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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元目光幽深,环视一周,皇甫道神、萧逸斋以及苏煜正成合拢之势向他围住。
观其架势,俨然意欲瓮中捉鳖。
他目光瞥了眼方才陈景清拂袖离去的方向,似有讥讽。
那里正隐匿着一道浩大气息,但除了道尊存在外,寻常灵神根本无法察觉。
司马元暗忖,传闻道尊存在已与‘大道’相连,如果他所料不错的话,陈景清动用了一门至高道术。
他心中嘿然一声,难道他看不出方才自己显露的道尊实力么?
忽而,司马元心中一动,看向卢希夷。
他顿时有些明悟,陈景清方才被皇甫道神‘喝走’乃是欲盖弥彰,其人看似隔岸观火,实则乃是行渔翁之举。
甚至,说不定方才拿出‘喝走’大戏便是他与皇甫道神两人唱得双簧。
司马元目光一闪,看了眼一身大义凛然地皇甫道神后,眼中顺势露出缓和与认同神色。
不管他们相信与否,姿态还是做足。
至于暗中嘛,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譬如司马元瞥了眼卢希夷后,悄然递出一出意念:“前辈先前所言合作,不知该如何进行?”
卢希夷还以为司马元在讨价还价,正在犹豫着是否该再次接洽时,岂料他竟主动传音而来,看得他也并非愚蠢之辈。
闻得传音,卢希夷心中一振,脸上不动声色,脸露正色地对着皇甫道神与萧逸斋言道:“两位当知,自当年太虚洞天分离之后,我浮黎仙山便被神庭压了一头,元气大伤、几近重创,即便过去万年都未曾恢复。”
此言一出,皇甫道神为之默然,即便是萧逸斋都不禁微微眯眼。
太虚洞天曾经隶属于浮黎仙山?
如此惊天大秘传入司马元耳中后,他心中当即泛起滔天骇浪。
这时卢希夷同时暗中传音道:“据老道所知,小友似与萧洞主素有怨仇?”
司马元眼神微眯,脸上侧耳倾听,暗中回音道:“前辈明鉴,其实晚辈与萧洞主并无直接怨仇,只是在下界与其庶脉有些小瓜葛罢了。”
卢希夷暗中付之一笑,戏谑地传音道:“小友勿要欺骗老道了,百年前萧氏庶族萧渊归族、嫡系子弟萧翎与萧瀚魂灵归位之事,早已传遍山门上下。”
他大有深意地道:“老道记得,当日那萧瀚可是要再赴下界,与你一决雌雄呢。”
司马元瞳孔一缩,心中大震,暗中沉声问道:“那萧瀚等人果真还活着?”
卢希夷目光平淡,徐徐传音道:“但凡灵神域大族子弟尽皆来之不易,尤其是修道天赋惊人者更是各族宝中之宝,岂会让其轻易陨落?他们投世下界之前便曾留有一缕分魂在祖祠,可保日后归来。”
司马元闻言眼神越发阴寒而幽冷,他心中自语道:“真是阴魂不散啊”。
当初炼化阴冥之地后,发现少了冥幽殿中的萧翎后,他便知萧氏一族之事未完。
甚至到了上界浮黎仙山后,他还抱有一丝侥幸,或许这个萧氏与凡间那个萧氏并未非一家。
岂料世间之事就是这般离奇,越不想,它就越有可能发生。
司马元目光幽幽,瞥了眼他后,传音道:“前辈有话直说便是”。
卢希夷此时正被皇甫道神三人夹住,口中对仗也渐渐落入下风。
他暗中轻笑道:“小友既与萧氏一族有仇,恰巧的是,老道也有意除掉姓萧的,你我何不联手将其坑杀?”
司马元嘴角猝然一个抽搐,坑杀一位道尊?
此事换做同等存在都没那么容易,何况他一个小小的灵神境。
不过此刻非是犹豫迟疑之时,须雷厉风行,否则迟者生变。
他目光一转,看那萧逸斋冷漠面孔便知,卢希夷以昔日太虚洞天之事根本难以说服眼前三人。
更何况,他掌中新生的洞天之灵乃是他们垂涎三尺之物,岂会因为卢希夷三言两语便放弃。
他们不过是看卢希夷究竟有何底牌罢了。
此刻看卢希夷几近黔驴技穷,已有发动趋势。
不过此时卢希夷也在暗中跟司马元悄然达成一致。
联手!重创萧逸斋!
而且,由司马元亲自出手,抵挡萧逸斋。
至于卢希夷,则有更为重要的任务。
这时,卢希夷游说失败,只见萧逸斋极不耐烦地道:“行了卢洞主,太虚洞天之事早已不是我等可以左右得了,而且现在说这些也为时已晚,毕竟他们业已叛出万年,早已不是我浮黎中人了。”
卢希夷闻言愕然,随即默默颔首。
但同时,他暗中悄然沉声道:“动手!”
话音未落,场中瞬间有三人出手。
三人出手的瞬间,形势与骤变却令人始料未及。
只见皇甫道神率先出手,一掌拍向身侧萧逸斋。
萧逸斋色变,当即喝道:“皇甫兄为何还执迷不悟,今日之局唯有你我联手才能破解,否则不仅我等会全军覆没,甚至山门都会动荡不安。”
他俨然将皇甫道神看作意欲独吞司马元手中洞天之人。
不过这次他还真猜对了。
不过洞天在司马元手中,跑不掉、丢不了,待他扫除眼前这些阻碍后,自会成为他囊中之物。
但首先他得将萧逸斋、苏煜以及暗中的陈景清排除。
只见皇甫道神一掌拍向萧逸斋时,另外还有三人同时动手。
陈景清与卢希夷。
只见本在暗中藏匿的陈景清当即身形一跃,
直接越过皇甫道神与卢希夷,直奔司马元而来。
这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最开始那一幕。
不过当陈景清掠至司马元身前时,还有一道倩影在司马元身侧并肩而立。
他竟然在这瞬息内,说服了灵瑶洞主郦瑶!
将她拉了过来。
司马元只说了一句:“瑶姨,可愿随元儿一起将我爹找回来?”
此言传出后,郦瑶神色一怔,随即便决定助司马元一臂之力。
因为,她若眼睁睁地看着司马元死在身前,日后她必然无颜再见司马乾。
当然,至于这其中司马元那声‘瑶姨’是否触及她的柔软心灵,除了她自己,谁也无法知道。
郦瑶突然冒出,陈景清竟毫不意外,神色漠然地抬手就是一剑。
剑光如华,映彻洞天,哗啦啦声响传至数十万里之外。
但诡异的是,诸位道尊在这数万丈高空之上斗法时,其骇然波动竟然未曾引来洞天百姓注意。
看来定是洞天的自主保护之能了。
却说在陈景清出剑瞬间,司马元与郦瑶几乎同时出手。
郦瑶抬手就是一枚镂空镶银圆凤环,凤环形同手镯,却可胀大缩小,大可涨至飞轮,小可箍紧拇指。
圆镯一出,四方都发出颤鸣声,嗡嗡声以及叮铃铃般的欢悦轻笑声。
旋即手镯与剑光轻轻一碰,当即传出一道涟漪。
这时,司马元手中青赤长剑早已甩出三万剑影而出。
同时剑影化作的囚笼瞬间将陈景清剑光笼罩在内,当然,也将手镯包裹进去。
霎时,音波、剑光冲破青赤色剑笼。
司马元当即闷哼倒飞,郦瑶颜容泛红,拢纱之下的俏脸瞬间血色充盈,娇艳欲滴,艳丽至极。
但众人此时无暇观赏,只见陈景清眼神冷冽,冷哼一声后,再次袖袍一甩,扔出两件道宝。
一件形似长鞭,却是龙首豹尾,浑身布满鱼鳞,宛若游龙。此物名唤‘龙鳞鞭’,乃是浮黎仙山中有名的道宝之一。
但此物历来藏于仙山宝库,堪称山门重宝,常人见都难以见上一面,更勿论动用了。
只见其刚一现世便搅动了整个神幽大洞天,引得萧逸斋当即色变。
毫无疑问,场中能够直接动用山门宝库之人,也只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太清宫宫主皇甫道神了。
他脸色阴沉,厉声道:“皇甫宫主,你果然早有准备!”
皇甫道神竟将此宝擅自拿出,并将交予陈景清。
此时的萧逸斋如何也想不通,陈景清究竟是何时与皇甫道神勾搭上的。
难道他们二人早在进入神幽大洞天之前便珠胎暗结?
然而不待几近悚然的郦瑶反击,陈景清嘿然一笑后,再次飞出一物。
却是一道灰色罗盘。
其卖相堪称朴实,几乎与普通真宝无异,但当它现世之后,连皇甫道神都为之色变。
他霍然转首,看向一直沉默的苏煜,叱喝道:“苏洞主这是何意?”
这时罗盘上指的针疯狂转动,一道道上古神兽的虚影当即悬浮在空,凤凰、苍龙、天龟、混沌、饕餮等等应有尽有,栩栩如生。
粗略一观,神兽虚影足有上百种。
观其气息,尽皆堪比半步道尊之境。
百位半步道尊,已然不弱于道尊三重存在。
此物正是浮黎仙山镇山至宝,‘万化盘’!
此盘向来由圣溟洞天掌执,作为洞天基石,镇压四方诸宇。
而今看来,苏煜与陈景清不知何时竟如此亲密无间。
此幕落下,萧逸斋眼角一沉,似有荫翳闪过。
他恨声道:“好,好得很。”
陈景清本是他手中一枚棋子,或者是最听话的‘盟友’,向来对他马首是瞻、言听计从,但从而今变故看来,他竟早已与苏煜勾结在一起。
而他居然连丝毫风声都未曾受到。
这种失控的感觉,仿若背叛。
令他几近恼羞成怒。
但他此刻来不及处理此事,狠厉目光扫了眼陈景清后,便欲寻找苏煜。
然而这时,苏煜却消失了。
这一切说来话长,但都不过数息之内发生之事。
这时,皇甫道神经此一耽搁,索性不再针对萧逸斋。
直接对着他言道:“你我之斗,来日方长,先除外患”。
萧逸斋铁青地脸看了他一眼后,心中不断暗骂,每次都是你率先出手,最后好像都若无其事,你真把萧某当猴耍?
不过这次,依旧由不得他任性。
遍观场中局势,他与皇甫道神虽然交手数次,但几乎都是‘点到为止’,并未打生打死,也算留有余地。
正如皇甫道神所说,他们之间的斗法非一朝一夕便可决出胜负。
还是先将那些背叛者镇压再说。
萧逸斋不甘地看了他一眼,恨声道:“算你走运”。
话音刚落,在皇甫道神瞳孔一缩之下,萧逸斋向怀中一掏。
便摸出一块玉佩。
玉佩大不过寸许,却令场中所有道尊都齐齐色变。
即便拥有两大道宝的陈景清都忍不住怪叫一声:“不好”。
萧逸斋冷笑一声,手握玉佩轻轻一捏。
众多道尊几乎同时浮现一道心神:“完了”。
只见玉佩霎时光芒大绽,似有无尽威压散开。
众人顷刻被冻住。
如同凝滞。
这一刻,这六位
站在灵神域修道世界最顶端的道尊存在,如雕塑般被钉在空中。
宛若手无缚鸡之力的稚童幼儿。
更似砧板上的鱼肉,人人宰割。
盖因那枚玉佩,源自萧氏老祖。
那位半圣存在。
而在萧逸斋捏住玉佩之际,众人不曾注意到司马元眼帘轻轻一颤。
一道稚嫩娇声在他脑海中响起:“我要吃了它!”
声音正是来自莲花秘境。
确切地说,正是来自他掌心中不知何时坐起的小人儿口中。
而且诡异的是,当她坐起后,司马元四周似有一股庞大的力量笼罩四周,将他庇护在内。
即便是那道堪称道尊境最顶峰的无敌气息袭来,都奈何不了他。
洞天之灵亲至,万物都要为之俯首。
而令人惊诧的是,即便是萧逸斋都不知道司马元竟然安然无恙。
但司马元并未露出任何马脚,仍然装作受制,浑身僵直。
唯有眼帘轻轻一颤。
那个自家亲身孕育而出的新任莲花秘境之灵似乎不忌口啊。
连半圣存在的玉佩都吃,他的额上不禁冒出冷汗。
他脑中急速运转,莫非真要吞了那玉佩?
然而不待他做出应对,外界竟然再次发生骤变。
只见一道冷哼声响起,几乎与玉佩同时传出。
声音如同波澜般将凝滞画面解冻,整个空间都仿若一层帘幕被抽飞。
一道道褶皱层层叠叠地向外蔓延而去。
众人霎时恢复如初,司马元也不再伪装,愕然抬首看向身侧。
只见身侧郦瑶额前正悬浮着一枚淡青色小剑,荧光闪闪。
小剑大不过寸许,通体天青色泽,似有逼人寒光散开,令人下意识地瞳孔一缩。
同时,小剑之上似有一股奇异的气息传来,令司马元浑身血脉霎时一颤。
如同‘他乡遇故知’,更似遭遇同宗同源的血脉族人。
而且,对方血脉似乎比司马元都还要更为浓烈、更为旺盛。
最令司马元心神大震的是,那道气息竟然给他一种无法形容的奇异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妙,也很熟悉。
司马元眼帘颤抖,急剧颤抖,近乎带动全身的颤抖。
他似乎有些明白这枚小剑的来源了。
这时,只见郦瑶目光平静,暂时不曾理会司马元的异样,或者说当她决定寄出此枚小剑时,便预料到司马元有可能出现的异状。
只见她眸光一闪,落在小剑剑颚之上,继而素指高抬,轻轻一点。
紧接着,在司马元惊骇之下,小剑如同劈波斩浪般将这层空间隔幕剪开。
刺啦一声,萧逸斋以玉佩制造的‘锦绣帘幕’就这般被撕裂了。
他脸色当即大变,看向郦瑶的目光似有不敢置信。
准确的说,其惊骇的目光乃是落在小剑之上。
惊骇之后,眼神陡然一沉,露出阴晴不定的阴沉之色。
继而他眼睁睁地看着小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大好局面硬生生毁去。
啪地一声脆响,玉佩倒飞而归。
萧逸斋同时被解禁,他仓惶接下玉佩,只见其上足有十余道裂纹浮现,布满整个玉佩。
而那道庞大气息似乎也遭遇了大敌,迟疑了少许后,竟选择消沉下去。
场中霎时变得极其诡异。
一种诡异的安静。
这时,皇甫道神脸上破天荒地露出阴晴不定之色。
他是不确定小剑的主人还活着。
而萧逸斋则变得气急败坏,脸上暴怒之状越发明显。
但同时,无人注意到其眼底最深处似有一抹惊疑不定挥之不去。
至于其他人则是有些惊恐未定,惊骇、惊惧乃至是怖恐,残留在眼眸中。
刚才那两道无敌气息,超越了世间了所有存在。
即便是道尊存在,在其面前都要黯然失色。
不知过去多久,皇甫道神深深地看了眼郦瑶后,再转首看向萧逸斋时已然满面春风。
他大笑道:“未料到萧洞主竟将如此底牌拿出来了,倒是令皇甫大吃一惊。”
何止是大吃一惊,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他目光轻轻一瞥,看向旁侧垂首不语的苏煜,心中嘿然了一声。
垂死挣扎。
今次郦瑶、萧逸斋相继露出最大底牌,无疑是最大获益者。
而苏煜在相继曝出勾结陈景清、露出万化盘之下,仍然竹篮打水一场空,无疑是最大受损者。
届时,浮黎六大洞天诸方小界份额又要被挪动不少了。
当然,脸色同样阴沉不定的还有陈景清与卢希夷。
一个是害怕萧逸斋秋后算账,一个出现了不可控的因素。
陈景清沉默了少许,对着萧逸斋躬身一拜,态度极其诚恳,语气万分真挚地道:“萧兄,方才是陈某猪油蒙了心,行将踏错,差点酿成大祸,还请萧兄大人不计小人过,给小弟一次机会。”
此举落下之后,司马元眼角猝然一缩。
心中对于陈景清的警戒、防备乃至敌视上升到最高!
甚至超过了萧逸斋!
此人心性,竟然如此恐怖!
司马如此,其余四大道尊同样齐齐转首看来。
他们终于正色地看向陈景清。
眼中不再有任何轻视,反而是浓浓的郑重。
尤其是皇甫道神,其眼底最深处还有一丝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