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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南平和他的同伴几乎是以闪电般的速度被带上城楼的。他和同伴两人从金阳出发,昼夜兼程,几乎一刻也没有停歇来到了广平。
蒋南平本也没指望得到隆重的招待,他不是一个喜欢铺排场面的人,可也没想到会立刻成为郭韬的阶下之囚。
当他和同伴两人在都督府门前递上名帖的时候,同伴还在开玩笑:“南平,不知道郭韬会不会大开中门,敲锣打鼓地把咱们迎进去!”
可孰料他的话刚说完,中门倒是大开了,可出来的不是吹吹打打的吹鼓手,而是如狼似虎的军兵。
二人被五花大绑地扔到了府内一间小黑屋子里,从此无人过问。
蒋南平二人面面相觑,不知自己到底触犯了郭韬哪条禁令,要遭受这样的囚禁。
他的同伴走到屋门前,敲了敲房门,向外喊道:“我家蒋先生是从京师前来的贵客,你们郭军门怎么敢这么对待他!”
只听门外一声冷笑:“什么蒋先生?骗子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我说,这姓蒋的是哪门子贵客,怎么一会儿就冒出这么多冒牌货!”
蒋南平一愣,心中陡然明白了郭韬为什么会这么对待自己,看样子竟然是有人冒名顶替来郭韬这里诈骗。
他不禁哑然失笑,没想到自己区区一个翰林院的侍讲竟还有这样的殊荣。
这是又听门外那人说道:“现在军门是没工夫管你们。等退却了强敌,再来好好收拾你们这帮冒牌货!”
蒋南平一下子抓住了“退却强敌”这四个关键字。看来自己来的正是时候,契陵大军果然已经兵临城下了。
他快步走到房门前,对着外面喊道:“烦请向郭军门通报一声,在下的确是货真价实的蒋南平,有重要军情向郭军门汇报。此事关系前敌,非同小可,还请多加通融通融。”
可是忽然间外面却没有了声音,再也听不到半点动静。
晚间有人送上饭来,是从一个小窗内塞入。蒋南平想和那个送饭人搭上两句,可人家压根儿就没搭理他们,转身就走了。
接下来又是万籁俱寂,长夜漫漫,再没有人过来查问,连吃完饭后收拾碗筷的人都没有。
就这么样一直到鸡叫一遍的时候,忽地房门一开,四五人进来不由分说给蒋南平两人戴上手铐带出了都督府,然后迅速被塞上一辆大车,三拐五拐到了城门边。
隔着厚重的城墙蒋南平已经听到了城门内外震天价的呐喊声。还有,就是一声又一声仿佛要把人的耳膜震碎的撞击声。
蒋南平和同伴对视了一眼。同伴道:“莫非是铁头冲车的声音,这么说乔思琳已经研制成功了?”
蒋南平笑道:“你这个学妹不愧是工程系的高材生,这种条件下竟然让她这么快就做成了。”她又一点头,“恐怕这就是郭韬把我们找来的原因。”
说着话,两人已经被带上了城头,郭韬和丁凤正在那里焦急地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郭韬看看他俩,问:“你们谁是蒋南平?”
戴着镣铐的蒋南平抬一抬手道:“在下正是!”
郭韬上下看了他一眼,道:“你怎么证明自己的身份?”
蒋南平把头向城下一偏:“你不是让我来了吗?我能制服这个怪物,就是如假包换的蒋南平!”
“你知道这是什么怪物吗?”
蒋南平的那个同伴说道:“这是宁燕特制的铁头冲车!专门用来撞击城墙,给攻城部队制造突破口的。”
郭韬脸色变了一变:“你是谁?”
蒋南平笑道:“这是我带来的工匠,也是我的好朋友,他叫辛柏林。实话说吧,之所以带
他来,就是帮助郭军门守城的。”
“你?”郭韬仔细打量着这个身材瘦小的二十余岁的男子,“你有办法吗?”
“我可以给郭军门提出一个对付铁头冲车的有效办法。”
“哦?”郭韬来了兴趣,“说说!”
“长话短说吧!”辛柏林正要说下去,城墙上有一阵剧烈的震动,这已经是铁头冲车第五次撞击了。
就听城上的军兵大喊:“不好了,城墙上的坑越来越深了!”
辛柏林问:“它已经撞了几次?”
“五次!”
“你们的城基厚三丈,冲车再撞上五次那部分城墙就会坍塌。所以,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毁掉它!”
“废话!”丁凤冷笑一声,“这家伙滚木礌石都不起作用,刀劈斧剁看来也不会有事,怎么毁掉!”
“它虽然周身覆盖着铁甲,但是也有薄弱的地方!”
“在哪儿?”丁凤急冲冲地问道。
“在它的肚子上!”
“肚子上?”郭韬和丁凤面面相觑,没理解这个“肚子”表示什么意思。
“也就是它的底座!”蒋南平解释道,“别看它周身覆盖铁甲,其实整个构架还是木质的。为了减轻重量,利于行动,它的底座是没有铁皮的。因为对方不会将武器伸到它的肚子底下去 !”
“所以,”辛柏林说,“我们派人将炸药塞到铁头冲车的底座下,引燃引信,只要炸药火力充足,任它是铜头还是铁头,”他双手做了一个开花的姿势,“也会砰的一声,飞到九霄云外。”
在旁边听得聚精会神的袁凤河冲上前来,急吼吼地说道:“这太简单了!火药我这里有的是,我这就组织十名决死队去干!”
“好,”郭韬把拳头一挥,“丁凤,你的短弩队现在派上用场了。用短弩把护城河边方圆二十丈的地方全部封锁起来,让他们不能对决死队的行动进行阻挠。”
“说干就干!”袁凤河转身对一个校尉说,“你去准备火药!”又对另一名校尉说,“你立刻安排十名决死队员。快去!”
“慢着!”辛柏林将他喊住,转过来对袁凤河说,“你准备让他们怎么干?”
“从城墙上垂绳而下,集中到冲车前,将炸药塞入冲车下盘,然后引爆。”
“万一炸药无法引爆怎么办?”
“放心吧,”袁凤河很有把握的说,“既然是决死队,当然有必死的决心。他们会把火药绑在身上钻进下盘,就算是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
说完,他接过一个亲兵递过来的一个包袱绑在身上,然后问那人:“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郭韬伸手将袁凤河一拉:“等等,你干什么,你也去!”
袁凤河道:“都督,你常说要身先士卒,我都率城防,岂有不去的道理。”说完将手一退,挣开郭韬,对着那些决死队员道,“弟兄们,出发。”
“不行!”郭韬一把将袁凤河拽住,“为大将者不能亲身犯险。我...我昨日就差点为此中了敌人的圈套。广平的城防以你为主,你绝对不能出事!”
丁凤也道:“凤河,这点小事你还不放心他们去吗?”
袁凤河没柰何,只得点点头,对那十人嘱咐道:“你们要多加小心!”
十人齐齐答应一声,来到城墙边,扶着垛口往下一看,冲车正在他们的正下发。袁凤河看了丁凤一眼,丁凤迅速举起右手:“短弩队,发射!”
一声令下,数千只短弩向空中射去。密集的短弩一瞬间竟然遮蔽了清晨的阳光,让广平城头出现了一片暂时的阴云。
龙达的部队离护城河较近的人马没防着这一突然袭击,前排数百人立时中箭,其中最前端的五十多人每人从头到脚中了三十余箭,乍一看好像刺猬一般,令人可怖。
契陵军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打蒙了,带的见到前排倒下,这才发一声喊,齐齐往后退出足足有十丈开外,护城河边顿时空出一大片空地来。
就在短弩射出的一刹那,袁凤河喊了一声:“走!”十人瞬间一跃而下。他们的身上全都缚着绳索,另一头系在城头。只等一下城就砍断绳索钻到冲车之下。
这十人行动极快,一眨眼的功夫已经下降了一半,此时契陵军正在后退,显然无暇顾及他们。
丁凤将手在垛口上一拍:“行了!凤河手下的就是手疾眼快!”
话音刚落,嗖嗖三支连珠箭射到,啪啪啪三声,决死队的绳索瞬间断了三根,伴随着三声惨叫,那三人重重跌了下去。
城高六丈,一半就是三丈,也就是现代的九米,下方全部是碎石铺成的硬地,重重摔下来当即身亡了。
郭韬又惊又怒,正要看是谁放的箭,又是三箭到了,箭到绳断,袁凤河这边又损失了三名弟兄。
还是袁凤河眼疾手快,伸手一拽,将其中一条未断的绳索拉住,死命往回拉扯。其他军兵也如梦方醒,去拉剩下的绳索。
忽然丁凤喊了一声:“又来了!”旁人还没看清,他已经摘弓在手,拉满弓弦,弦上竟然搭着两支箭。他那句“了”字出口,两箭也已发出。
丁凤的箭头都是纯铜打造的,在晨光中闪着两点金光。也亏得是这金光,才让众人看清了两支箭飞行的轨迹。
两箭飞到护城河边,隐约听到当当当,二下撞击之声,原来是他将敌人发过来的两支箭打了个正着,四支箭齐刷刷落在了护城河里。
众人齐声喝了一声彩。但彩声未落,丁凤第三支箭又已发出,原来是敌人的第三箭到了。
两箭依然在护城河上相碰,当的一声,丁凤的箭坠了下去,敌人那箭却来势不减,仍向目标飞去。
那箭力道惊人,只听噗的一声,硬生生将一根绳索钉在城墙上。号称坚城的广平城墙竟然被一支利箭生生钉入。因为绳索未断,那人并未落下,却是悬在半空进退不得。
郭韬大喊:“再放一根绳子下去,让他攀上来。”
可随着他的话音而来的是一声巨响,原来是冲车开始了第六次撞击。箭头下的半截绳索顿时被震断,那名队员惨叫一声,一头栽了下去,也气绝身亡。
郭韬看得目眦俱裂,冲过去一把拽住一根绳子,狠命一拉,嘴里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拉!”又转过头大骂丁凤,“丁凤,你干什么吃的,快把那个龟孙子钉死啊!”
丁凤自出道以来,从未失手,今天虽然成功拦截了敌人的两支箭,但仍然让对方的另一箭得逞,他脸上已经气得青红不定,如今被郭韬一骂,心中更加愤怒。他一纵身竟然调到城墙垛口上,高喊一声:“对面的,你也不过如此,三箭让我挡了两箭,算什么好汉!”
蒋南平急忙喊了声:“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一支响箭已经呼啸而至,直奔丁凤的面门。丁凤大叫一声往后便倒,摔下了垛口。
众人大惊,郭韬喊了一声:“丁凤!”可是苦于手中拉着绳索,不敢放松。蒋南平、辛柏林等已经齐齐奔了过去。
却见丁凤腾身而起,一手拿弓 ,一手拿着那只响箭,冷笑道:“好小子,到底让我知道你藏在哪儿了!”
原来刚才他是以身犯险,让那名箭手暴露位置,此刻他话到箭出,那支箭带着呼啸之声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