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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绮虽然也跟着贝贝学过几年的剑法,但这几年都是她自己琢磨的多,请教的少,和孟梅这样的吕门正宗比起来差距不小。
“我其实算不得正宗。”孟梅看着她在阳光底下伺候花花草草的娘:“我师傅说过我是别子为宗。”
“哎?”熊绮不太明白这四个字的意思。
孟梅拉着她在一块方方正正的石头上坐下:“其实……我对我师傅的武功并不热心,只是回不了头便这样走下去了而已。我更喜欢崆峒派的武功,还曾经偷偷溜到崆峒去想偷学,当然,被我师傅抓回来狠狠地打了一顿。后来下了山又去学过几天的真武招式。但是已经定了型,改不了了。”
熊绮犹豫了一会儿,问出了自己心头的一个困惑了很久的疑问:“既然您的母亲就是武林高手,为什么还要学吕夫人的武功呢?”
“因为我娘的武功不是家传的武功,而是别人家的。我师傅的武功却是我外婆传给她的。”孟梅把玩着手中的短剑:“尽管她改的很多,但是……我这么说你大体上明白就好,细节什么的不用太在意了。”
“来,继续练剑吧。”孟梅站起来,她将红霞剑拿在手上:“《月下佳人》,我用出来的和我师傅用出来的不一样,我有我自己的想法,为什么要和师傅一模一样呢?她的条件我达不到,我也有我自己的条件,习武之道不是亦步亦趋就能做好的。比如说这一剑——我师傅总是说我太张扬,但是我认为,该张扬的时候就应该张扬,该内敛的时候就要内敛。”
熊绮看着她在平地上展闪腾挪,忽然想到了那一幕幕往事,心底用起来一种异样的感情:如果当初自己是跟着她学剑的话,应该也不会有那一场争吵了吧!
这样宁静又安详的日子就这样过了一天有一天——一共两天。
熊绮早上起来绕着小山头跑了一圈儿练过了身法之后回来发现孟梅牵了两匹马正在把鞍鞯往上面挂。
“准备一下去见我师傅吧。”孟梅拍打着一匹白马:“这匹的年纪不大脾气不小,和你挺配的。就归你了。”
“可恨的小贼。”梦萦端着一碗饭站在门口:“又要走了?”
“嗯,方姐姐她飞鸽传书找我,她师傅身体不行了,等着我去看看。”孟梅对熊绮抱歉的笑了笑:“吕氏山庄你只能自己去了。这里是我的一封信,你拿给看门的萧伯他就会带你进去找我师傅的。”
熊绮忽然有些舍不得她了,孟梅又跑进屋子拿出了红霞剑:“路上带着防身。记住,别再乱吃别人给的东西了。”
向梦萦告辞了之后,孟梅就上马离开了,熊绮看着手中的剑,泪水啪嗒啪嗒的就滚了下来。正在她抹眼泪的时候,孟梅又策马跑了回来:“对了,丫头,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嗯?”
“你说话的声音总是这么嗲,和茅龙涛吵架的时候也是这样吗?”孟梅在熊绮反应过来之前就欢笑着跑开了,弄得熊绮站在原地哭笑不得,刚刚积攒起来的一点愁绪也霎时间烟消云散了。
“用这种方式来告别吗?这个鬼丫头。”梦萦望着孟梅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熊孩子,吃了这午饭再上路吧。”
向梦萦告辞之后,熊绮也踏上了独自西行的道路,吕氏山庄虽然她只听贝夫人说过而没有去过,但是地方她还是知道的。
怀里揣着孟梅给她留下的信,背上背着红霞剑,骑着那倔强的和一头驴子没什么分别的小白马。熊绮晃晃悠悠的开始了自己的旅程。
她没有孟梅那样妙手空空的窃术,也拉不下脸子去真的偷点儿什么银钱来帮自己改善一下日益窘迫的钱袋——不过好在就在她钱袋快要四大皆空的时候,运气还是很不错的遇上了一伙强盗。
“该死……身上也不带点儿钱就出来打劫。”熊绮悻悻的只从他们身上搜出来一点碎银子还有几十蚊铜钱,这点儿也就最多够几天的花销吧,下一次再遇上这样的三脚猫强盗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喂,那边的女侠。见者有份啊。”熊绮刚刚站起来就听见似乎有人在对自己说话的样子。她回过头去,只看见一名道士打扮的年轻人向自己跑了过来。
“你是谁?”她脱口而出。
“真武弟子唐明弈。”那道士对她拱拱手:“女侠好功夫。”
“承让。”熊绮把红霞剑收了起来。一柄好剑确实是可以让人爱不释手,这红霞剑虽然通体都是用赤玉制成,但却坚固异常,寻常的兵刃与之对抗根本不是对手,眼下那些山贼土匪们散落满地的残破兵刃就是最好的证明。
熊绮注意到他的目光似乎集中在自己的兵刃上,不由得下意识把它给藏好了。唐明弈也发觉到自己的失态,赶紧道歉:“在下失礼了,在下只是好奇女侠手中的这柄剑是否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红霞剑?”
熊绮点点头:“便是了。”
唐明弈一下子激动了起来:“久仰久仰。孟姑娘。晚辈早就听说您的大名……想不到您竟然如此……”
熊绮吓了一跳,连连摆手:“错了错了……我不是孟梅。孟梅是我师叔。”
那唐明弈这才晓得自己闹了个大乌龙,脸也不由得红了:“对不起……我只听本门长辈们讲起过孟姑娘,说她的兵刃是红霞剑……敢问女侠尊姓大名。”
“熊绮。”熊绮牵过自己的马:“你能和我说一说我那孟师叔的故事吗?”
唐明弈大喜过望:“当然可以,熊女侠。”
魏方和叶子出来也有些时间了,但仍然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在江淮大地上乱转着。扇子门的势力范围主要是在江南一带,过了江,便少了耳目,断了眼线。虽然断断续续的偶尔能够听到一些风声,但没法串成线,连做网。而更让他失望的是,徐叶子完全派不上用场——她每天酒葫芦不离手的喝得醉醺醺,魏方简直都想躲着她走了,仅仅是和她在一起,魏方都觉得自己会被熏得醉过去。
如果把自己灌成一个人形酒缸那么就可以免去愁苦和烦恼的话,魏方也很愿意这样做,但是脏活儿总是要有人做的。
他不介意去做脏话还是别的,只要能让师傅满意就可以了。
在和几个小乞丐简单的交流了一番之后,他转身对还在咕咕喝酒的徐叶子道:“有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有屁快放!”
“好消息是她现在只有一个人。坏消息是她的眼睛已经好了。”
“看来我们对好消息和坏消息的定义不太一样。”徐叶子讥诮的把酒葫芦丢向空中,旋即拔出短刃高高的跃起将那酒葫芦劈成两半,
魏方看着被均匀砍成对称的两半的酒葫芦:“你的刀法又有所精进了。”
“都是熊师姐教我的。”徐叶子收刀入鞘:“她现在在哪里?”
“淮上。”魏方简单的道:“如果你再这样醉下去的话,我就只好丢下你一个人自己去了。”
“我知道。”徐叶子越过他的肩头:“你管好你自己就可以了。”
正如她承诺的那样,徐叶子从那一夜之后就再也没有喝过酒了,但她的兴致也不高,每天就不停地擦拭着她的那两柄短剑。
“这是去年你生日的时候她送给你的吧。”魏方看着她手中的剑道。
“再多嘴我就把你一起杀了。”徐叶子恫吓着她,魏方微微一笑:“你没那个胆子……也没那个本事。你的功夫,是她教出来的,她有多少斤两我知道。”
徐叶子真的生气了,挥刀就要对他的脖颈割了过来,但却一下子被魏方捏住了手腕:“叶子,我说过了,你还要再好好的练几年。师傅承诺过,只要你能杀了她,就会亲自指点你武功。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魏方松开她的手腕:“师傅很看重你,不要不识时务。她对你再好也不能让你好起来。在扇子门,只有一个人的话是管用的,那就是师傅的。”
他转过身去:“死了的熊绮比活着的熊绮对你有用。叶子,记住我的忠告,在她的庇护下你永远都是一个小孩子,永远都长不大。她的命就是你的投名状,就是你上升的台阶。师傅说过——你是一个想长大的孩子,只是你不知道该怎么而已。现在你知道了,你晓得该怎么办了。叶子,你的前途如何,取决于你自己。”
叶子默不作声的听他说着:“熊绮当然对你很好,从你小时候她就一直很照顾你,超过其他师姐师兄,在我们眼中,你是她的小跟班,是她的小丫鬟。在她失明的这段时间里,你充当着她的眼睛。她对于你而言,不仅仅是个师姐,更是你的主人。但是你要记住,在扇子门里面,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门主。熊绮用她对你的关怀换来了你对她的忠诚。现在门主需要你的忠诚,他给你,会更多。”
他看了她一眼:“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这都是为你好。”
“是的,师兄。”她艰难地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