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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起了小雪,麦穗儿早早起来站在院子里看着漫天飞舞的的雪花。
今儿是成亲第三天,回门的日子。
“夫君,夫君起来了,要回我家去。”
盛夏还在熟睡,她有点风风火火的带着一股寒风夹杂着雪花进了屋子,半跪在床头摇着他,只三天时间,她便很想念家里的奶奶姐姐。
“天这么冷,再睡一会。”
盛夏裹了裹被子翻个身又闭上眼睛。
“夫君,你不知道我那姐姐的脾气,她一定是一大早就起来准备,我和姐姐从生下来就没分开过,还真不习惯。”
麦穗儿嘴里说着话,很麻利的将床边放着的火盆盖子掀开,里面封存着昨晚的炭火种子,她拿起生铁打做的火勾将火心掏空。
不大一会儿火盆里的火就熊熊燃烧起来,还有呼呼的响声。
盛夏睁开眼睛,慢慢坐了起来。
懒洋洋的伸开双臂、舒展一下,便在各处按摩起来。
比起每天血脉封闭的,他还是喜欢在床上。
不过今日要回门,这可是新婚夫妻最重要的日子,做样子也得做足了。
“夫君,快点将棉衣穿上,小心着凉。”
麦穗儿将一只生铁水壶提过来架在火盆上,壶里的水便吱吱作响,一回头看见盛夏只穿着月白的亵衣亵裤盘腿而坐,一双手在全身各处揉捏着,忙提着棉衣过去。
盛夏一双因为无力而变得柔弱的眼睛看着麦穗儿,虚弱地说:“有劳娘子。”
也许因为生病,盛夏的眼里没了第一次见到是热情,暖意。没了在悬崖顶上和蒙面人决斗的凌厉,更没有梦中的阳光色彩,而是柔弱的让人怜爱。
这种柔弱如薄薄的隔膜,也将两人轻柔的隔开,保持着一层体温的距离。
她很自觉地保持着这种距离,心里却是一柔道: “你是我的夫君,伺候你是我的职责。火生好了,水也烧热了,起来洗脸漱口,我们就走。”
“火生好了?”
盛夏这才感觉到屋里暖洋洋的。
他奇怪地看着火盆里炭火的火焰,自从生起了火盆,每天早晨姝草都会围着它折腾半天,被烟熊火燎他的蒙着被子才不会被呛着,而且每天起来嗓子干燥,鼻孔里都是黑的。
这个家里应该没有火盆烧不起木炭的村姑怎么会这么得心应手的?
“好了。夫君可是要喝点早茶?”
麦穗儿伺候盛夏穿好棉衣,套上锦袍,略献殷勤的问。
她觉得自己犯贱的有点过了,怎么可以这样,应该摆一点少夫人的架子,让姝草动手的。
可她就是想亲力亲为的做这些。
她知道姝草已经在外面站了很久,就等着呢。
穿戴完毕,麦穗儿将精致的脸盆架上的洗脸盆拿下来用开水烫了烫。
端着走出屋门,见姝草果真在外面待命,对着她抱歉的笑了笑:“姝草啊,天怪冷的,又下着雪,你回屋去吧。”
姝草的脸冻得有点发青,有点怨恨的看了麦穗儿一眼,冷冷地说:“少夫人,奴婢就是伺候公子的,还没吃伺候公子梳洗穿戴,怎么敢回屋。”
麦穗儿走进一边的厢房,里面有两口水缸,每天早上盛管家都会送来一桶大门外的泉水。
麦穗儿笑了笑,不跟她一般见识,舀了一水瓢凉水出来。
边走边说:“姝草啊,都告诉你了,以后有我在你就多休息一会儿。我不会说你什么的。这样吧,天也怪冷的,你先进来吧。”
姝草跟着进了屋子,见床铺整整齐齐,火盆火红红的,壶里的水冒着热气,盛夏穿戴整齐地的坐在椅子上烤火,桌子上放着冲好的茶水。
地也扫得干干净净,没有她干的事儿。
心里一股强烈的失落。
平时她可以借口这些事儿在公子屋里多呆上些时辰。
看着麦穗儿麻利的将洗脸水兑好,取出洗脸巾,笑吟吟的对盛夏说:“夫君, 洗脸了。”
盛夏起身,慢悠悠的走到脸盆架前微微弯腰。
麦穗儿便将毛巾浸湿,帮他擦脸。
擦完脸又将将漱口水端起来,帮他漱口刷牙。
两人配合的很默契。
就是她伺候了半年多也没那么默契,有时候还手忙脚乱的。
她越看越失落,以后这种事情也轮不到她去做了。
她的公子,她从小到大心里唯一的男子。
不行,绝对不能让这么女子将公子独占。
她咬着嘴唇,强忍着愤怒,走上前,对盛夏说:“公子,夫人说请公子陪少夫人回门前过去一趟。”
“娘叫我。”盛夏这才转过脸,看着姝草:“你可知有何事?”
盛夏的脸色苍白,却是皮肤光洁,线条柔和,身体虚弱让他的眼神变得柔弱迷离,让人心疼。
姝草怔怔的看着盛夏,一时忘了怎么回话。
“姝草,怎么了?”
盛夏见姝草有点恍惚,关心的问了句。
姝草便觉得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她装作低头,让一滴眼泪滴在脚下,小声说:“多谢公子关心,奴婢还好,奴婢不知道夫人找公子有何贵干。还请公子亲自去问。”
盛夏转身往外走,一边对麦穗儿说:“娘子,你先做准备,我一会就来。”
说完掀起门帘出了门,摇摇摆摆的去德园、
姝草在后面跟着。
麦穗儿轻轻一笑,在后面喊道:“姝草啊,夫君去婆婆处请安,你就不用跟着去了,把园子里的雪扫干净了,一会公子回来就不会滑了。”
姝草回过头来:“少夫人,奴婢是公子的丫鬟,得跟着公子。”
麦穗儿笑容加深:“丫鬟是内府的,得听夫人的。既然我已经做了公子的夫人,以后你就得听我的,当然首先得听婆婆夫君的。现在婆婆不在,夫君也没说让你跟了去,你还是先扫院子吧。”
姝草气的肚子疼 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麦穗儿说的很对,作为一个内府丫鬟是的听主母的。
她返身回来,找到立在墙根的扫帚,扫起了雪。
麦穗儿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看来这个神秘的红院内并不似看起来那么平静,这几个女子都不简单。
盛夫人高贵慈祥,却是城府很深,看起来很爱自己的儿子。
庄妈是盛夏的奶妈,能一直跟着主家,一定不简单。
还有牡丹般的穆丹丹,玫瑰般的梅瑰红,清丽的丫鬟姝草。
她以后一定过不了和姐姐在一起那样单纯的日子了。
带着盛管家准备好的礼物,坐着一辆马车,由盛管家亲自驾车,沿着乡间小道,回门。
本来住在同一个村子里,是不需要坐马车的。
可是马车在这个时代是身份地位的象征,灵泉村也只有姬老爷盛老爷家有几辆马车,回门这么重要的事儿,一定得隆重。
马车很豪华,里面设有座铺,套着锦绣座套,四壁全都用锦绣包装,还有一张小条几。
盛夏优雅的坐着,苍白的脸上带着忧郁的神色。
他掀起帘帘看了看外面,漫天飞舞着雪花,天地间一片白茫茫。
麦穗儿是第一次坐马车,很稀奇,听着外面马蹄声在雪地里咯吱作响,旁边坐着梦想成真的夫君,感受着缓缓的颠簸,有点小小的享受。,
她也掀开另一边的轿帘,将手伸出去,接着一片一片飘洒而下的雪花,看着它们在手心里融化成水珠。
嘴里不由得哼唱起了不知什么听到的歌儿:“雪花雪花满天飘,你有几个小花瓣,让我快来数数看,一二三四五六,啊哈哈哈, 雪花有六个瓣,咦,雪花不见了,雪花哪去了?只见一颗圆圆亮亮的小水珠。”
她哼得很快,歌词也含糊不清。
盛夏听听不清楚她唱的是什么,放下轿帘转过头来。
忍不住问她:“娘子,你唱的什么?”
麦穗儿收回手,放下轿帘:“雪花,是说雪花有六个花瓣。”
只是短短的第三天,她更喜欢看盛夏的眼睛。
虽然不似记忆中阳光般火热,却也有着另一种动人心弦的优柔。
盛夏眨了眨眼睛,看着麦穗儿:“雪花,很形象。它有花瓣吗?还六个。”
麦穗儿很肯定到点了点头:“有的,是六个,不信你数数。我姐姐去年剪过一个窗花,就是雪花,好像叫什么冰凌花。只可惜我不会。”
“冰凌花?很有意思。”
盛夏又掀起轿帘,接住一朵雪花真的数起来。
“还真的有六个花瓣。”
刚刚数完,手心里就剩一颗水珠,他惊叹的说了句。
麦穗儿得意的扬了扬眉毛:“当然是真的,难不成你以为是煮的?”
到了麦家大门口,麦苗儿已经在门外看了几十遍。
远远地看见马车,她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也赶了过来的麦长青麦李氏嗔责的看着她说:“苗儿,你这是干什么?女儿家大了总要出嫁的,以后你也会出嫁的,穗儿回门是件好事,你这一哭,惹得大家都伤心。”
麦苗儿擦着眼泪,往旁边一看,麦秦氏也在抹眼泪。
妹妹 出嫁,家里少了个人,只有她们两个最伤心。
可是这确实是件好事。
“宝儿,你去迎一迎你四姐。我这就去准备饭菜。”
麦苗儿一边嘱咐麦宝儿,一边对麦长青说:“二爷,麻烦等会关照我妹夫,他身子骨不好,少喝一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