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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敌——”雷东风嘶吼一声,声音凄厉沙哑,带领身后军民打开了金山府的北城门,直接掩杀向了正在缓慢后撤的联军侧翼。
城内此刻虽有战马,但骑兵几乎已经全部派出,雷东风组织了几百名尚能作战的狂澜军士兵,骑上战马,阿尔斯则率领剩余的不足三百名雷骑军,身后则是数万汉家军民。
这些人手中拿着自己的子弟兵分给他们的武器,穿着库存的盔甲;还有一些人却是拿着战死的汉兵的武器,身上也穿着自家孩子或者兄弟身上穿过的盔甲。
亲人的血迹还未干,他们就带着仇恨冲出了金山府。
也许这一战过后,他们中能活下来的没有多少,但亲人的鲜血如果不用敌人的鲜血洗净,他们死也不会甘心.
“伯格曼被抓了!你们快投降吧!”在雷东风的带领下,数万人一边喊着一边向联军奔去。
此刻,伯格曼已经被端木拓挟持住,向陈重的方向拽去。
而因为两人被身高马大的条顿重装骑兵包围的原因。那些西方联军士兵也不知道到底生了什么,只看见伯格曼的帅旗早已经不见,而大营那边的条顿骑兵已经乱成一团。
此刻又听从金山府中冲出的汉兵和百姓这么一喊,竟然真以为伯格曼已经被汉人抓住,军心惶惶,开始出现了骚动。
是啊,如果不是主帅真被抓或者被杀了,这些已经势微的汉兵凭什么还敢出城冲杀?
就连跟随在那一万条顿重装骑兵后边的条顿重装步兵,此刻也看不到前边到底生了什么,听说统帅被擒,大营又被袭破,身后又有敌人杀来,若不是平时训练严谨,此刻也早就鼓噪起来。
“大帅真的被你们抓住了?”城内,被擒住的金狮骑士罗伊斯脸显惊讶,问一旁虎视眈眈看着他的汉兵。
那汉兵瞪着眼,却没有答话,罗伊斯心下焦急,想要起身,立刻扑上来几个汉兵将他按在原地。
这时候,屋门却忽然被推开,一脸苍白委顿的斯泰拉强咧着嘴出现在门外:“罗伊斯,你不用着急,伯格曼大人还没有死;而且此战若无援军,我们败了;但就算失败了,我不会杀你泄愤,也不会再归顺伯格曼阁下,若我战死,至求你带我的骨灰回西6……不要告诉阿里尔我在哪里,你若对她好,就娶了她吧……”
斯泰拉说完,又对几个汉兵道:“几位兄弟,这是我从雷军团那里要来的手谕,若金山府不保,你们可放了这个人,而你们也可以自行解散,撤退后方!”
说完,推开身边几个亲卫的搀扶,给几个汉兵和罗伊斯敬了个骑士礼,拿着长矛摇晃着向外边走去。
几个汉兵看着那手谕,忽然明白了什么,大吼着:“我们不撤退,我们要和雷军团一起战死……”
“斯太尔……”罗伊斯看着斯泰拉走出去,想要说什么,就又说不来。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为什么阿里尔会喜欢斯泰拉而不是他,因为眼前这个男人真的值得人去尊敬去爱护。
而眼前这些激动嘶吼的汉兵,又有那一个不是真正的汉子?
斯泰拉走出屋子,看着残破的城墙,顺着这边望去,虽然不能看见远处汉兵与联军撕杀的情况,但那战斗的吼叫去清晰可闻。
斯泰拉深深吸了一口气,阿里尔那英姿飒爽的摄影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这一刻什么恢复奥丁神族的名誉,什么称谓奥丁复兴的英雄都已经变得不再重要,只要能知道自己爱着的人好好活下去就是他最大的愿望,如果可以,真希望可以好好的去爱他们,阿里尔、雷欧,还有我的那些兄弟姐妹。
爱你们,为你们好好的生活,为你们战斗,和你们一起见证光荣与梦想的实现……
斯泰拉叫亲卫牵出战马,又用绷带将前胸后背的伤口死死包裹住,又用皮带和布条将长矛捆在了手上,然后翻身上马。
斯泰拉看了看身后的百来名亲卫道:“诸位都是追随我多年的兄弟,也都是奥丁血脉的后裔,这些年为了复兴奥丁的梦想,有多少人为之牺牲,更有多少兄弟为保护我而死去,这些我斯泰拉全部铭记在心,今日也许是我们最后一战,虽然很可能再不能为奥丁尽力,但却是证明我们自身的机会,就算不是奥丁后裔,我们也不会比任何一个人差!”
我,让?科诺?斯泰拉,在此明誓,今日战后若侥幸不死,将与你们一起共享战士荣光。
“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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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拓挟持着伯格曼慢慢后退,鲜血不断从伤口中流淌而出,脑袋嗡嗡作响中让他几欲跌倒,但她知道此刻不能跌倒,更不能闭眼。
端木拓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要控制住伯格曼,同时将西方联军的大军尽量吸引到他们三人这边来。
是否还会有援兵出现,端木拓并不清楚,整个驻守金山府的狂澜军上下,也只有雷东风和阿尔斯两个人知道这个计划。
但端木拓依然坚持着,他不知道并不等于他不会为自己的兄弟们牺牲,哪怕就是为雷东风一句:端木兄弟,你要坚持三个小时,我军最后的安危全系你一身。
他,就要坚持下去。
此刻,两个人早已经不能前行,被条顿重装步兵团团包围,端木拓强忍着浑身的酸软,冷冷的注视着这些大呼小叫的敌人。
但粗重的喘息还是出卖了他真实的伤势。
伯格曼仿佛感觉到了端木拓的苦苦坚持,劝慰道:“这位将军,你不要坚持了,放开我,我保你不死,并让你做我的亲卫,你们汉人已经有不少人加入了我们联军,只要你放开我……”
“闭嘴!”端木拓暴喝一声,手中刀子在伯格曼脖颈轻轻划过,一道血痕顿时出现。
随即,端木拓舌尖抵住了牙齿,狠心一咬,一股剧痛传来,头脑顿时清醒了许多。
端木拓抬头看去,四周全是面目狰狞,不断对他嘶吼的条顿重装骑兵。
有人用汉语大叫:“放了我们的统帅!”
有人用西6通用语诅咒:“该死的异教徒!”
也有人用条顿话叫喊:“你可敢与我决斗!”
“呸,这些低劣的蛮子。”端木拓冲地上吐了一口吐沫,却掺杂着丝丝血水。
他心里丝毫不掩饰对这些入侵西寇的厌恶。
作为一个帝国最内6的汉人,从骨子里,端木拓接受的就是汉人是天下主人的教育,而端木家那种接近于封建家族式的教育更让他的眼光局限在了帝国、甚至只是川中这一点。
就连当日暗中通过乌戈勾结西人,端木成也曾在暗中咒骂西人是野蛮贪婪的魔鬼,对他们全无好感。
端木拓无法做到雷东风那般,对所有人都平等以待,但这并不妨碍他在战场上成为自己心目中的那个英雄。
“让我向你们这些不懂礼数,入侵我帝国的蛮子投降?做梦,老子我誓死不降!”
仿佛是用体内所有力量爆出的嘶吼,竟然让包围他们的条顿骑兵瞬间失声,都沉默的看着眼前这个并不魁梧的男子,眼中也闪烁着矛盾的目光。
而被挟持在他怀中的伯格曼更是浑身下意识的一颤,因为就在那瞬间,伯格曼感受到了这个男人内心中的坚持。
如果自己再说一句,可能这个男子就会做出鱼死网破的事情。
端木拓笑看着眼前的一切,瞬间他想告诉自己:“端木拓,你不是蒙战,但你是个爷们,人死卵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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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了,这一年转战何止千万里。”雷东风手执冷锋双戟,将面前的敌人刺倒在地,那鲜血淋身的感觉却忽然间将他扯回了在龙城杀敌的时间。
从冲出城门开始,到冲进后撤的西方联军阵中,几百米的距离,却仿佛冲锋了一个世纪。
那掠过头顶的流矢飞箭,那不断落马的兄弟袍泽,还有那在远处不断奋战的汉家勇士。
雷东风的脑海里莫名的就闪现过来到异世这一年多的经历,一个个片段快的回闪着,战斗、战斗、不断的战斗,从开始只是想更好的活下来,到作为一个军人的职责,再到对这个帝国的认同,雷东风其实并没有变化,他始终还是那个热血昭昭的小雷。
既然如此,他就不会眼看自己的兄弟征战落马,他们为胜利而尽命,那么自己就要相随而去。
无论是那海外的孤城烈焰,还是大漠里的生离死别,亦或是帝国内的往来纵横,正是因为有了兄弟姐妹的陪伴,雷东风才坚持到现在,才没有放弃,而今他又怎么能放弃自己这些兄弟袍泽?
远处的包围端木拓的敌人已经再次和关怒白率领的骑兵交手,而他们的身后则是更多的条顿骑兵,那些冲进了他们本阵的汉兵骑兵一人往往要对上十几人,尽管已经尽力,却还是纷纷落马。
联军大营那边,陈重已经带兵杀散了敌人,正带领剩余的千余骑冲向包围端木拓的敌人。
陈重、关怒白,他们又何尝不知道,战斗进行到这个地步,如果汉兵再无援兵出现,那么就算他们能和端木拓汇合,也难免一死。但是,他们还是没有撤退,只因为端木拓在拼命,而端木拓已经是他们的兄弟,自己的兄弟在拼命,他们又怎么能舍他而去?
雷东风扫视着战场,四周不断涌来的敌人,远处不断晃动却始终不倒的汉家军旗,伴随着过往的不断回闪,眼前的敌人的惨叫、鲜血的喷涌就不断印证着回忆中的那一场场浴血厮杀。
只是,曾经的厮杀雷东风都安然度过,今日却已经陷入死局。但在雷东风看来,这一个敌人与那一个敌人并无本质上的不同,这一场厮杀也就与曾经的厮杀没什么不同。
既然都是阻挡在前进道路上的障碍,都是夺取了自己袍泽性命的凶手,那么雷东风,就要斩杀他,而不会去计较自己的得失。
选择了这一条道路,为了心中那份英雄的理想,尽管雷东风只是一个出身平凡的汉人,却也明白,就算只是为了这些兄弟姐妹的支持,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选择放弃,更不会抛弃他们而去。
死,就死在一起,一起见证敌人鲜血染就的终章;生,就生在一起,一起见证敌人哀号演奏的欢歌。
八千里路云和月,东风一曲送君别,百战之后身名裂,踏血相随我不归!
“杀——”雷东风纵马前行,回头看去,身后兄弟紧紧相随。(!