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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来亨回到商洛山中,来迎接他的是父亲李过。
李来亨没有享受太多的父子柔情,他认识这个父亲也就只一年时间,他不知道这个父亲对原来的李来亨到底怎么样,反正,这一年来,李过只是异样地打量他的儿子,除此之外,他没有体会太多的父爱。
父亲突然不认识自己的儿子了,当然会惊疑。李来亨突然要接受一个自己并不认识的父亲,他自然也有难为情之处。
所以,父子俩都有些别扭。
儿子远道而来,父亲来接儿子,太正常不过了。可是,绝对不正常,李来亨预感到,商洛山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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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州是大明军队进攻商洛山的总指挥部。从河南回来,需要经过商州附近,李来亨本想顺手牵羊,再砍几个人头,可是,阵前侦查,这里不仅城内有大量驻军,商州周围十里,还有数万精兵驻扎。
有重兵驻扎,就表示有重大军事行动。商州官兵集结,目标只可能一个,那就是商洛山。
不可恋战。
李来亨稍稍估计一下形势。得出的结论很简单:商洛山已经被重兵围困,官兵的围剿开始了——杨嗣昌领导的全国剿灭流寇的战事全面打响。赶紧回去帮助闯王打破围剿吧。李来亨星夜直奔商洛山。
李来亨绕过商州,从北面悄悄进入一条秘密小道。从这个方向过去还有一天的路程就到李自成的老营,路上,要经过宋家寨和射虎口两个关隘。宋家寨是投诚的土豪,宋家寨自古就是进入商洛山的重要集镇,他们筑有自己的城池,他们自己组织人马守护——商洛山的土豪大部分已经投诚于李自成,但是,他们只负责镇守他们自己的山寨。他们不希望任何一支军队进驻,军队进入人口密集之地,是祸非福,*抢掠几乎是不可能避免。所以,大明王朝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土豪筑城的寨,没有寨主的同意,他们是不能进寨的。
李来亨有办法不惊动这两个关隘,他有一条秘密的小路进去。
宋家寨是最早投靠闯王的豪族,他们曾经和商州守军有过摩擦,所以李自成大军进驻商洛山后,宋家寨就暗中与义军联系愿意依附。现在,他们作为第一道要塞,阻止商州方向来的官兵。射虎口是商洛山的另一道重要关口,地形险要,易守难攻。
东线防御由李过负责。
饶过宋家寨,往北不远就是射虎口了,李来亨同样不走射虎口,在密道上,遇到了几个伏山的小校。小校很快就认出了李来亨他们。他们高兴地迎上来,说:“将军回来了。请在这里等候两个时辰,李将军亲自过来迎接。”他们是李过的亲兵。
怎么?在这里等候父亲的迎接?
又不是中了状元,哪有这么隆重的?
不!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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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时辰后,李过带着几个亲兵过来了。他拉着李来亨走到一边,别人看来,他们好像在说亲热话,但是,他们神色很凝重,话题更是沉重至极。
“闯王失踪快十天了。”李过压低声音说。
“啊?失踪十天?”李来亨这一惊也非同小可,主角没了,戏还怎么唱下去?很快,他明白李过来接他的原因了,他们肯定是秘而不宣。李自成失踪是军中最高机密。李来亨问,“有多少人知道?”
“只有五个人知道此事。十天前,闯王照例查夜,那晚出去后,突然就没了踪迹,知道此事的人,我、田见秀、双喜、张鼐和高夫人。我担心你回来冒冒失失泄了机密,所以,在你可能回来的几条路上都放了哨兵。现在,商洛山的形势不妙。和田、商州、武功三个方向都有重兵开来,过几天就可能开战。”
情况果真不妙。
李过和李来亨迅速分析了一下形势,李过说:“你有什么想法?”李来亨说:“我秘密潜回商洛山。我先把部队隐蔽在这里,棋不能走得太死。”李过恍然明白了李来亨的深意,他们现在需要对付的不仅仅是敌人,还有内部的问题。这支队伍,就是一支两手都可用的战略奇兵了。
李来亨的部队就这样秘密驻扎在宋家寨和射虎口之间的丛林里。
李来亨装扮成李过的亲兵,他随李过迅速回了闯王的老营。老营的气氛有些古怪,肃穆而又紧张。难道中军营里的这些兵将也不知道闯王失踪了。
吴汝义呢?他和闯王一起失踪了。
而这里的人都说,闯王病了。
诈病。
原来,高夫人等知情人诈称李自成染病,还是上次瘟疫的余波。他们说,闯王传令,为了不让瘟疫传播开,所有人都不能随意进闯王房中探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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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掩饰只能是暂时的,商洛山马上有战事,不管闯王病得多重,他都得出来主持大计。
现在,没有人能替代李自成的地位。
田见秀一见李来亨,吃了一惊,“你回来了?”
知道李自成失踪的所有人都到齐了,田见秀、李过、高夫人、张鼐、李双喜。李来亨和众人见了面,没时间述旧,也没时间讲河南的故事,他们只能直奔主题。
“闯王失踪之事,进行过哪些调查?”
“我们暗中进行了多日调查,各个关隘、各个要塞我们都暗中查过,特别是对那些投诚过来的土匪、土豪山寨,我们进行了多日暗中查访,没有一丝蛛丝马迹。”李双喜说。
“嗯,应该是不会有危险。”李来亨自言自语地说。
他的根据是,李自成在中国历史上确实推翻了一个王朝,这是事实,不可以改变的历史,假如他现在就挂了,这段历史不就进行不下去了吗?所以,他肯定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只是,现在必须面对的事实是,当务之急是到哪里去把李自成找出来?官兵这几天就要进犯了,他得出来主持军务啊。
李来亨说完,看了每个人一眼,似乎,这里的主儿是他,他是这六个人的领袖。他说:“闯王,生命危险肯定是没有的,问题是,我估计敌人进犯的时间会在五天之内,最迟不会超过七天,也就是说,我们只有五天的准备时间了。假如到那时,还没找到闯王的话,军心就会是大问题了。总哨刘爷现在在什么位置?”
“他在白羊店。”李过回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