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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样,来者是客,江毅虽有心结,但也不是针对布尼宏烈一人的,何况草原民族南下劫掠又不是一朝之事,祖龙始皇帝那么雄才伟略不也是为之烦恼吗?
再说了,弱肉强食,自古莫不如此。
江毅将布尼宏烈让进房中,双方落座,卫兵将茶水端上,布尼宏烈端起茶杯,轻啜一口,不由赞叹:“中原茶香,我是一生挚爱呀。茶香四溢,回味无穷,可提神醒脑,又可延年益寿。”
江毅道:“老族长若是喜欢,待走的时候,我送老族长一些。
中原除了老族长喜欢的茶叶,还有很多,比如瓷器,丝绸,还有精盐,我都会给老族长准备一些的。”
布尼宏烈哈哈一笑,道:“初次见面,我还没给你江大帅送些礼物呢,你反倒给我送了不少,看来我要是送的少了,那是没脸拿出手了。”
江毅笑道:“老族长多心了,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送礼不在乎多少,在于送礼人的心。
若是有心,喝水也是美酒,若是无心,美酒就是穿肠毒药啊。”
布尼宏烈不停颔首,道:“实在没想到江大帅虽然年轻,对于人心领悟的很是清楚,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了。”
江毅道:“老族长莫非一直在想我江毅一定是一个好勇斗狠的武夫,仗着年轻敢于冲杀,侥幸赢了几仗罢了,不值得放在心上。”
布尼宏烈摇头一笑,说道:“江大帅小看我了,好歹我也吃了六十来年的闲饭了,不敢说看人很准,但十之六七还是有的。
我仔细研读揣摩了江大帅与我草原儿郎们打过的每一仗,可以看出每一仗都不是江大帅你匆忙之间下的决定,都是你江大帅事先布局好的。
尤其赛康大汗的失败和昊敏的全军覆没。如果我猜想不错的话是因为你手中的兵少,否则赛康大汗也如昊敏一样,全军覆没了。”
江毅微笑着点了点头,道:“看来草原上也并非没有聪明人啊,只是派出的将帅却是愚蠢的。”
布尼宏烈道:“江大帅所言也对也不对。对的是对于江大帅来讲,他们是愚蠢的。
对于别人来说,那就不一定了。
我偌大的草原,各方势力割据,相爱相杀数百年,若是愚蠢的又怎么会一统草原,南下中原呢?”
江毅微微一笑道:“我道老族长是一位智者,原来也是徒有虚名而已。”
布尼宏烈脸色微变,道:“不知道江大帅为何这么说?”
江毅道:“其实天下最好统治的就两处,一是草原,一是大海。”
布尼宏烈端着茶杯,仔细的倾听江毅的下文。
江毅道:“统一草原就靠两个字,“实力”,一旦有了实力可以征服各个部落,可以杀掉他们的青壮,可以掳走他们的牛羊马匹,他们还不臣服?不臣服,一家,一族,乃至一个部落要么被杀死,要么被饿死。
实际上就是四个字,弱肉强食。”
江毅说完,慢慢端起茶杯,扫视了一下布尼宏烈,见他在沉思,也不打断他。
布尼宏烈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道:“江大帅,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你有了实力,你会进攻草原吗?”
江毅哈哈大笑,稍顷,说道:“老族长在套我的话了。好吧,我不妨直说了,不用如果,如果我现在想,我现在就可以挥兵进攻草原,我相信草原的铁骑与各部都已经阻挡不了我的兵锋了。
如果我与你们那些愚蠢的将帅一样,不计后果的侵犯杀戮,现在幽州以北的草原,我敢保证百里之内,已经被我杀的不剩一人了。
连一只羊,一头牛,一匹马,甚至连一只狗都不剩。”
布尼宏烈猛的站起,嘴唇不住的颤抖,后又慢慢坐下。
半晌才说:“江大帅,你这样做就不怕有违天和吗?”
江毅用手指点了点布尼宏烈,说道:“我终于知道你的宝贝孙女为什么也说这样的话了,原来根在你这。
就允许你们到我江毅的家门口来烧杀抢掠,就不允许我江毅到你们的家门口烧杀抢掠吗?这是什么道理?这样的天和我江毅要他有什么用?
我江毅就认一个道理,寇能往,我亦能往,以其之道,还治其身。”
布尼宏烈不说话了,屋内一阵沉默,江毅招手唤来卫兵重新换过茶水。
待卫兵离去后,布尼宏烈道:“江大帅,如此打打杀杀,冤冤相报何时了啊,你们中原人不是信奉‘和为贵’吗?还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为何江大帅我们就不能坐下来好好相谈呢?”
江毅道:“老族长啊,你一心为草原,我江毅懂,哪有人不眷顾自己家乡的呢?
你想过没有,如果没有我和我的军队,赛康大军现在在哪?说不准已经到了江南了吧?
我中原百姓又得死去多少人?有多少家庭因为赛康和你们草原人的野心而破碎?有多少良田房屋被你们毁坏?有多少金银珠宝被你们抢到草原上?
你现在跟我说坐下来好好谈谈。老族长,你应该也是知道的,看看你们草原各部,几百上千年来对中原抢掠杀戮停止过吗?
遇到中原强大了,就如你老族长说的,坐下来谈谈。
中原势弱,你们草原诸部就大军南下,别的不说,你老族长回去的路上,路过幽州的时候,你挖开地下,是不是到处都是殷殷白骨?这都是你们草原人做的孽。
多少年了,你们也该偿还了!”
布尼宏烈又是一阵沉默,良久说道:“江大帅,草原儿郎也不是轻易就能战胜的,如果两方真要不死不休,你江大帅的军队难道就会不损兵折将吗?”
江毅哈哈大笑,站起身来,道:“老族长,你随我来。”
布尼宏烈随着江毅走到院门口,只见江毅从右腿上拔出一件他从没见过的武器,对着院外的空场一角,那有一个木桩,上面挂着一件铠甲,布尼宏烈一眼就认出那是草原铁骑军官的铠甲。
江毅站的地方离挂着铠甲的木桩不低于一百五十步,只见江毅手指一动,忽听“啪”的一声脆响。
布尼宏烈身体一震的同时,他明显看到对面的铠甲动了一下,他也不等江毅说话,大步向铠甲走去。
江毅收枪入套,跟在他后面。
布尼宏烈不顾年龄老迈,很是急切的要看到铠甲上面的结果。
一百五十步的距离,很快走到了,布尼宏烈赶紧托起铠甲查看,铠甲正胸前有一个圆孔,好像被一个什么东西钻透了,再一看后背,也有一个圆孔,很明显这是从前胸到后背,贯穿了。
布尼宏烈看着江毅,眼神很复杂,既吃惊,又怀疑。
江毅心道,得,今天装13装的有点大,看来得浪费两颗子弹了。只要唬住这个老家伙,再多浪费两颗也值了。
他一拉布尼宏烈,老族长,我这次打铠甲的左胸,你先检查一下。
布尼宏烈赶紧验看了一下,做到心里有数。
江毅将他带至三十步开外的地方站立,自己又回到刚才打枪的地方,刚一站定,拔枪对着铠甲“啪”又是一枪,然后收枪入套,往铠甲走去。
布尼宏烈已经从一边急急的走了过去,托起铠甲一看左胸,和刚才正胸前的一样,从前胸到后背,各有一个圆孔,圆孔还微微有点发热,依然是前后贯穿。
布尼宏烈呆住了,这给他带来的可不是震惊,是惊吓,是恐惧。
一百五十步,一指厚的铁甲,前后贯穿,他不怕才是意外。
江毅心道,你太不了解我手中的“掌中炮”了,八公分的钢板两百米都能打穿,虽然没有前世的材质优良,一百五十步打穿四公分厚的草原生铁,那是太简单了。
布尼宏烈怎么随着江毅回到房内的,都不知道了,他一直处于震惊中。
江毅有了这种武器,草原已是无人能敌了,一百五十步,有几个弓手可以射到?又能射死几个江毅的兵?
江毅喝着茶,看着依旧恍惚中的布尼宏烈,缓缓道:“老族长,你现在什么都看到了,你说你们草原有多少人敢站在我的士兵对面啊?”
布尼宏烈很是无力的坐在那,一言不发。
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接江毅的话了,他和这片草原最引以为傲的铁骑,本来已经被江毅欺负的没了脊梁,可如今,连一战之力都没有了。
一个照面,连近身开弓的机会都不会有,已经被江毅的士兵打落马下了。
江毅召来卫兵,小声说了几句,卫兵抱拳离去。
屋内依然是一阵安静,两人都没再说话。
约有一盏茶的时间,门外卫兵喊:“报告大元帅,人已带到。”
江毅冲卫兵点了一下头,卫兵侧身闪开,布尼心月三人出现在了门口。
布尼宏烈抬头突然看见了孙女,赶紧起身,迎着门口走去,边走边颤声说:“我的心月乖孙,祖父来接你回家了。”
布尼心月喊了一声:“祖父。”便一下冲到了祖父的怀里,紧紧抱着祖父。
江毅起身走出了房门,屋内传出了布尼心月的嘤嘤哭泣声。
翌日上午,两辆马车驶出了真定城东的人民军大营,车后一众草原护从随行。
前车内坐着布尼宏烈爷孙俩,望着车内一角堆放的礼物,布尼心月问:“这些都是江毅送给祖父的吗?”
布尼宏烈道:“昨日祖父随口夸了他的茶叶好,他便送了祖父一些,还有瓷茶杯什么的都有。”
布尼心月又问:“祖父,他为什么要送你礼物呢?”
布尼宏烈道:“中原人的脾性祖父也说不好,只是这个江毅也是个怪人,祖父就更看不懂了。”
布尼心月想了想问:“祖父,你为何要说江毅他是个怪人呢?他不应该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吗?”
布尼宏烈怔了一下道:“他是一个怪人,也是一个仁者,更是一个魔鬼。”
布尼宏烈看见孙女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只是不解的看着自己,笑了一下道:“是仁者还是魔鬼,就看你是站在哪个位置去看待了。”
布尼心月点了一下头,不语了,良久,似有所思道:“祖父,我们的大汗和军队也是魔鬼吗?”
布尼宏烈没再回答孙女的问话,车内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车外春阳高照,大地吐翠,两辆马车沿着官道一直向北,车后两列护从跟随其后,缓缓而行。
路边,一朵不知名的小花盛开正艳,一只蝴蝶静静地伏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