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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认干儿子的仪式被邓师傅定在老柏树前举行。邓师傅对新厂妈和大嘴妈交待着在老柏树前大石条供桌上贡品的摆放。又对着众人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老郭拿着一把红色小木剑站在一旁,这是他刚从邓师傅屋里拿出来的。
交待完事情,邓师傅从老郭手里拿过那把小木剑,直接放在桌上也不看郭九成说:“这把桃木剑是我的贴身之物,今天就送给老太太了。”。郭九成一听赶紧从桌上拿起宝剑连连道谢:“这么贵重的礼物真是太感谢邓师傅了。这样吧,我捐钱给庙里所有神像重塑金身就当是答谢了。”。说着就把木剑往包里一塞对着老郭说:“有德叔这事就这么定了,花多少钱回来直接找我媳妇要。”。邓师傅没有吭声,老郭也不好说什么。郭九成又说了一句:“一定要找最好的工人,用最好的布料。”。
邓师傅开口了但是是对着另外几个人说的:“你们俩个先出去摆贡品吧。老郭你把香炉,烛台拿出去摆好。新厂爹,你带着两个孩子去给柏树娘娘树下打扫一下。”。几个人听完都出去了,只剩下郭九成还在屋里。
邓师傅又坐下了,喝了口水既不看郭九成也不搭理他,像是屋里根本没有他这么个人。郭九成从桌上拿起暖壶笑着凑到邓师傅跟前,往邓师傅杯里续了水,丝毫没有尴尬的样子反而笑的更加灿烂说:“邓师傅,我知道您生我的气,你可不能和我一般见识,我只是个生意人,而且是个泥腿子生意人。没文化,没见识,我要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到位您可要教我。”。
邓师傅都没正眼瞅他只是轻蔑的笑笑说:“郭老板说哪里话,一切随缘,谈什么对错。”。
郭九成听完脸上没了笑容,但也没有生气而是走向门口把屋门一关。一屁股坐在邓师傅旁边的椅子上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邓师傅,我承认我以前是把您当成江湖骗子了,为了揽下庙里的工程才接触的您,后来我儿子生病我也是拗不过我娘才找的您。但现在我敢保证我是真心实意的服您,信您。要不是这样我也不会把认干儿子这么重要的事托付给您,我就是想通过这件事让您看出我的诚心。还有我跟您实话实说我还有件事要求您给我解决了。”。
邓师傅听完郭九成的话,才转过头来盯着郭九成,想要从他的表情里多看出些什么来,但郭九成脸上都是真诚和坦然,邓师傅有点不甘心似的淡淡的说道:“郭老板倒是很直接,我也实话跟你说,我对你的事没有一点兴趣,我之所以愿意主持你们两家认亲的事根本不是因为你,而是觉的新厂这孩子太可怜了,觉得认你当干爹了可能对他有些好处。”。
郭九成脸色不变不急不躁的说:“邓师傅,我知道。我本来就不奢望您能因为我一句话就改变对我的看法。我其实对我以前的做法自己都感觉到可耻。我早早都没爹了,是我娘辛辛苦苦把我拉扯大的。从小就受尽别人的白眼和欺负,我一门心思就是想要发财想要出人头地。但我没文化没靠山,想要改变命运就只要靠我自己拼命。我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学了很多坏毛病,看人都是看有用没用,有用了我就使劲巴结,没用了我就懒得搭理。我现在知道这是错的,但以前没人教我啊,我也是吃了很多亏才学会做人做事的道理啊。”。
又继续说:“当年有了点臭钱,就想着炫耀,想着让那些曾经看不起我,欺负过我的人好好看看。看看我郭九成的本事。我也知道这样做很讨人厌,但我一想到曾经受的欺负,我就忍不住,我就想当着他们的面,让他们好好眼气眼气。让他们心里恨,面上还要对我恭恭敬敬的笑。邓师傅您说我要是从小没受过那些欺负我会那么喜欢炫耀吗?您说这能全怪我吗?”。邓师傅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我永远不会忘,您那亲戚老李头一家,老李头年轻时欺负我妈是寡妇,不但没事嘴上占两句便宜,还经常晚上去敲我家门,我妈害怕,一手搂着我,一手拿着一根棍子,我们娘俩就缩在床上哭。还有老李头的儿子,我13岁那年,老李头的儿子拿着白面馍在村口吃,我那时候根本没吃过白面粮食,看着他吃口水都流出来了,他嫌弃的看着我问想吃啊,我就没出息的点了点头,他向喂狗似的掰了一小块儿扔在地上说去吃吧。他比我还小几岁啊就这么欺负我,我忍不住就揍了他,他爸妈不愿意了找上我家非让我妈和我跪下给他儿子道歉,我永远记得我妈一边使劲的打我一边恳求他的样子。”。说完郭九成双手捂着脸低头呜呜的哭起来,那哭声让人听了心酸。
邓师傅眼睛也湿润了,他想起他小时候的经历。他站起身轻拍了两下郭九成的肩膀安慰道:“九成,好了别哭了。是我考虑的不周全。”。
郭九成抬起头呜咽着:“邓大哥,我佩服您从来都不是因为您道行高深,我佩服的是您的人品,您的高档次,您的高水平。我永远记得我当年为了揽工程使劲巴结您,您把工程给了我,我赚了钱再也没来看过您。甚至还有好几次在路上看见您也装作没看见不搭理您。但我儿子病了,您不计前嫌救了他,还为我着想让我拜了柏树娘娘当干娘,还给我祈福。但我那时正是刚赚到钱不知天高地厚的时候,还是没有理解您的苦心。现在我懂了,我不敢求您原谅我以前的无知,我只是想让您知道我知道错了。”。
邓师傅叹了一口气,对郭九成摆了摆手说:“过去的事不说了,去我屋里洗洗脸。”。郭九成脸上还挂着泪赶紧说:“大哥我的给你汇报一下,我刚才说还有事求您,是我一个重要关系,他最近遇到点事,想要求见您。但他身份不方便让别人知道,所以我的单独给您说一声。”。
邓师傅:“好了,这事一会儿方便了咱们再说,时间差不多了,先把认亲的事做完。”。
郭九成破涕为笑连声说:“都听大哥的。一会儿这事完了,咱们哥俩找个地方喝两杯。”。邓师傅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郭九成拿起桌上的两盒鳖精就进到屋子里间,那里是邓师傅住的地方,里面的家具还是当年郭九成给置办的。郭九成把东西放在邓师傅床边的桌上,在里面洗了洗脸。出来时邓师傅已经出去了,屋子门也是开着的。
郭九成也赶紧出了门,下了台阶往庙门口走。所有人都聚在庙门口的大柏树跟前,邓师傅也在那儿。
认亲仪式其实很简单,就是向柏树娘娘献上贡品,点烛上香。邓师傅向柏树娘娘奏报苗新厂认郭九成当干爹。然后新厂在柏树娘娘和众人的见证下向郭九成磕三个响头,每磕一下就要大叫一声干爹。郭九成也要大声应和三声,然后要亲自扶起新厂,给新厂封个红包。这件事就算完了。当然以后新厂再也不能叫柏树娘娘当干娘了,要和大嘴一样叫柏树奶奶。
仪式顺利的结束,邓师傅看起来很高兴,还专门让老郭进屋里拿了两柄指头长短的小桃木剑,分别送给了新厂和大嘴。说是让他俩随身带着说这不但能保他俩平安还能给他们开智。新厂妈和大嘴妈都像得到宝贝似的脸上都兴奋的开了花,按着大嘴和新厂的脑袋使劲让他俩给邓师傅磕头。邓师傅大声笑着把两个孩子扶起来交待说:“以后你们两个就成了亲兄弟了,要互敬互爱,相互帮助,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大嘴和新厂都很激动,大嘴还兴奋的搂着新厂,在新厂的脸上大大的亲了一口,看的在场的人都是哈哈大笑。
等到香燃尽,大家伙又一起动手把东西都收拾了,把贡品都搬到了庙后院的一个屋里。忙完所有的一切,郭九成对着邓师傅问:“邓师傅难得今天聚这么齐,我想请大家一起吃个饭。您看您方便吗。”。邓师傅点了点头。郭九成看邓师傅同意了就对着黑蛋交待:“黑蛋你开车带着你媳妇,你嫂子和两个娃去豫悦酒店,给经理说就说我说的开最大的包间。菜安排最好的。我回家开车接上我妈再来接邓师傅和大头叔过去。邓师傅您看这样行吗。”。
邓师傅开口了:“今天确实是值得庆祝一下,我也不扫大家的兴,一切都听你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