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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炎有点尴尬的抱着金娘的女儿林瑶,被柴大纪突然这么一问,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
此刻,他有点后悔。
这金娘是庄大田带来的人。这个地方又是林爽文的地盘。自己只是来做客的山寨大王....
这大哥、二哥都没说话,怎么也轮不到陆炎自己出头吧?
现在,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呢?
我是哪里来的?陆炎开始踌躇起来...
“老子是二十一世纪来的,大清已经亡了!”
......
这么说好像只能是火上浇油吧....
“小可家住彰化的城边,家中有屋又有田,生活乐无边....”
......
算了,现在不是鬼畜的时候....
“某乃附近一山寨的大王,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
怎么冒出金角大王、银角大王的戏码了...
陆炎发现自己脑子里,不停的在涌出各种奇奇怪怪的想法。
怎么在此剑拔弩张的时候,忽然脑洞大开了?
这时,他才发现林瑶还在紧紧地抱着自己。林瑶在陆炎的怀里,还在轻轻地啜泣着。陆炎不敢直视林瑶,只敢用余光轻轻扫过林瑶的面庞。
林瑶乃是闽人移民与此地番妇的混血儿。一张圆圆的脸蛋,皮肤虽不甚白皙,却也明眸皓齿,方才哭得梨花带雨,此刻窝在陆炎怀中,却也颇有些千娇百媚。
陆炎不敢多看,手也不敢紧抱,只能轻轻搂住。接着他余光带回,忽然意识到:对面,有柴大纪和他带来的五百兵丁;身后,是林爽文、庄大田、金娘以及大里杙庄的乡亲们。
此刻,他抱着金娘的女儿,站在两方人马的中央,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在他身上。而他还在被柴大纪逼问着来历。
想到这儿,陆炎腾的脸上泛起了一阵红又一阵白。
红的是,自己这么莫名其妙地抱着一豆蔻少女。
白的是,到底该怎么回答柴大纪的这个问题?
陆炎先轻轻推开林瑶,然后转头望向身后的金娘。“小...小妹子...你先回去。那个...那个金娘,你...你把你女儿带回去先...”
陆炎边推着林瑶,边示意金娘过来把女儿带回去。但是话却说得支支吾吾含混不清,一点都没了刚才拳打脚踢清兵的干脆利落。
柴大纪见陆炎不理他,还把小娘们救下来送回去。自己出外欺压良民百姓,还从来没吃过瘪。今天从哪里来了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
他立即命令手下的随从,上去教训教训陆炎。
方才那四个拉着林瑶、又被陆炎踹开的兵勇,正等着上司发话、想要报仇雪恨,一个个摩拳擦掌,便朝着陆炎扑了过去。
穿越来此一个多月的陆炎,第一次用上了自己的身手。
瞬间,四个兵勇分别被击中了眼睛、咽喉、太阳穴和裤裆,躺在地上哀嚎。
陆炎用的,是现代的军事格斗术,糅合了中国传统武术、柔道、巴西柔术、泰拳等等格斗技术的精华。
而且,不避任何要害。同时,他一个现代人的身体素质摆在这里,这些平常只会欺压良民百姓的散兵游勇,又如何会是陆炎的对手。
陆炎来到此处,也没忘了天天练习格斗技术。在这样一个还充斥这冷兵器的时代,格斗技巧还是需要勤加练习的。
但凡专业练习拳术的人,并不是像电视节目那样只展示套路技巧,而是需要大量的拆招练习,把每一个技术动作,都练得炉火纯青,不需要任何大脑思考,下意识的就能使出正确招式。
用另一个词来说,叫“肌肉记忆”。乒乓球运动员每天要练几百次正手攻球、足球运动员要练上百次射门,都是为了形成正确的肌肉记忆。
但陆炎其实并不想动手。尤其是惹上官兵。
用武斗的方式尽快斗倒二当家林勇、拿回山寨大权,是因为他担心林爽文擅自起事,遭致失败。
此刻,他不想与柴大纪以及他身后的清兵动手,也是害怕双方火并起来,林爽文又擅自起事,还是遭致失败。
事实上,他的担心是有道理的。打趴下四个清兵之后,他就听到身后一阵嘈杂。陆炎转头一看,发现林爽文、庄大田身边忽然聚集了更多的乡亲,好多人还把锄头、耙子这些农具搬了出来。
看到陆炎和清兵动上了手,这些乡亲忽然喧哗起来,都跃跃欲试,准备冲上来。
陆炎赶紧摆了摆手:“别过来!都别过来!!我来解决这个事情。大哥!二哥!!你们听小弟我的!!别过来!!”
林爽文和庄大田在旁边看了半天,一直没动手,其实是在等人手到齐。
此地民风彪悍,又经常相互殴斗,战场经验其实比对面这些散兵游勇可厉害多了。一开始身边人不多,他们只好先忍气吞声。现在把青壮劳力聚集齐了,自是不把对面柴大纪这些官兵放在眼里。
这也是林爽文敢整天嚷嚷造反的原因之一。
林爽文本
来正想一挥手,带人冲上去,看到陆炎拼命劝阻,还“大哥”、“二哥”地叫着,便把手一摆。
“都停下!听我三弟的!”
陆炎见乡亲们都已经劝阻住了,便回头准备找柴大纪理论。
刚一回头,“啪”的一声!
一支鞭子狠狠地抽在了陆炎的脸上!
是柴大纪的鞭子!
他趁着陆炎和其他人沟通的当口,跃马挺身,一下冲到陆炎边上,抽了他一鞭子。
柴大纪彻底被这不明来历的黑小子激怒了。
柴大纪在乾隆二十八年中武举人,一路仕途颇顺。本来一直在南方担任水师将领,结果在自己快六十岁时,被任命台湾镇总兵。
虽然总兵官职不小,相当于军分区司令了,但是就像所有在台湾的官员一样,他也不想在这个穷山恶水的破岛长久待下去。然而,台湾文官有着三年即可改任内地的规矩,武官却并无此待遇。
在这穷山恶水的地方,整天和这些刁民打交道,这柴大纪本就心中有气。仗着天高皇帝远,因此时常纵兵劫掠,却也无人管辖。
虽然有人在朝中参他好几本,然而福建官场自闽浙总督常青起,大多投靠了和珅,因此根本也无人管束。他为了能尽快回迁内地,也巴巴地送了不少银子。
羊毛出在羊身上。这银子自然要在贫苦百姓身上找补回来。谁知,今天冒出来个不知死活的臭小子,那不得好好教训你?!
柴大纪恶狠狠地抽了陆炎一鞭子后,还不解气,扬起了鞭子,准备将这第二鞭抽下来!
只见陆炎眼疾手快,灵巧地将身子一转,让过了鞭子的抽击。柴大纪没料到这一鞭子会击空,身子随着惯性,向边上一斜。陆炎转过身子,趁势抓住柴大纪手臂,顺势一拽,将柴大纪拉下马来!
陆炎被抽了一鞭子,脸上火辣辣的疼,心中正是满腔怒火。将柴大纪拉下马来之后,翻身跃起,骑在他的脖子上,两个膝盖压住了柴大纪的两个肩膀,让柴大纪双手无法动弹。
接着,陆炎左手手掌托着柴大纪的下巴,将他的嘴巴整个罩住,让他脑袋也无法动弹。
这眼睛、咽喉、太阳穴,均是头上脆弱的地方。陆炎将刚才那四名兵勇击倒之后,他们此刻仍然还是无法动弹,因此也无法施救柴大纪。
而这下巴,也是另一个搏击中需要重点保护或者击打的地方。这柴大纪被托住下巴,整个嘴又被陆炎左手罩住,想要大声求救,却只能发出一些“呜呜”的声音。
柴大纪带来的五百兵丁,此刻远在几丈之外,看着对面的乡亲越聚越多,本来心中就有些心虚。陆炎的搏击动作又实在熟练,电光火石之间就把柴大纪制服,把这些兵勇看得心惊肉跳,又未听到下令,均呆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陆炎制服了柴大纪,那一鞭之痛正疼彻心扉,激得这少年怒向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举起右手,攒成拳头,便要向柴大纪的脑袋上砸去!
但是,这一拳头,硬生生地,被陆炎自己停住了!
却见陆炎的拳势刚要挨到柴大纪的太阳穴,就停在他的脑袋边上。
陆炎将牙齿咬的格格作响,鞭子抽到脸上的疼痛,像是要钻入他的心脏似的,若在平常早就将打他的人揍得七零八落了。此刻,他恨不得现在两拳就将柴大纪打晕,怎肯善罢甘休?
然而,他忍住了。咬牙切齿地、硬生生地忍住了。
“若是此刻把柴大纪怎么样了,势必牵连这里的乡亲,还有我的寨子。到时候官兵一追查,林爽文一定趁势起事。再也没办法拦住了!先忍住!先忍住!”
这个想法向闪电一般从陆炎的脑海中划过。
与动物的兽性大发不同的是,人是有理智的。
但是,这个冲突已经起了,该怎么解决?该如何收场?现在放过柴大纪,他会不会又反戈一击?
忽然,陆炎想起了自己昨天晚上盘算好的一个想法。
他先将右手的拳头慢慢地收回,接着俯下身去,将嘴对着朝着柴大纪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有人在朝上参你,和大人让我来解决。你现在不要惹事。”
柴大纪本来还在挣扎,听到陆炎此话,眼神先是一愣,然后慢慢地皱起眉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陆炎这句话,在昨天知道柴大纪要来时,就已经想好了。
他当时想起,自己十六岁生日的家庭聚餐时,母亲加班来迟了,自己和父亲等了两个多小时。
当母亲姗姗来迟时,父亲问是什么事情耽搁了。
母亲说,外地一个分公司的总经理,职务侵占,侵吞了公司两百万的公款。她和公司的董秘布局了三个月收集证据。董秘今天带人去了那个分公司的城市,准备第二天直接摊牌。
结果,那个分公司总经理,听到董秘带人来查他的风声,直接就跑去,主动交代了清楚了。
母亲当天带着人事部加班,才把所有的人事处分、调整的方案定稿,交给上面定夺发出。
父亲当时问,为什么这个总经理这么轻易的就交代了?
陆炎记得很清楚,母亲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些‘封疆大吏’,别看表面上风光,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最怕上头来人查他们。”
接着母亲还说了些“只要一查账,这总经理就得进牢里待十年...”之类的话,陆炎全都没放在心上。
“这些‘封疆大吏’,别看表面上风光,最怕上头来人查他们。” 这句话,陆炎却印象深刻,记在了脑海里。
这台湾知府孙景燧和总兵柴大纪攀附和珅,当地人都是知道的。陆炎也有所耳闻。
他前一天晚上的时候想着,实在万不得已,只能出此下策。今天居然还真用上了。
陆炎此刻看着柴大纪,知道他已经被这句话吓住了。
然而,柴大纪的表情,分明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
陆炎脑子此刻飞快地转着,该怎样让柴大纪相信。
“那小娘们是小弟早就看中的,柴兄刚才稍微粗鲁了些,小弟便一时情急,动起手来,对不起兄台了。不过柴兄此刻,还是先约束约束手下吧。”
陆炎憋了半天,憋出这句话。
他也不知道,这话能不能让柴大纪相信。
柴大纪确实也知道,前两个月过完年的时候,有人在朝上参他,被总督常青与和大人压了下来。怎么这么短时间又有这件事了?
他此刻还有些将信将疑,但这小子既然敢在我面前动手,话又说的这么肯定,难不成真是和大人派来的?
陆炎见柴大纪的眼神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杀气,反而有些迟疑,知道他已经相信了几分自己的说辞,便从柴大纪的身上下来,扶他起了身。
此刻,行为举止的尺度可得拿捏好。
自己冒充的是和珅的亲信,那万不可在他面前显得矮了一头,可得显显身份。
“我来此一月,一直在查访民间对你的风评。呵呵,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告诉你,和大人可没工夫整天替你擦屁股。自己可小心点。”
柴大纪现在也不知道这自称和珅眼线的黑小子,到底是不是真的。只能回去慢慢查证,此刻姑且先放过他再说。
“多谢兄弟指点。愚兄我自会约束手下,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柴大纪恭恭敬敬地问道。
陆炎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说自己的姓名,便强装狠厉,骂道:“凭你,也敢问我姓名?我替和大人办差,岂能轻易走漏风声?”
柴大纪又唯唯诺诺,对陆炎恭敬地行礼。忽然,又摆出一副亲热的样子,对陆炎说道:“贵使替和大人办事,下官自然不敢多问。不过,没想到贵使也有这种爱好啊,呵呵呵?”
柴大纪边说,边露出猥琐的表情,眼神还往乡亲们那里飘着。
陆炎知道,这家伙说的是林瑶。
妈的,老色鬼。陆炎此刻,恨不得一拳头往柴大纪头上砸下去。
但是,先忍着,现在先得装着和他是一路人不是?
陆炎也只好学着柴大纪的猥琐表情,呵呵陪笑。
柴大纪说:“今天惊扰贵使了。这样吧,贵使随我回去,待我好好招待招待。”
陆炎看他说话的时候眉飞色舞的样子,心中一阵厌恶,知道他说的“招待”,少不了歌舞酒色。
他不喜欢这套。况且,自己这个假身份,哪能轻易随他出入?
陆炎拒绝道:“我身负重任,岂能儿戏?这庄子里可有不少刁民,我正在查访。待日后,在和柴兄相聚吧。”
柴大纪也不多话。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整理了下自己的装束,接着又叫来了自己的亲随,跟他低声耳语。
陆炎见柴大纪似乎是相信了自己,估摸着已经先暂时过了这关。至于他回去后如何查证自己是否真的和珅眼线,那也是后话了。
陆炎也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对柴大纪一拱手,便准备回到乡亲们那边。呵呵,这些封疆大吏,果然是最怕上面来人查他。他边想着便朝林爽文那边走回去。
这陆炎挨了鞭子、拽下柴大纪、骑在身上制服了他、接着两人忽然又有说有笑起来,这一连串的动作发生得如此之快,让林爽文等人在旁边看得都愣住了。见陆炎现在安然无恙,似乎是跟柴大纪已经说好了什么,应该是没事了,随不明就里,但也将心放了下来。
这时,柴大纪的随从忽然高声叫道:“这小娘们既然是这位小兄弟的心头好,咱们柴将军君子也不夺人所好。不过,将军跟这小兄弟说好了,要你们一个月后再交五千两,算是用来赎这小娘们的钱!”
陆炎一听此话,猛地回头,看向柴大纪。这柴大纪贪财也就罢了,这话说得实在歹毒,颇有挑拨离间的意味。
自己该怎么跟林爽文、庄大田和金娘说清楚......别误会我觊觎这林瑶啊......自己刚才和柴大纪说得亲热,还一起猥琐地乱笑......他们可别产生什么误会啊....
柴大纪的随从又大叫了一声:“你们别忘了!一个月后!一万五千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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