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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掌门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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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闻声看去,却见出言之人正是天书峰峰主诸葛无法。

    诸葛无法乃是长老阁诸葛无常的嫡系兄弟,当初在诸葛无常外出镇守赤衍院时,诸葛无常便一直留在天书峰辅助其父亲诸葛衍处理峰中事务。

    这么多年下来,这位诸葛世家的二公子看似未曾在人前显露,实则整个诸葛家族的大部分眼线、势力乃至财权都掌握在此子手中。

    这些还是司马元辅助建立长老阁后,方才获悉之事。

    尤其是当他得知当年剑峰、天书峰之所以能携手共抗时任掌门嵇舒夜,其中大半部分原因还是此子在两峰斡旋而成。

    其后紫霄内部大变,掌门真人被逼宫、萧族上位时诸葛氏族的旁观,便是其人的功劳。

    随后司马元复出,辅助剑峰、紫霄蜂反抗萧族,这位便再次授意诸葛氏族倒戈相向,向萧族反戈一击。

    这一手的见风使舵都耍的炉火纯青。

    甚至在司马元掌执紫霄之后,还知道当初曹骐骥之所以被剑峰拉拢,这位诸葛家的次子同样功不可没。

    否则以剑峰刚直不阿、桀骜不驯之性格,曹骐骥、诸葛衍真愿意与其共事?

    当司马元获悉一切真相之后,方才诸葛家族果然能人辈出。

    先有自愿就义的太上长老诸葛勋,后有为祖报仇的诸葛衍,而今更有坐镇长老阁的诸葛无常以及背后运筹帷幄的诸葛无法。

    甚至司马元还知道,那位诸葛无常的晚辈子侄诸葛秀的算计天赋较之诸葛无法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传承有序,源源不断。

    这才是诸葛氏族薪火相传数百年的根本原因之一。

    据传,当初诸葛勋在世、诸葛衍掌执长老阁时,诸葛家族的势力有大半便掌握在诸葛无法手中,一直深居简出,潜身于天书峰藏经阁。

    后来诸葛勋逝世,诸葛衍退下,他们便扶持诸葛无常兄弟二人入主紫霄中枢。

    也就是而今的‘诸葛日月并悬’局面。

    说来也怪,这么多年了,紫霄派闹过多少矛盾,多少内讧乃至政变,但足有紫霄派千年世家的诸葛家族却从未闹出家庭纷争。

    甚至连丁点‘争家财’之事都未曾有过。

    当初司马元还专门为此问过诸葛无常,不料其当初一脸神秘地笑了笑,未曾回答。

    诸葛无法相貌普通,平凡之极,几乎与凡夫俗子无异。

    直到这时,紫霄大殿中之人再次将其目光落在其身上时,眼中露出惊骇与难以置信之色。

    其修为竟不知何时臻至金丹中期顶峰之列!

    距离金丹后期仅只一步之遥!

    而如此修为,在紫霄十大峰主之中几乎与金丹中期顶峰的张宗嗣并驾齐驱!

    不分伯仲!

    甚至在长老阁一干长老之中,可排在前三之列。

    仅次于金丹后期的大长老裴筠潇与新近破境后期的曹骐骥。

    众人此时方才悚然一惊,有人在惊悚其修为之高深,有人则对于其修为如此之高却依旧这般低调而直冒冷汗。

    不图钱财,不问名利,甚至连紫霄派数次争斗都难以见到其身影,如此低调的有些过分之人的修为竟快要臻至金丹后期了!

    这时众人脑中渐渐冒出一句话:事出反常必有妖!

    此子若不是真正的无心名利,便是所谋甚大。

    殿中有人相视一眼,未料到此人就在其等眼皮底下,其恐怖的修为他们竟未曾感知丝毫。

    不过不管众人心中如何想,却见紫霄大殿前方,这位诸葛氏族的‘锦囊’踏出

    行列,先是对着长老阁几位长老行礼,继而再对上方躬身一礼。

    同时其口中言道:“启禀掌门,弟子有罪!”

    此言一出,长老阁数人神色微变。

    诸葛无常本事纠结眉头渐渐舒缓,曹骐骥目光深幽,似有缓和。

    叶晴珊则转首看了眼诸葛无法,眼神清冷之色愈发明显,乃至带有些锐利之色。

    就连稍后的沈玉烟、张宗嗣都眼露郑重之色。

    殿中不少人神色微变,或是苍白毫无血色,或是惊诧诸葛无法的反常反应,亦或者眼露深思与惊叹之色。

    好一招以退为进之计!

    随着诸葛无法声音落下,紫霄大殿再次陷入沉寂。

    众人悄悄抬首看了眼高台,只见上方青烟愈发浓郁,映衬着掌门真人的威严面孔愈发阴晴不定了。

    少顷,弦乐轻响,笙鼓合拍,悦耳叮铃声传荡开来。

    在众人侧耳凝神、躬身恭听之际,高台之上司马元终于开口。

    却见其人缓缓言道:“天书峰主非比寻常,即便有何过错自由裁决司审查、长老阁裁决。”

    众人闻言心中大震,这话是何意?

    有人目光清明,渐渐明朗。

    旋即其人与某些‘志同道合’之人对视一眼之后,轻整衣冠之后,轻吐口浊气,迈出行列。

    俄而,殿中一道突兀却不令人惊讶的声音响起,

    “弟子裁决司刘画恳请掌门真人治天书峰主‘勾结邪宗、罔顾门人生死’之通敌大罪!”

    “弟子紫霄峰王炼恳请掌门真人治天书峰主‘勾结妖魔、毁我紫霄利益’之欺上瞒下大罪!”

    “弟子戒律司吴尘恳请掌门真人治天书峰主‘败坏宗门法纪、损我紫霞峰主威严’之渎职大罪!”

    ........

    顷刻,不过呼吸功夫,在紫霄大殿前方十余人或是惊诧、或是皱眉、亦或者垂首不语之下,足足有近十余位殿阁副主站出,恳请治罪于天书峰主诸葛无法。

    殿中其余人惊疑不定,浑身发冷,那些走出之人可都是方才还在跟他们窃窃私语、‘交换心得’之人啊。

    这些平日装的若无其事,甚至还有不少‘生死大敌’之人,竟然都是同一阵营?

    不少人脸色铁青,只觉脑海中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轰隆声音久久未停。

    他们藏的果然够深!

    平常交际竟然未曾有丝毫发觉!

    若非今次其等联手恳请参议天书峰主诸葛无法,指不定会隐藏到何时呢。

    不过在众人惊异之际,也在暗想,凭你等区区副主也想扳倒诸葛氏族,会不会太过痴心妄想?

    不料就在这时,却见裁决司主司王澜向前一步,俯身一拜地道:“启禀掌门,王澜有罪!”

    上方高台再次降下一道话语,“王主司何罪之有?”

    王澜面容沉凝,垂首言道:“弟子身为裁决司主司,未曾将宗外邪魔狙击于紫霄之外,实乃弟子失职,请掌门准允我卸去裁决司主司之位!”

    旋即在殿中之人悚然惊骇之下,执法殿主唐鸣垂首走出,躬身言道:“启禀掌门,弟子执法不严,未曾将祸乱杜绝于宗门之外,实乃弟子失职,请掌门准允我卸去执法殿主之位!”

    继而戒律司主司王道盛、藏经阁阁主陈辰、剑峰剑阁副阁主秦玄等等齐齐站出,皆乃请罪。

    形同逼宫,实乃逼峰。

    殿中其他人心神震动,几位峰主当即低头,目光闪烁不已,眼中似有震惊残留。

    而当诸位殿阁之主行如此诡异之事时,无人看见那位渐渐低

    垂的诸葛无常眼中悄然滑过一丝痛苦与挣扎。

    就连一直自诩智谋无双的诸葛无法都不禁皱了皱眉,看向上方高台的目光似有复杂之色闪过。

    这位记仇之心,好重!

    与此同时,紫霄殿中众人脑海之中终于浮现一道念头。

    掌门真人,果真要对诸葛氏族动手了?

    无人知晓诸葛无法内心如何,但观其沉默敛眉姿态,便可知道其内心定然极为不平静。

    其误以为凭着自家‘以退为进’之计便可暂时摆脱泥淖,事后或许掌门掌门定会顾及紫霄大局而善罢甘休。

    最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高拿轻放。

    但却料错了一件事。

    料错了掌门司马元心中那根刺竟然仍未彻底消除。

    也料错了司马元 对紫霄派的掌控竟然如此之深。

    不过他毕竟是诸葛无法,毕竟是诸葛家族此代弟子之翘楚,城府、心机早已淬炼的滴水不漏,今日局面自然在其预料之中,当初便曾想到事发后的结果。

    虽然不致死,但起码脱掉这层皮却是免不了的。

    他脸上平静,波澜不惊,心中却冷哼一声,天书峰可非是区区一个藏经阁阁主便可掌控得了。

    旋即却见他再次俯身,似是心悦诚服地俯身一拜,恭声言道:“弟子无法自知触犯宗门律令,罪恶难消,恳请掌门真人罢黜弟子天书峰主之位!”

    此言落下,诸葛无常面皮一阵抽搐,看向诸葛无法的目光似有不悦。

    岂料诸葛无法微不可察地轻轻摇头,诸葛无常默然,眼中跳动的火焰悄然平息,复归冷寂。

    而他不曾知晓的是,当他身上气息稍有波动之际,沈玉烟、张宗嗣乃至朱懋三人齐齐侧目,步履将出。

    待其气息平静之后,沈玉烟眼中悄然滑过一丝失望与遗憾。

    唯有朱懋眼中似松了口气。

    他虽得到某人暗示,但唇亡齿寒的道理却是懂的。

    何况还有个‘卸磨杀驴’之至理名言在前,他岂能不小心?

    虽说能被那人从那暗无天日之地放出,但若是出来也是死,还不如待在里面,或许还能多活一阵。

    随后他心中轻轻一叹,对那人的忌惮愈发之深了。

    士别三日,当夸目相看了。

    短短几十年,其心智、手段乃至城府就成长至如此境地,不可谓不令人望而生畏,心声胆寒。

    难怪当初李师弟几次三番的要致其于死地。

    最终,他眼中变幻神色归于死寂。

    时已至此,何须再做不切实际的想法。

    他能将他放出,已然网开一面。

    从今以后,还是好好做好这把刀便好。

    而这时,殿中之人听闻诸葛无法的话语之后,更加噤若寒蝉。

    不少后知后觉之人终于明晰这一切前因后果,浑身颤抖如筛,大汗淋漓。

    直至半晌之后,上方高台之上,一道话语徐徐传下:

    “诸位皆乃我紫霄栋梁砥柱,岂可将手中职责轻易抛弃?”

    “你等请罪之意,贫道已明,至于卸职之事日后不可再提!”

    “罢了,此事都到此为止吧。”

    众人闻言一松,大殿凝重霎时一消。

    其等当即齐声拜倒:“多谢掌门法外开恩,掌门圣明!”

    皆是喜极而泣。

    唯有一人除外。

    那人垂下头颅之上,眼中的戏谑与讥讽之色骤然凝固,近乎呆滞。

    旋即眼底最深处,终于露出一丝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