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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明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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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凤义终于停止了玩弄手中的扇子,拿细长的眼睛扫视了一下安小楼和鲁知秋,咳嗽一声,说道:“老夫奉旨告老,实属无奈,俗语说的好,长江后浪推前浪,这位置,总要让给后人的。”

    安小楼听了心头只觉好笑,老家伙曲里拐弯,没憋好屁,要抢就明说,何必来这一套呢,再说了,这朝中之事,与我何干。他一不小心,看到了鲁知秋,那家伙的面上,也是一副冷而嘲弄的表情,居然毫不畏惧张凤义。

    “当今圣上,乃老夫发小,可以说我们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因此待我一直不薄,即便是告老,每年也享着双倍的俸禄!”张凤义双拳一抱,向上拱拱手,面色顿时便的谦恭无比,“皇恩浩荡,我张某人即使是下野,也要替他分忧,这苏州素来乃鱼米之乡,江南水都,而自古风流出江南,苏州更堪江南之首,少小离家老大还,回来后发现,家乡竟有如此人才,这位,安公子是吧?”他把头别向文中信那边,询问道。

    “正是,安小楼安公子。”文中信回道。

    “听闻你的纺织作坊,机器了得,不错不错!”张凤义捋着胡须,点着头,不住的夸赞,可安小楼在那张脸背后,明显就看到一张血盆大口。

    “多谢夸奖,只是稍加改动而已。”安小楼淡淡道。

    “嗯,已经很不错了。”张凤义又转向鲁知秋,“这位,是鲁知秋鲁公子吧,可是志焕兄的后人?”

    “正是,鲁志焕正是家父。”鲁知秋道。

    “呵呵,没想到,你竟已这么大,都已撑起鲁家了,唉,志焕兄九泉之下,也略可安慰了。”张凤义一脸落寞的样子,似乎在怀念着老友。

    “没想到张大人竟也认识家父!”鲁知秋道。

    “呵呵,我与鲁兄相识之时,他还是个风流俊俏的少年郎,你的十二个姐姐可都还好?”张凤义似乎跟鲁家颇有渊源。

    安小楼一听这话,吓一跳,计划生育,计划生育啊,十二个姐姐,这是什么概念?不过,看样子张凤义好似跟鲁知秋家挺要好,这里头究竟会是什么事呢?他有些纳闷了。

    “家姐们俱已出嫁,过的都不错,承蒙您挂念了。”鲁知秋道。

    “呵呵……鲁老太太呢,身子骨可还硬朗?”张凤义道,“改日,我当上门拜访。”

    “祖母一向硬朗。”鲁知秋的态度,始终是不冷不热。

    “咳咳,如此甚好。”兜了个圈子,张凤义又把目光移到了安小楼身上,“这位安公子,你应该不是本地人氏吧?”

    “正是。”安小楼道,“张老好眼力。”

    “年纪轻轻的,独自外出闯荡,不简单呐!”张凤义道,“更不简单的是,你如今已是这苏州织造业的龙头……”

    “龙头谈不上,是众位前辈们抬爱了。”安小楼心头一惊,暗道我啥时候成龙头了?枪打出头鸟,这龙头的名声,不要也罢。

    “哎,不过过于谦逊。”张凤义拉长了嗓音道,“如今我这鲁世侄的买卖,可被你抢走了不少啊,其实我这次把你们两个叫到文大人跟前,也是想托个大,替你们说和说和。”

    安小楼愣住了,心中暗暗惊道,照他这个说法,老子明显就跟鲁知秋对立起来了,可虽然鲁知秋这小子对自己的态度总是那么不阴不阳的,两人却无什么恩怨纠葛啊。而且鲁知秋这人给安小楼的印象,虽说长得娘了点,脾气臭了点,性子傲了点,其他都还好啊,不像是个背后使诈的,再加上玉玲珑那层关系,他对鲁知秋更是没有恶感了,这老头,是在挑拨离间吧。

    “生意,要大家做,你一家独大,怎么能行呢?”张凤义的话锋一转,说出了这最要紧的一句,“我看,你们倒不如强强联合,安公子你把图纸拿出来,大家研究,有钱一起赚……”

    明抢!安小楼心中恨恨的骂道,这就是朝廷里出来的渣,哪朝哪代都少不了的渣。

    “不知张公这话是什么意思?”安小楼憨憨的问道,“请恕在下愚昧,实在是听不懂您这话里的意思。”

    张凤义眯了眯眼,说道:“我才返乡不久,便听说这苏州地界上,出了个少年奇才,只不过,竟是在一个粗鄙之人家里教书,实在是屈才,屈才啊……”他一边叹着,一边向文中信看去,而那文中信,只是笑了笑,伸手端起茶杯,吃茶,吐茶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粗鄙之人?”安小楼道,“张公说的可是史老爷?”他心中冷笑,史云龙只因出身问题,便入不了这人的法眼了,老子还就爱在他家教书,怎地?

    也许是觉察到了安小楼的情绪,张凤义道:“这无论是为官,还是经商,人品都是十分重要的,粗俗的人,就算给他发达了,也不过是一时,那史家无论怎样富贵,跟我这鲁世侄比,还是差一些的,安公子,你何不带了机器与图纸,与我这世侄一同经营?若是那本钱不够时,老夫倒还有些压箱底的钱,略凑个数,不知你一下如何?”他这话虽是在问,可是口气却是不容置疑的。

    “咳咳!”安小楼觉得老是向着一个角度坐,屁股十分不舒服,于是挪了挪窝,原本是脸对着文中信以及张凤义的,现在是对了唐尔正,他摸摸鼻子,说道,“其实,我觉得史老爷还行,他家儿子也还行,我现在挺好的,就不劳您费心了。”

    “哦?”张凤义似乎大感意外,“文大人,怎么时下的年轻人,都是这般自有主见么?”

    “张大人,其实我鲁家现在也还过得去。”鲁知秋忽然说道。

    鲁知秋的话让安小楼颇有几分意外,之前他差点就意味张鲁二人是合计好了要来坑自己的,又或者这张凤义干脆就是鲁知秋搬来的后台,现在看来,似乎又不是了。

    张凤义的面上,终于有些挂不住了,肌肉抽动几下,干笑两声,笑声让人听了,心头一阵发毛:“看起来,还是老夫多虑了啊,您说是不是,文大人……”

    “呵呵,张大人,这官场上的事,我还没搞明白呢,这生意上的事,我就更是一头雾水了,不过听张大人所言,我也深有同感,爱护小辈,本就是你我份内之事,只是领不领情,还要看他们自己了,您说呢?”文中信笑呵呵的说道。

    张凤义的脸抽搐两下,似乎是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终于咬牙切齿的说道:“文大人所言极是。”

    安小楼的心突突的跳动两下,他隐隐觉得,眼前这老头,会给自己带来不小的麻烦。

    这一餐饭,是安小楼生平吃的最闷最难以下咽的一餐。

    大毛和二毛蹲在巷子口,他们已经摸清楚了那老头的底细,他每日傍晚都会到这胭脂弄来会小相好,然后再去升记赌钱,连续三天,都是如此。

    “哥,我们天天蹲在这里,有用吗?”二娃有些耐不住性子了,“老大已经发话了,让我们去做工。”

    “做什么做,老子不去,我们马上就要发达了,发达了懂么?”大毛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兴奋。

    “来了,哥。”二娃看到那条大鱼带着小厮大摇大摆的走出来,急忙对大毛说道。

    “跟上。”

    大毛和二娃继续不远不近的跟着老头,他平时出门只带一个半大的小厮,这也是好下手的原因之一。

    “哥,为什么我们不在路上找个没人处下手?”二娃悄悄问道。

    “等,懂么?时机未到。”大毛道,“我们不干则矣,要做就做票大的,大到我们后半生都不需要在干活了。”

    “又是升记。”二娃道,“我们都连续三个晚上在升记守着了,咦,今天好像升记很冷清啊……”

    大毛不说话,他皱眉看着往日里人声鼎沸的升记,今日门口站了两个看场子的打手,也没有赌客频繁进出,老头进去时,似乎还出示了个什么东西才被放行的,他心头好奇心顿时升起,当下便悄悄向门口走去。

    “站住!”大毛和二毛在即将迈进门槛的时候,被两个打手齐声拦住,“有银子吗?”

    “有!”大毛说着,拿出一角银子来晃了晃,这钱还是今早从他娘那里拿来的。

    那两个打手鄙夷的看了看大毛手里的银子,嗤笑道:“快滚,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就你这点散碎银子,大爷我都看不上,还想进场子?今儿个场子被人包了,从今儿个起,连续三天,里头有几位大爷豪赌,你们想进来,先凑齐十两银子的入门费再说吧!”

    大毛吃了个闭门羹,悻悻地带着二娃离开了升记,心头的好奇心更盛了,豪赌,还包场子,这可是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的事情啊,按照行内人的说法,肯定是某个有钱的傻子被盯上了,会不会是那条大鱼呢?大毛心里不住的想着,一只销售就不停的挠拨他的心,去,就算是借钱也要去。

    十两银子,对大毛和二娃这样的家庭来说,是一笔巨款了,要想弄到三四两还好说,可是十两么就……大毛努力的想着,终于给他想出了个办法。

    “哥,我们走吧,看样子这赌场咱是进不去了,等他们不包场子了,我们再来。”二娃劝道。

    “不成!”大毛一摆手,“我有主意了!”

    “什么主意?”二娃忙问。

    “这十两,咱俩没有,可是架不住别的兄弟有啊,咱们挨个去借去,先进场子,咱也豪赌一把去!”大毛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芒,他似乎已经看到许多的元宝长了翅膀向自己飞来。

    “哥,咱行么?”二娃一脸的忧虑,“咱以前从没赢的很痛快过啊。”

    “放心,这样的情况下,就需要千术了,刚好试试看,成就赢了,不成就当我们倒霉,十两银子而已。”大毛说道。

    “好吧,哥,既然你这么说,我听你的,可是我们要找谁去筹银子呢?”二娃又苦闷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