，自从家里忙起来，一家人虽近在眼前，可聚少离多，各自问题都各自兜着，长期下来心里不平衡了，又得不到及时纾解，小问题日积月累，最后变成活火山，一旦喷发也是伤筋动骨的”
“过段时间也就忙收割稻谷，水蛭的收购数量只少不多，就是这段时间还忙点，以后能缓解一下的”爷爷无奈道。
雪晴此时无奈叹了口气，再苦再累，为了能省点钱，爷爷只想以一己之力做完所有，他从不考虑自己能承受多少，难怪奶奶说他每天睁开眼就一直干，没完没了地干。
“爷爷，我还没跟你说我的计划呢，等忙完这一段时间，她们不但没得歇息，还可能比现在还累，同样，你也是，我估计你到时候不知道是忙养殖场的事，还是忙我这边的”雪晴慢悠悠笑道。
爷爷一愣，弹了弹烟灰，不解。
雪晴笑道“我在筹备买地建厂房，不过不是用来烘水蛭，而是用来做食品加工的，等我把资金凑够了，就要开始动工，到时候你们有的忙了”
买地建厂房开工厂？高墙瓦屋闪现脑海，爷爷满脸震惊，愣住了，不认识似得看着雪晴，一个十多岁的小孩不动声色筹划，轻描淡写要开工厂？怎么听着都让人觉得天方夜谭，深感诡异，夹着的烟头烧到尽被烫着了才回神，良久方才肯定问道“他的想法吧”
“不是，是我的”
爷爷布满青筋的手微微颤抖，低垂着脑袋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旱烟，既没反对，也没问缘由，脑袋处于飘忽状态，好一会才道“不可操之过急”
雪晴没有急着回答，反而目光灼灼调皮问道“爷爷，现在的番薯，木薯价格贵吗？”
爷爷毫不犹豫摇头“罗发福不就是做这个的，贩卖一车还不够本钱，现在搞水蛭，他都不干了。明年我们也不种那么多，只种自己吃的就够了，挖回来，刨皮，切块，晒干卖也才两毛钱一斤，没钱赚……”
涣然大悟般问道“你要做这些？”
雪晴咧嘴欢笑道“对，我要加工的就是木薯，番薯，芋头，稻谷，趁现在收购成本低，土地价格也不高，做这行的工厂也不多，咱们可以一步步做出自己的品牌来，形成一定的知名度，他们也是这么说的”
“没那么好做的，家家户户都有，谁会要你的？”爷爷摇头道，暗道虚惊一场，原来这丫头是看着东西便宜才起的心思。
“加工出来的和现有的又不一样，吃法用途也不同，只要想吃的，就有人会买，再说城里没种田的，省外种不了的，咱们产品好，价格优惠，怎会没人要？销售渠道打开了，做出自己的品牌，更不怕没销路，只怕到时候还收购不了”雪晴笑道。
爷爷吞云吐雾，低声音道“这么大的工程，还是要缓一缓，等养殖场养活，有水蛭卖，有钱在手，才好做别的，身上没钱，寸步难行。他再有能力，再好也不是我们家的人，事事都依赖他，别人会有意见”
雪晴苦笑，年纪太小惹的祸啊，在家人眼里，她是个小孩，爷爷担心她伸手问别人拿钱难看，宁可不做，也不想麻烦别人。想到刚刚爷爷惊疑的神态，她知道太过心急了，如此也只能把他拉下水，让他背这个黑锅了。
便笑道“错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再说赚钱了，他也不亏。爷爷，你先问问附近有没有人有地想出租或者要卖的，不过按照我们目前来说，是没法买断，但咱们可以按年给租金，每隔三年，在原来的租金上涨百分之三，这样算下来，我相信租比卖断对他们更划算”
爷爷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无法说服，见她胸有成足，又有养殖场和稻谷的先例，他干脆不再过问，点头应下，暗道只要不捅破天，砸锅卖铁或许还能拼一把吧！
“这个计划我是没打算现在说的，进展顺利的话，今年年底都能动工。所以我想让奶奶先物色合适，信得过的人帮我们在烘干房做事，好让她腾出时间做别的，如果临时临急招人干活，做得好不好是一回事，出问题就大事了”
“烘干房在夏天比火炉还热，没有人愿意去做的，冬天水蛭冬眠，又没得收购，如果叫你爸辞工回来，时间一长也做不来”爷爷虽然叹气，但至少松口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之前给别人摘荔枝，五块钱一天不包吃喝，还顶着大太阳，都那么多人干，咱们要是请人，工资稍微高点也会有人愿意干的。
虽然咱们小作坊，产量也不太稳定，扣除成本和一部分的购买养殖场草地的款项，收入还勉强过得去，请长期工的想法现在还难以实现，但可以按日算工钱，具体给多少，咱们再商量”
爷爷又卷了支旱烟，终于点头道“唉，暂时是行得通，先让你奶奶问下谁愿意干”
说服了他，雪晴眉开眼笑“嘿嘿，好，现在数量不多，日算工钱还是可以的，到时候你这养殖场搞起了，五姑他们的也做起色，收购的数量多，就不行了，而地方还得扩大，不然以咱们那小屋子，那几个人可没法搞”
“等我养殖场搞起来了，我再在旁边扩建一栋，把烘干区，封装区，储存堆放区，清洗区都隔分开来，就不用什么都堆在一起，乱七八糟的”爷爷咧着嘴巴，期待笑道。
想起干果厂改造的图纸的事，雪晴不由给爷爷竖起了大拇指，后面的图纸也确实按照雪晴的要求来干，可他们心里有气，每次见雪晴一人在时总少不了阴阳怪气，热讽冷嘲。雪晴懒得计较，不是没脾气，而是她懒得说。
爷爷把烟头掐灭后，把裤脚挽起来，便带着雪晴往家里走，爷孙俩一人吃着月饼，一人啃着苹果，悠悠的绕过大山。
雪晴啃着苹果笑道“烘干房的事做完了，今晚我们都能提前吃个团圆饭了”
“忙碌了好几个月，是要歇息下，趁有空，是要去田里走走，看下啥时能收割”爷爷吃着月饼道。
“咋样，这季收成还可以吧”
闻言，爷爷爽朗笑道“新基他们悔得肠子都青了，我就一开始多挑了几担粪土抛田，后面都没空去理，谁知长出的新芽比一撮插下去的还要大，结的谷粒就比插下去的多”
“哈哈，我说吧，听我的准没错”雪晴嘚瑟笑道
待爷孙俩回到家，奶奶已经带着雪琼姐妹包起粽子，母亲也在厨房忙碌起一家老小的晚饭，屋里屋外无不透露着将要过节的喜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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