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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狼主,前军已是全部压上。”
蛮人后方的军阵内,自前线退回的哨骑正在向呼延廷汇报着战况。
“目前我军正于营口处同宋人激战,宋人的反抗虽是十分强烈,但我军更是英勇,大抵不需要多长时间,便可攻破宋人防线,杀进大营了。”
呼延廷闻言,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而他身旁的马吉在听完这些话后,呆呆地看向前方的战场,一时间可谓百感交集。
就这?
害得柯狼主身死,吓得他连城都不敢守就直接跑了的宋人,就这?就这?
连呼延廷第一波攻势都抵挡不住,如此情况,不免教马吉有些怀疑起自己先前的判断来。
难道,这一切都只是对方瞎猫撞上死耗子,根本没有什么“天威”再临,全都是他瞎几把瞎想的?
正当他在怀疑人生的时候,旁侧的老者却是突然有了动静。
“鸣金吧。”
沉默半晌的呼延廷冲那哨骑说道:“你再走一趟,教前军撤回来。”
“…啊?”
听到这话,不止那哨骑,就连马吉也不禁愣住。
“大人,你…”
他很是不解地说道:“明明前线局势大好,大人你又何必收兵呢?”
“你这是…”
呼延廷侧过头,眉心微皱地看向马吉,“要教老夫如何用兵?”
“不敢不敢…”
马吉连连摇头,陪着笑说道:“大人既然说要收兵,那自然有收兵的理由,只是小的愚钝,想不出其中的奥妙所在,这才有此一问。”
放在往常,即便是在柯勒石面前,马吉都不会如此狗腿。可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他未战先逃,已是戴罪之身,性命被呼延廷牢牢地攥在手里,自当要委曲讨好,以求活命。
况且,马吉前几日已是见过呼延廷那草菅人命的性子,哪怕是自己的手下,那也是说杀就杀,连眼都不会眨一下。如是惹得他不快,自己又怎会有好?
碰上这么一位主,他也只能摇尾乞怜,当条叫得好听还忠心的狗,这样方才能有一线生机。
兴许是马吉这般说话听得呼延廷十分舒服,他竟是破天荒的解释起来。
“宋军的大营中,只有五千人,这人数不对。”
呼延廷道:“说不得剩下的人便藏在哪里伺机而动,老夫虽是不惧,但也不想横生变数。”
“况且,这次攻营,本就是老夫在试探宋军的实力,并未想过一举功成。而宋军的统帅也不可能如此不济,连一波都守不住。”
因着郭仪的缘故,在郭羽成名后,呼延
廷也特意关注他几分。
玉门关,倾裕,天卫关,天岚,甚至是东芜城下斩杀完颜九构,这些所有郭羽参与其中的战役,他都是知道。
抛开齐国的那个车骑将军以外,他的对手没有一个废物,然而每一役,笑到最后的都是他。
在这个年轻人的身上,呼延廷无疑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身影。
他不认为,那个人的儿子会如此不济事,他更不觉得,能当上宋国的镇北将军,且至今为止还无败绩的郭羽会连他的第一波攻势都撑不住。
他知道,对方定然还有着什么后手,或许是那藏匿在某处的五千甲,又或许是别的什么。
不过,这些都不是他真正要收兵的理由。他之所以要前军撤回,完全是因为…
“朝思暮想盼了二十余年的一道佳肴,又岂能囫囵吞枣一口吞下?”
老者的脸上浮起笑容,“这等美味,唯有细嚼慢咽,一点一点品尝其中滋味,方才不负如此长时间的等待。”
对于呼延廷这最后几句,马吉并不能领会其意,但其皱纹密布,那堪称诡异的笑脸,却是让他心中涌起极大的寒意来。
“大人…英明。”
他缩着脖子,小心翼翼地附和了一句。
“嗯。”
呼延廷点点头,脸色已复作淡然,先前那诡异微笑也是全然不见。
他将头转回,待看到那哨骑仍待在原地时,不由得再一次皱起眉来。
“你为何还在此地?”
那哨骑刚刚本也是想听听狼主的说法,这才留在原地,不想这一听就入了神,连命令都给忘了。当下听得呼延廷的声音,他顿时反应过来。
“小的这就去!”
“不必了。”
呼延廷轻叹一口气,抽出腰间蛮刀。
“唰!”
刀光与血光几乎同时亮起,紧接着,哨骑的头颅也随之飞起。
“噗通!”
没了头颅的身体自马背坠落,老者挥手甩去刀上的血迹,随即他又将视线投向身边的马吉。后者正脸色发白,见其看向自己,勉强堆起笑来,“大人可需要小的去前线传命?”
“你去…”
呼延廷皱了皱眉,“罢了,你去教后方鸣金吧,至于这前线,老夫亲自走一趟。”
说罢,他扬起蛮刀,高喝道:“狡狼卫,随老夫来!”
……
“禀将军,营口仍在激战,我军正处于下风,虽还能守住营门,但随时都有失守的可能。”
宋军大帐内,自前线归来的甲士同样也在向郭羽汇报着战况。
“好,我知
道了。”
郭羽点头道。
对于这样的战况,他没有任何的意外。
散城军乃是他亲手练出并自散城带出来的人,几经苦练之下,他们虽说也勉强可以算是一支精兵,但实际上,这支军队还从未真正的同九州上任何一支强军交过手。
在南征之后,赵轻玄为扶持他,将大批齐国降军拨到他的营中,这群人与原来的散城军一起,变成了现在的白袍军。
虽说相较于从前,白袍军的人数增加了一倍。但齐国军士是个什么德行,他心里又怎会没数?眼下的这批甲士,单论战力只怕还不及先前的散城军。
“让他们接着守。”
郭羽擦拭着自己的将军令,头也不抬一下的同那甲士说道:“一直守到敌军退了为止。”
“是!”
那甲士抱拳一应,快步离开军帐。
“?”
坐在军帐内目睹了全过程的程琪雪,见甲士走后郭羽仍自在那里不慌不忙地擦枪,心中只剩下了问号。
“郭将军。”
她走到白袍男子身前,伸手夺过他用来擦枪的布。
“嗨呀,哪能让殿下你忙活呢,这多不好意思。”
郭羽见状,一边说着客气话,一边把手里的将军令递向程琪雪,“不过既然殿下有此雅兴,本将军便不阻拦了,殿下请便。”
“……”
程琪雪沉默半晌,抬手推开身前的银枪,随即抬起凤目看向白袍男子。
“郭将军,你究竟想干什么?”
“干什么?这不明摆着吗?”
郭羽满脸不解地挑了挑眉,“擦枪啊。”
见程琪雪僵在原地,他便从其手中拿回帕子,“既然殿下没这个兴致,那还是继续由本将军来吧。”
说罢,他不再管身前的程琪雪,自顾自地继续擦起了枪来。
“你…”
程琪雪再一次被郭羽搅乱了心境。
她实在是不明白。
明明呼延廷已经如他所愿打上门来,明明前线士卒正在遭受苦难,可眼前的这个人,身为一军统帅,竟然什么都不管,什么也不做,只坐在军帐内擦枪。
“郭将军,你便打算什么也不做么?”
“啊?本将军这不是正做着呢么?”
郭羽擦枪之余,抽空抬头看了眼程琪雪,见到她眉间似有急色,沉吟片刻后,便道:“怎么,莫不是王女殿下又闲着没事干了?若是这般,那不如殿下就去砍…”
“你休想再打发我砍树去!”
程琪雪瞪起凤目,全然不似她性子的大声娇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