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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4年(大业十年)初,杨广第三次下诏征发天下兵,攻打高句丽。官府为了能将府兵征招上来,在府兵征招报到处,发放上次征招拖欠的饷银。
宋成带着北口寨的府兵再次应征,也私下传话,告诉其它相识的府兵尽管应征,先拿到饷银再说,估计此次战事不会危险,如果真是情况变糟,再一起逃亡不迟。上次出征高句丽,辽西府兵们跟着宋成发了一笔横财,现在,在辽西府兵心中,宋成的话比圣旨还好使。
同年三月,杨广到达涿郡,天下府兵陆续汇集到此,但士气低迷,许多士卒在路上就逃亡了。家住山西雁门郡的府兵百夫长熊海涛见到宋成,前来热情打招呼。在征讨高句丽战争期间,熊海涛与宋成一起战斗过多次,尤其是宋成在一征高句丽时带领骑兵突围,随后又率骑兵救援薛世雄将军,熊海涛都跟随在列。
熊海涛膀大腰圆,两膀有千钧之力,在马上善使一杆狼牙棍,煞是威风,是军中公认的猛将。
熊海涛看到宋成等一干人等都是骑着高头大马,穿着精致盔甲,说道:“听说你们做生意发财了,也不带契我们兄弟,你看看我们,日子过不下去,许多人把战马都卖了,这次只能当步兵了。”
宋成答道:“现在时令不好,像你这样的猛将想发财还不容易?”
熊海涛将宋成拉到一边,说道:“凭我这身本事,若是投靠大户做个保镖护院,心有不甘。若是拉出一支队伍,自立山头,我自忖不是这块料。在太行山里有几家绺子,我都看不上眼。我最佩服你了,不但武功没的说,做生意更是了得,你们信联帮的生意都做到山西来了,我就是想问你,能不能把我和我的兄弟们也带上。”
宋成见到打硬仗时,熊海涛的部下始终能紧跟熊海涛不溃散,知他是个义气人,所以也愿意帮衬,于是说道:“我们信联帮有的是货源,以后在山西经销,需要许多能护镖的好手,你有多少能打的兄弟?”
熊海涛答道:“光上过战场的就有一百多人。”
宋成说道:“好,等这次征战结束,咱们就在雁门设站点,贩卖食盐、马匹等,你们还可以将这些物资远销到太原等大城。”
熊海涛大喜,说道:“既然你诚心带契我们,我们这腔热血也愿为你抛洒。”
两人就此说定。
原涿郡太守崔弘升的记室参军陆一鸣,现在是现任涿郡留守郭绚的参军,宋成作为崔弘升的旗牌官时,临危不乱,向崔弘升提议骑兵单独突围,并率领骑兵突围成功,给陆一鸣留下了深刻印象。
陆一鸣本是江南望族(三国时期的著名将领陆逊的后人),在隋灭陈国后,家族随之衰败。陆一鸣饱读诗书,兼通各类杂学,受到崔弘升的赏识,被提拔到身边任记室参军(机要秘书)。陆一鸣与山东巨贾徐盖(徐世绩的父亲)是挚交好友,徐盖曾对陆一鸣发牢骚,说道:“小儿(徐世绩)十几岁的娃子不学好,整天和江湖上的人物混在一起。”
陆一鸣劝慰道:“吾观贤侄,聪明有主见,年纪虽小,却能发号施令,所谓从小看大,将来必能闯出一番天地。”
而今,陆一鸣又见到一个这样特别的少年:宋成,看到宋成在军中如鱼得水,一呼百应,已然闯出了一番天地。
陆一鸣见这次征兵,就属辽西折冲府的人员来的齐,而且没有逃兵现象,煞是奇怪,决定从宋成身上寻找答案。
陆一鸣请宋成来自己的住所相见,陆一鸣是宋成的上官,宋成自然前来拜见。陆一鸣先是对宋成的年轻有为大加赞赏一番,宋成也客气地说对上官的欣赏表示感谢。陆一鸣接着说:“按理说,你已往的战功,足可以升迁为校尉,只是前大人崔弘升病逝,失去了机会。我想向郭绚将军推荐你,任他的亲兵副将,这对今后升迁大有好处,你看如何?”
宋成言词陈恳地答道:“多谢上官抬爱,我家里父母年事已高,不想投身军旅,就想尽早能回家尽孝。”
陆一鸣见宋成拒绝,知其无意投靠官府,就直接了当地说:“我就直说吧,我刚才只是试探,我对你在官场的前景也不看好,你出身太低,升迁之路必受歧视,何况若是大厦倾覆,什么官职都是镜花雪月。”
宋成见状,也马上将上官改口为先生,问道:“先生大才,有何可以教我?”
陆一鸣见宋成如此老成,笑着说道:“要说大才,我知你是,但是没想到你还如此老成。我要请教的是,为什么幽燕地区的府兵逃亡的这么少?”
宋成答道:“其一是为军饷,其二我估计,高句丽在闹饥荒,面对我大军
压境,可能会低头服软,这场大战也许打不起来。”
陆一鸣极为震惊,因为他知道此话含义极多,即了解国内的状况,又揣摩杨广的心思,还得对高句丽国家有清楚的认识。但这绝不是一个后生晚辈能够有的见解,此子背后难道还有高人?
宋成见陆一鸣疑惑神情,笑了,说道:“先生不必想的太多,其实我是故弄虚玄。现在不逃亡,是因为我们随时都可以逃亡。”
陆一鸣又是一惊,略一琢磨,说道:“你每句话都说的出人意料。其实,你说的很对,就国内状况而言,如果杨广发兵攻打高句丽,至少半数逃亡,杨广将不战而败,那时大隋已完,谁还会追究逃亡的责任。这么浅显的道理,只是你没说时,我竟然没想到!。”
陆一鸣又说道:“我听说你们经商很红火,你看我能否有用?”
宋成立刻答道:“当然有用,有大用。先生的才学和人脉都会令我们如虎添翼。”
陆一鸣见宋成答应的明确,也坚定了要与宋成合作的想法,接着说道:“我与商业巨贾徐盖是挚友,他现在为躲避战乱,从曹州(山东菏泽)搬到了滑州(河南直管县),南到荆襄,北到涿郡,都有他的生意。我的家族在南方也有势力。”
宋成大喜,随把自己的生意情况详细地向陆一鸣作了介绍,二人推心置腹进行长谈。
同年七月,杨广车驾到达边境怀远镇。这时隋朝国内已经大乱,所征之兵多数未能按期到达,高句丽也也非常困难,饿殍偏野,隋朝来护儿率领隋军趁机要向平壤进军,高句丽国王高元害怕,于是遣使请降,囚禁并送回隋朝叛臣斛斯政。杨广非常高兴,同意高句丽请降,遣使召来护儿率军返回。
八月,杨广从怀远镇班师返回,结束了第三次征讨高句丽的战争。
在杨广的车驾返回长安途中,邯郸盗匪军首领杨公卿率领部众八千人,劫掠了帝王车驾后的第八队,得到了飞黄上厩马四十二匹,及大量其它财富。杨广派军追剿,无功而返。此事件标志着皇家威严的假面,荡然无存。
杨广车驾及大队人马走后,征招来的民夫、工匠也开始返回,宋成趁机招聘了数百名身体好、有手艺的工匠,充入到自己的工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